一名二十五六歲的旗袍女,因雙手反綁而高挺著**脯,容貌標緻而端莊,正襟危坐在牢房的草團上。
方域從未見過孝莊太后大玉兒,一見之下,幾乎訝然:「你就是莊太后博爾濟吉布木布泰,也叫大玉兒?原來還這麼年輕……」
讓方域驚訝的不僅僅是她的年輕,還在於她的一身夏季旗袍,與後世幾乎相差無幾,這形像如果拿到電視中,絕對是一名英勇不屈的女烈;而自己八成是反派人物了……
方域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是你要見我麼?」
大玉兒也注意地看了看方域,微微一笑:「你就是那位打敗了我滿清帝國的大英雄?本以為如何嚇人,原來卻是普通人……」
「你胡說!」跟隨而來的小香君立即杏眼圓睜!
大玉兒卻微微一笑:「小妹妹,別生氣!你說閱讀,盡在
瞭解他的想法麼?其實我這麼說,你男人自己卻不在意。」
「不錯,其實我本來就是普通人,只是做了一些本該由英雄來做的事……」方域立即接過話題,「你想見我,就是問這個?」
大玉兒搖了搖頭,艱難地移動了一下身子,卻沒說話。
這是肢體語言,方域心中明白:「來人!先把她解開吧?」
一名特工人員立即說道:「侯帥有所不知,她是死囚,按理要上重鐐,可現在一時沒有,所以才用繩索代替……」
「我明白了,你很盡職,不過先解開,我有話要問。」
「尊命!」
「謝謝!」大玉兒道了聲謝,接著就好像談論別人的事一般:「聽說我將被處死,能讓我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方域不禁一陣躊躇,難道要說,就是因為對你的狡智有著深深的忌憚?於是想了一想,站起身來,「滿清動了一場滅絕人**的侵略戰爭,按照我們共和國法律,這是屬於『戰爭罪犯』。你是太后,代表的是滿清皇室,自然要替皇室接受罰處。」
「明白了!」大玉兒點了點頭,卻完全從另一方面理解了,「這麼說,完全是你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受到了任何人的逼迫?唉,我原也該想到,你這樣一位特立獨行的人,是不會受人左右的……」
「不錯!」方域從牙縫裡輕輕迸出這兩個字,此刻他對於這位大玉兒還是極為警惕的,因為在後世的影視當中,她幾乎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武則天式的人物!停頓了一下,才反問道,「你也怕死?」
「怕!這也是我想要見你一面的原因……不知還有沒有一線機會?」
方域沒想到大玉兒竟直截了當地表現了她的膽怯,也許這才是真實的歷史人物吧?然而她想幹什麼?用美人計?我已經有一大群美女了!提供重要情報?眼下已是一目瞭然,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她提供的……
但他終於沒有把希望封死:「那要看你還能拿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大玉兒似乎鬆了一口氣,「請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如果遲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什麼地方?」方域不禁一陣猜想:秘密藏寶處?還是什麼「大清龍脈」所在地?那無非是荒唐小說家的構想而已,我才不上當!
「是我們滿人的一處『疫病隔離所』,地點非常隱秘,很少有人知道。城中族人凡是得了天花之類,都會被集中到那裡看護,直到死亡……豫親王不願去那裡,才被你們抓住的。」
「哦?」方域一陣驚訝,不過想來也該有這樣的地方,如此說來,今年天花已經在滿人之中暗暗流行了?「那裡還有什麼人?」
「敢去麼?」大玉兒卻不答反問,幽幽一歎,「有些事,也只有到了那裡才能解釋……跟我來吧!」
說罷,便徑直領路往外面走去!
看守牢房的特工立即想要阻攔,同時卻又詢了看方域:「侯帥?」
「唔,多叫些士兵,咱們一起走!」方域略一猶豫,立即決定跟去看看,哪怕那是一處地獄……
這是一處大戶人家的邊門。然而進門之後,卻與主宅完全不通,而是一直深入地下!
幾盞豆油燈,光亮如豆,襯托著這座地下建築的**森可怕!而且門口守著的一名滿族僕人,竟是聾子,見到大玉兒領著人來,不一言,倍添神秘與詭異……
「公子且慢!」紅娘子見方域打算當先而入,立即把他攔到了身後!雖然方域已經有了不弱的武功,但她早已習慣了方域還是那個不會武功、受她保護的方域,儘管她比方域小了好幾歲,有時還會撒撒嬌,此刻卻完全像一個大姐一樣,處處走在前面,不使伊人遭遇半點危險!
方域急忙命令士兵撥亮手中提來的馬燈,接著又逐一點亮這房子所有能現的壁燈,這才現這地室中擺滿了床鋪,橫七豎八地躺著三四十名天花病人,大部份奄奄一息,形像猙獰,痘瘡滿身,眼珠通紅!暗夜之中,驟見如此景象,如同鬼域……
「哇!」方域著實打了個顫!士兵們也都緊握兵刃,大眼瞪小眼,不敢接近!
大玉兒卻只是憂鬱地望了他們一眼,逕直再向內裡走去……
「跟上她!我們全都作了預防措施,不用怕……」方域連忙跟上。
轉過一道屏風,裡屋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剛一掀起門簾,便聞裡面一聲女子嬌呼:「你們是誰?饒了我們吧……」
方域定睛一看,急道:「男人都退出去!」
原來這屋裡竟有一百多個女子,不似病人,卻全被**體綁在床上!
方域此刻渾然忘了自己也是「男人」,逐一看去,不禁目眥欲裂!「這幫韃子簡直混蛋透頂!病成這樣了還要糟蹋漢人女子,全給我砍了!」
大玉兒忙道:「侯帥誤會了!這與屋外病人不相干,全是多鐸一人所為……」
「嗯?多鐸?你剛才不是說他不來這裡麼?」方域立即滿懷疑問地望著她。
大玉兒喟然一歎:「這全是多鐸佈置的一場**謀,我也只有來到這裡才說得清楚。不知侯帥看到沒有?裡屋與外屋只隔一道屏風,雖然互相看不見,卻氣息相通;而這些年青女子,又都是特地挑選出未曾得過天花、也未曾受過『吹治』預防的……」
「可惡!你是說,多鐸把她們綁在這裡,故意要她們感染上天花?」
「還不止如此。你再看,這些女孩子個個年輕美貌,如果在她們痘形還未顯現之前就被放出去,或故意按排一個紕漏讓她們逃出去,舉目無親之際,一定會被城中士兵或者大膽百姓收留……」
「這樣天花就會在**軍民之中迅漫延開來……好毒!」方域霍地站起,他這才明白整個**謀的危害**!就算自己的士兵全種了牛痘,可全城的百姓呢?豈不要大批染病,使得這座剛獲得新生的城市立即變**間地獄?若再有人藉機造謠,什麼共和國違背天意等等……
他忽然把目光轉到了大玉兒身上:「大玉兒!你揭破的這項**謀的確非同小可!可我有些不明白,你與多鐸有什麼過節嗎?如果你不揭破它,豈不是對你們滿人捲土重來大大有利?僅僅是為了保住自己一命就破壞了滿人的根本利益,似乎有點不像你大玉兒所為……」
大玉兒只是眨了眨眼:「這麼說,侯帥答應保住大玉兒一命啦?」
「嗯?這個……」方域現大玉兒確實不簡單,於是緊盯著她的雙眼,「至少你要告訴我為什麼!不至於就因為貪生怕死吧?」
大玉兒忽然再次一歎:「我不過是科爾沁草原的一名牧羊女,為什麼就不能替自己謀求生存,偏要背上那麼沉重的包袱?再說,**城中,也集中了好幾萬遷居而來的滿人婦孺,一旦天花劇烈流行,她們絕大多數同樣難以倖免!多鐸這個瘋子,從來不把婦孺當人,可他不分青紅皂白,也同樣損害了滿人自己!」
方域緩緩點頭:「明白了!你們滿人至今還不知怎麼預防天花,確實易感染的人群,尤其是婦女和孩子,還包括你自己吧?」
「我倒不會了!」大玉兒忽然捲起衣袖,露出藕臂上一顆新種的牛痘,「謝謝你啦!其實因為這個,也讓我知道,你的**已經有了預防措施,那個所謂的**謀已不能達到目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方域訝然,卻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誰那麼積極,給你種痘比我還早?」
大玉兒終於一笑:「這麼小氣?原本人家還是有些感謝你的……」
「別謝得太早哦!」方域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明顯地覺出她的狡智,「你怎麼就知道我值得感謝?」
「人家本來自忖必死,可從有一位姑娘忽然進來給我種痘,說是可以預防傳染開始,我就感到生命有了一線希望,於是央求她給個機會讓我們見一面;而一見到你,便知道了你有什麼樣的**情,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啦!」大玉兒以北地女子毫不諱言的特點,侃侃而談,時不時地還望他一眼。
罷了罷了!看來皇太極、多爾袞,洪承疇都是被你這麼忽悠起來的?方域終於見識到了這位異族女子的非凡能耐,心中一歎,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既然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走吧……」
「等一等!將軍救救我們!」一名被綁的女子一見方域要走,急忙嬌呼!
「哦,你看我,差點忘了!」方域急忙回身,一陣歉然……「姑娘受苦了!其實**城已經解放,你們再也不會受欺負了!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