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是個極其穩重的人,也極善於見風使舵。:整理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是沒有作為。他立即上殿拜見了太子,瞭解了第一手的情況。
然而,他的頭腦也非常清楚,知道在眼前的形勢下,直接讓太子登基是不好辦的,因為這裡畢竟牽涉到軍事實力。但完全否認太子的真實性,又使自己失去了一個良好的機會!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是讓弘光和太子暫時妥協,這樣就可產生無窮的機會,以便混水摸魚。
於是,錢謙益立即又去拜見了弘光皇帝。拿出了自己的主意:承認太子,但皇帝仍為皇帝,太子仍為太子。
弘光皇帝起初不肯,但他是個沒主見的人。「你總不能讓太子一直據於正殿吧?文武百官向誰朝拜?」錢謙益一句話就讓弘光帝答應了與太子見面。
於是,當阮大鋮率著禁衛軍急急趕回的時候,生米已經向熟飯過渡了第一步:太子被弘光帝承認,但仍為東宮。
這使阮大鋮試圖全盤否認太子的計劃胎死腹中!
阮大鋮氣不打一處來:「我不在,馬大人也不在,內閣怎能作出如此決斷?」
錢謙益老好人般地一笑:「這是他們皇室的家事,內閣本也干涉不得。」
「可這太子的真偽尚未最後確認!」
錢謙益把手一攤:「已經有多人確認了啊!我又能怎麼辦?至於『最後』確認,圓海兄便做無妨,不過恐怕為了體面,只怕要瞞著今上了……」
哼!老奸巨滑!如果柳如是還在自己手裡,非要整他個吱哇亂叫不可!但現在阮大鋮只能一跺腳,轉身安排善後……
馬士英姍姍來遲。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而是手下的四軍鎮高傑、劉澤清、劉良佐、黃得功擺不平!這些人對於太子各有見解,費了好一陣功夫才勉強說服統一!
因此,當兩巨頭能夠再次正式協商密事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這時朝堂之上也已分為「」與「保皇黨」兩派……
阮大鋮算是效率極高,早已準備了不少太子為假的證明材料,但遲遲不敢動,只等馬士英共同商量!
「現在局面,令人不無擔憂!」阮大鋮陰陰地說道,「東林武備學堂,實力極為可怖!人數雖少,利器堪虞!有他們在,太子恐怕就動不得啊……」
「不會吧?」馬士英有些不太理解地看著他,「他們不是已經聲明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了麼?我看就不要樹敵過多了吧!」
「不,瑤草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眼下他們雖然聲稱中立,但朝中不少人都已認定這是傾向於太子的武裝力量,因而腰桿也開始硬了起來,在內閣之中開始不太聽我們招呼了!其中錢謙益便是顯著的例子。因此武備學堂不除,我等寢食難安啊……況且,此時他們之所何持中立,只怕也是考慮到力有不逮,無法掌控全局才會如此,若等他們羽翼豐滿,大勢去矣!」
馬士英不由得歎了口氣!說實在,他對於東林黨並沒有阮大鋮那樣的高昂鬥志,只想能推持自己一手摭天的局面就行了,但阮大鋮眼下這麼一說,使他也有了一種壓迫感!「那麼,阮公打算怎麼辦?」
「我想,能不能把江北四鎮的兵馬調回來一些,趁他羽翼未豐之時,給他來個雷霆一擊!就算他有若干利器,恐怕也架不住一片人海!」
馬士英不禁有些沉吟:「圓海啊!那滿清可是真的要和我們打仗了!從兵法上說,四鎮只怕很難後撤,黃河天險一但不保,清軍頃刻便能進入淮揚,無險可守啊!何況,居我所知,侯方域有個軍校在明,恐怕還有個『基地組織』在暗!那究竟有多少實力,不可預測!」
阮大鋮卻是一驚:「你是說,這『基地組織』竟也是東林一派的麼?」
馬十英搖搖頭:「圓海啊,你眼中不要光盯著東林!那基地組織,看來與東林並非一路,卻也是一股極大的勢力!這些日子你只顧著賣官了,其它生意未經手吧?這朝中官員,不少人都已和基地組織有了生意來往,大部份還不是東林一派的,而是買官進來的!所以不可輕舉妄動!」
阮大鋮不禁一陣躊躇!他這個人,雖然一向處世圓滑,然而報復心極重,對於東林黨絕不手軟!然而現在……「這麼說,咱們只能和他玩陰的?」
馬士英點點頭:「軍校不就是一兩千人,靠著利器嚇人麼?我看我們也從利器上下點工夫吧!上次那個圖紙,工部造出實物來了嗎?」
阮大鋮立即一凜:「這我還沒和你說。自從拿到圖紙之後,我就讓他們日夜趕造,已出來了五十多支,可是一支都打不響!」
「哦?」馬士英一陣詫異,幾乎把正喝一半的茶水嗆了出來,「那圖是假的?」
「不一定!」阮大鋮沉思道,「我也曾仔細回憶,覺得與親眼所見相差無幾,為什麼在人家手裡就可以打響?在我們手中說如同燒火棍?」
「這事只怕另有竅門。《三國演義》裡的木牛流馬不就是這樣麼?在諸葛亮葛亮手裡能行,到司馬懿手裡就走不動了。阮公不妨多動腦筋!」
「動腦筋?」阮大鋮忽然一大腿,「有了!不如我們暗中派人混到軍校周圍,抽冷子抓個人出來審他一下!」
馬士英立即點頭:「如果這樣,明面上就不能驚動了它!」
「放心!我不但不驚動它,還會它送點甜頭!」阮大鋮嘿嘿一笑……
於是,東林軍校這一天喜氣洋洋,招開了盛大的慶祝會!因為朝廷竟送來一塊為「為國分憂」的堂匾,是阮大鋮的題字,另外還有兩千兩銀子的「餉銀」!說是軍校學生雖非兵士,但訓練辛苦,餉銀還是需要的!
然而這一來,卻在全校師生中間引起了巨大爭論!方域原本認為,這匾額既然送來了就掛,但所謂的餉銀不能,軍校自有規矩,若了第一次,是不是還有第二次呢?但沒料到,從人竟分了三派:以陳貞慧、黃宗羲為的一派認為,阮大鋮實乃奸賊,匾不能掛,餉不能;以冒襄、顧炎武為的一派則認為,匾是阮大鋮的,餉是朝廷的,所以匾不能掛,餉可以;以陳子龍、吳應箕為的一派則認為為了避免矛盾,匾或掛,餉可。
方域不禁暗道,阮大鋮這手可真夠歷害,簡直就是「二桃殺三士」,讓本來一片祥和的軍校內部竟產生了這麼大的分歧!
於是他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採用了全體師生公決的辦法,最後的表決結果竟是不掛匾而餉!
方域知道這是由於阮大鋮帶兵包圍軍校,導致絕大多數學生對阮大鋮鈞無好感;而錢嘛,那是沒有人不願意的!不過,方域還是把餉銀的名目改成了「助學金」,並按照學生的困難程度增減放。這樣,總算擺平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旋風!
然而方域卻沒料到,軍校學生之中,竟有人開始失蹤了!
最早的一個人,在失蹤的第二天,被人在紫金山腳下現,已經身異處!
方域不禁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