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正走之前,前方忽然遭遇到了清軍馬隊!
啊?這也算是軍校學生第一次與清軍騎兵遭遇,因此不僅方域心情驟然緊張,全體戰士亦然!
「鎮靜!這好像是一支搶劫隊!傳令:步兵掩護馬車就近退入身後村莊,騎兵誘敵!」
方域迅判斷了情況,自己雖有兩百餘人,卻只有五十幾支鋼槍,只有以騎兵對騎兵才可進可退,百餘名步兵大都是新收攏的揚州敗兵,此刻根本無法投入戰場。:急令百餘名步兵後撤隱蔽,騎兵則大張旗鼓繼續向前,吸引敵人注意,掩護後撤的步兵!
隨著距離的接近,方域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也終於看清了敵兵的陣容!
這隊清軍騎兵為一個牛錄,大約四百多人,見到一百名明軍騎兵竟然向他們壓來,似也大感意外,頓時止步。他們的馬上全都大包小包地掛滿了搶來的東西,甚至還有年輕女人,整個隊伍臃臃腫腫,驟然遇敵顯然有所顧忌……
「停止前進!」方域率領騎隊走到步槍射程以內,也立即止步,擺開扇形射擊陣容,雙方對峙!
其實方域此刻立即就該趁亂給敵人以最大殺傷,但方域之所以佇立不動,完全是在焦急等待步兵安全隱蔽!只有這樣騎兵才無後顧之憂。
然而時不我與,對方似乎也開始迅動作了!一些人紛紛把馬上包袱卸下,交給另一些人員,逐漸騰出三百來人的戰鬥隊伍!整個過程有條不紊,完全顯出極高的戰鬥素養……
「射擊!」方域終於看到後方步兵完全隱入村莊,立即下達了射擊令!
「砰砰砰!」一陣清脆的排子槍響過,眼看著敵方那還未排列整齊的隊伍就倒下了二十多人!「好!」方域一陣興奮,同時也一槍幹掉了一個像是小頭目的人!
「哇——」這些清軍完全沒有料到這種距離還會遭到射擊,頓時一陣慌亂!
「再射!」戰士兵們迅拉動槍栓,「砰砰砰……」又倒下十多個敵人!這回由於瞄準時間過短,命中率有所下降……
連續的傷亡,卻使清兵激了野性,只見一名軍官馬刀一揮,大批清軍頓時猛衝了過來!
草原駿馬,膘肥腿壯,幾乎是風馳電掣!
而衝在前排的敵兵,也開始熟練地張開了弩箭……
「快退!」
卻然還有射第三次排槍的機會,卻必然遭致敵兵弩箭的大量回射,這種拼消耗的買賣方域是不做的!既然已有長射程的先進武器,方域就要力爭作到零傷亡!
方域縱馬飛奔,卻一邊跑,一邊回身瞄準:「砰!」追得最快的那個敵人應聲倒地!
「砰!」忽然又是一名戰士射,幹掉了一名敵兵!是誰?貌似自己為了節省彈藥,事先曾下達過沒有把握不可亂射的命令,因此不少戰士並未開槍。方域扭頭一看,竟是施琅!「嘿,好樣的!」
「砰!」這回是馮可宗了一槍,卻沒打中!「靠!看來老子還得好好練練……」
他放下槍,拈弓搭箭,背身一射!「錚!」卻被那清兵用兵器穩穩地格開!
「啊?」不僅是他,幾乎所有人都感到了清軍戰鬥力非同小可!如果被這樣的草原猛士近身,只怕兩三個都不是他一個的對手!
「呀——」清軍士兵們似乎氣焰大漲,一夾馬腹,以更快的度追了過來!
「丫的,三軍可奪氣,匹夫不可奪志!」馮可宗感到自己太沒面子了,不禁立定馬步,一連拔了三支箭,弓拉滿月使出絕招,「嗖嗖嗖!」竟來了個三連射……
「啊!」那清兵終於中箭倒地!
「馮可宗,快加!」方域卻現馮可宗落在了最後面,急忙呼喚!同時快槍連,「砰砰砰!」一連敲掉了好幾個追兵,這才使馮可宗追上了大隊,不過馮可宗的後背盔甲也中了四五支敵箭,彷彿一支已透甲而入!
「你怎麼樣了?」方域關切地問。
馮可宗心中一暖,他只是半路投奔的,身上還有血債,但方域真的做到了既往不咎,而且這樣關心!
「我看情況危急,不能過於節省子彈了!」他沒說自己傷得怎樣,只是提出了建議。
「好!」方域立即點頭,「大家注意!散開隊形,回馬槍齊射!」
「砰砰砰砰砰!」所有的人心裡早就憋著一股勁,這回敞開打了,五十幾條鋼槍立即一陣轟鳴!
由於距離接近,追來的敵兵頓時有三十幾騎跌倒!
戰士們一陣歡呼!
「再打!」「砰砰砰……」又倒下二十幾個!
前前後後,敵人損失已達百名,追不由得慢了下來……
「嘿嘿,他們怕了,這回看準了打!」方域說罷,不再總打前隊,而是描准了對方最靠後的一名牛錄長!這傢伙方域早就盯上了,只是他距離太遠,在奔馬之上極難瞄準!現在他放緩馬步,停了下來,並招呼施琅,「敢不敢暫停,跟我一起打?」
「嘿嘿,打中了算誰的?」
「算你的!」方域話剛說完,槍就響了!而施琅也毫不含糊地了一槍!
「砰砰!」也不知是誰射中了,但那耀武揚威的清軍牛錄長終於應聲倒於馬下!
「哇……」清軍隊伍一陣混亂,失去了主心骨的騎手們不知所措地停了下來。並且隨著接下來的幾排槍響,終於膽怯地蜂擁而退……
「耶!」戰士們又一陣歡呼!
「追過去,徹底消滅他們!」方域舉槍一揮,整個隊伍開始反身追殺!
「注意,還是要保持距離,防止對方反撲!」方域大聲告誡著,但戰士們已經殺得狂熱,幾乎奮不顧身地追了上去!
敵軍可能喪失了指揮,再也沒有進行有組織的反撲博殺,有的只是一些個人的零星行為。而方域的馬隊組織得非常嚴密,基名刀手配備一名槍手,並肩衝殺,因而沒有任何零星的反撲能佔便宜!
方域連跑邊總結經驗:「注意了!『回馬槍』是對付敵軍追騎的好方法,大家平時都要多練練!還有就是『槍打出頭鳥』,關鍵時刻必須擊斃敵軍指揮官!」
戰局風捲殘雲般地扭轉,一場幾乎是「零傷亡」的戰鬥,完全體現出「以技術制服勇猛」的特點!
殘敵完全崩潰,總共擊斃了兩百多名清軍戰鬥部隊,僅有七八十人逃走。至於另外一些留下看管掠奪物品的清兵則見勢不妙及早溜了……
方域一直追進一個村落才停了下來,繳獲大批物品,也收容了大批被清軍攜帶的女人。她們就是從這個村中被搶走的,然而回來之後,竟現整個村落已同人間地獄,所有的親人都被殺光了!無論是富貴的,還是貧窮的,河面上倒處漂著屍體:有嬰兒、有老人、有遍體鱗傷的男人,有一絲不掛的婦女……所有劫後餘生的姑娘,全都震驚得無以復加!
「嗚嗚嗚嗚……」立刻響起一片悲天愴地的哭聲!
其中一個女孩子的哭聲最為響亮:「天啊!爹啊!娘啊!鄉親們啊……這都怪我啊!一切都是我害的啊……」
只見她哭著哭著,便縱身一躍,落入漂滿屍體的河中……
「快,有人跳水自盡啦!」
真是越急越亂!方域一跺腳,急忙組織人力去撈,可歎這水中屍體還到處都是,幾乎魚目混珠,接連撈出三具屍,第四次才算把那跳水姑娘救起!
「唉!已經死了這麼多人,還不夠嗎?」
方域其實也十分痛心,對這位想自盡的姑娘真是吹不得也打不得,不知該怎麼去哄,但定睛一看,卻似曾相識:「咦?芬兒?你是芬兒嗎?」
「啊?侯公子?可盼到你了……嗚嗚!」原來這女孩子正是當年被方域救起的「瘦馬」芬兒!
「嗚嗚嗚嗚……」芬兒復又放聲大哭!「侯公子,我罪孽深重啊!嗚嗚嗚嗚……我當年怎麼會那樣的毒誓啊!全應驗了啊……」
「唉……這都是什麼世道!」方域不由得也回想起了當年瓜洲渡的往事!芬兒那纖小的身形被浸竹籠的慘景幾乎歷歷在目,她那悲愴的誓言也彷彿重新迴旋在腦海之中:
「蒼天啊!大地啊!過往的神靈啊!如果你能聽到一個苦命女孩的冤曲,就把這揚州大地,徹底清洗乾淨……」
這個誓言錯了嗎?沒有!沒有……紅顏可欺,又怎見得不能傾國?
「芬兒!你聽我說!」方域心痛地把芬兒抱在懷裡,「你沒有錯!罪孽不在你,而在整個新生資產階級!這個階級狂妄自大,貪婪無度,自取滅亡,也連累了整個民族,全體百姓!他們瘋狂構築了一個個窮奢極欲的紅樓,到頭來卻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來人!」方域立即下令,「讓那些步兵跑步前進,大家都應該過來看看,過來聽聽。這災難是怎麼引起的!當然,我們的民族也太多了一些自怨自艾了!冤有頭,債有主,一切的一切,都要向清兵討還!」
步兵很快趕來了,他們大部份都是沿途收攏的揚州逃兵,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也都明白了他們逃跑換來的後果,簡直目眥欲裂!
沉默,一片沉默!一個民族,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暴……
方域莊嚴地說道:「各位戰士們!知道『兵』的含義嗎?它平時可以耍盡威風,但關鍵時刻卻是人民的保護者!在這個時候,所有的威風都只在一句話:血債血還!」
此刻,幾乎所有活著的人全都義憤填膺,齊聲高呼:「血債血還!血債血還!血債血還!」聲震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