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苒茬,日月飛逝。k時間終於到了崇禎十七年的新年……
這一天,姐妹寨中喜氣洋洋。不單是因為春節,而且方域終於病癒,可以出溫泉宮了!
「啊,外面的空氣可真好,只不過有些冷……」
「你瞎說什麼呀?」香君立即有些意見,「小宛姐那麼溫柔,還敢說冷?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是說,你們兩個竟然那麼死板的執行吳老先生的意見,一切消息都不透露給我丁點,我的腦子快要僵硬了……」說罷,方域在香君的翹臀上狠拍了一下!
「喂!人家還沒嫁你,不准隨便輕薄!」香君立即摀住**抗議,小宛卻在一旁輕笑。
「你聘禮都已收啦,還要怎樣?」方域笑嘻嘻地看著她,「今晚就一起大被同眠吧!以前總以我身體為由推托,讓我只能聞不能吃,現在沒關係了吧,我的愛妃?」
「不……」香君一陣扭捏,「人家因為你病,才千里迢迢趕過來看你,不是讓你佔盡便宜的!現在公子病好了,香君也該回家去了!」
「什麼?」方域幾乎眼珠子都彈出來了,「這不是真的吧?」
小宛在旁邊嘻嘻地笑:「她這是讓你去蘇州用花轎抬她,這才算正式出嫁!只可惜小宛家就在這裡,才讓你這個風流公子佔盡了便宜!」
「哦,那好說!不就是要講個風光排場,外加『旅行結婚』麼……外面的天地是也該去走走看看了!對了,現在天下各處情形都怎麼樣了?奴僕公會掌理著天下情報,你們兩個鬼靈精可千萬別跟我說不知道,不然小心屁屁……」
「嘻嘻!誰怕你?」小宛歪頭一笑,「不過呢,既然某人病好了,禁令解除,就和你隨便聊聊吧!先,闖王李自成已在西安稱帝,建成立了『大順國』,而李信也已成為制將軍兼兵部尚書!恐怕他們很快就要有東吞天下之勢了……」
方域點點頭:「這是預料之中的事!不過,『制將軍兼兵部尚書』,這名稱好怪!好像應該倒過來才順口……」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宛為能以師姐身份教導方域一番而感到十分得意,「闖王認為,明朝軍隊盡皆**不能作戰,就是因為『以文治武』造成的,因此他就要倒過來,以武將節制文官!」
「呵呵,這倒頗能吸取教訓!然而他仍未看到真正實質……比如說左良玉的軍隊,並無文官節制,還不照樣打不得硬仗?」
「哦?」香君立即插話,「那真正實質是什麼?」
「不瞞你說,這我也只在調查研究之中,不過前一段時間在商言商,讓我感覺明朝的軍隊也好像商人一般,平時靠『吃空額』賺錢,戰時更是無利不動,趨利避害滑頭得緊!其實國家的軍隊,應該好比人身的拳頭,腦子裡認準了目標,哪怕前面是磚頭也要猛砸!如果這拳頭自己欺軟怕硬,總不能向既定目標攻擊,你說,這還能勝嗎?」
「軍隊商化?」小宛歪頭思考,「可公子不是常說商業是有利於國的嗎?」
「嘿嘿……有時也不盡然,這是一把雙刃劍啊!」方域感到問題還有待於研究,「先說說其它方面情況吧!「
「張獻忠已橫掃湖廣南部、江西全境,所向披糜,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卻不知為何忽又回頭折向四川,並在那裡建立了大西國,年號卻稱為『大順』。」
方域立即又點評道:「這是為了向李自成的大順國採取守勢,四川自古易守難攻。但要是我就不這麼幹,應該揮師江浙,或南下廣東佔領出海口!他的軍師目光短淺,好笨……」
「喂,不許你這麼說!」小宛立即杏眼圓睜地抗議,「我師父李道長也是他的軍師之一!」
「呵呵,原來這樣!其實張獻忠的部隊確實比李自成要善戰一些。以後多關注一下他們的情況吧……」
「這還差不多……」小宛一笑,「還有一件事,朝廷把輔周延儒給罷免了。因為清軍去年入關搶掠京畿山東一帶,回程的時候,皇上命他務必攔住予以圍殲;誰知他卻帶領大軍只圍不攔,等同於『夾道歡送』,最後再越長城關口的時候,那守將竟然並不交戰,只向對方要錢,於是,『主帥及部下皆得重賄,凡一人出,率予五兩,乃不炮而俾之逸……』彈劾文本就是這麼寫的!以前小宛只當是這些將帥個人的人品問題,如今經公子這麼一說,還真就是『軍隊商化』啊!」
是啊!看來這次去秦淮「迎娶」香君的沿途旅行,有機會還真得接觸一下軍隊將領……
這一邊方域病癒,另一邊卻有人逝世了,那就是滿清帝國的領皇太極!
皇太極一死,整個滿清便出現權力真空,努爾哈赤的子孫無人不想窺覷這張寶座,一時之間怒目而視,劍拔弩長,令人憂心忡忡……
然而,另一個與滿清皇室無關的人卻更加憂心忡忡,那就是仍被監禁著的前明薊遼督師洪承疇!
說是監禁,其實皇太極給他的待遇非常不錯,只能算是軟禁。
此刻,他面前就擺滿了酒菜。
只是,他眼睛盯著酒杯,心中卻十分擔憂自己的今後!於是毫無胃口……
忽然,一個宮裝打扮的美貌女子出現在眼前:「洪先生!大過年的,你怎麼盯著這麼豐盛的酒菜卻不動筷子?」
「唉,你走吧!我此刻並不想吃……」
「不想吃?人不吃飯會死,與其慢死,不如索性喝下這罐毒藥吧!」那女子說著,就把手中陶罐往桌上一遞!
洪承疇立即濃眉一皺:「嗯?你為什麼希望我死?」
**把頭一歪:「你知道麼?你們大明國內,早就以為你已經殉國了!你們皇上過年前還特地為你立了牌位祭拜呢!可你現在卻活得好好的,對得起國家,對得起明朝皇上麼?怎麼也說不過去啦!不如把心一橫,喝下它吧?」
洪承疇眼睛望向陶罐,心裡立即一抖:「去!別開玩笑……」
「嘻嘻……洪先生只以為小女子在開玩笑?那好!如果洪先生不想吃這罐毒藥,也可以吃另一種毒藥!」那女子說罷,便往洪承疇身前靠了靠。
「什麼毒藥?」
「我呀!」美人仰頭挺胸,「色乃刮骨鋼刀!洪先生可介意?」
「你……」洪承疇想要後退,身子卻如同不聽使喚般地動也沒動。
美人笑道:「毒藥、酒菜、我,三樣任君選擇!洪先生想要選哪樣?或許三樣都來吧!來,先喝口酒!」
說罷,替洪承疇斟滿酒杯:「酒壯英雄膽!說不定喝完酒之後,就敢喝毒藥了……」
酒到嘴邊,洪承疇下意識地一飲而盡!
酒入愁腸,又想要第二杯!不多時,洪承疇就已喝醉:「你……酒……再來!」
「不能來啦!」美人搖搖螓,「先生酒已喝醉,該喝毒藥啦……」
「毒……藥?」洪承疇斜著眼睛。
「要不,敢不敢在喝毒藥之前,先喝一喝我呀?」
「你……為什麼不敢?我現在……什麼也不怕!不怕……」
「嘻嘻……」
「哼!看我把你……」
第二天清晨,洪承疇終於醒來,也看明白了身前的事:「告訴我,你是誰?一般人是不可能進到這裡來的!」
「嘻嘻!你看我是誰?」美人說罷,拿出一塊玉牌。
「啊?莊太后?」洪承疇大吃一驚!「臣罪該萬死!」
「起來!起來!洪先生,你承認是大清之臣了麼?如果不是,不用跪的……」
洪承疇繼續跪著:「我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還能說什麼?」
「嘻嘻……黃河,我們會去的!不過,先生還是暫且起來!你知道最近宮裡的事兒麼?我是不是太后,還兩說道哪!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洪先生得幫幫我啊!要不,趁著現在我還有身份,咱們倆一塊兒逃走吧?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平平靜靜過日子,與草木同朽……」
「不!你放心,一定是太后!」洪承疇終於站了起來。
第三天,洪承疇在莊太后的引見下,會晤了睿親王多爾袞。
「洪先生!你肯出山助我,太好了……」多爾袞當即把著洪承疇肩膀,顯出一片熱忱。
「且慢!我想先問王爺一個問題:你是想只當塞外的女真領袖呢,還是想要奪下整個中原?」
多爾袞立即兩眼放光:「中原,不但我想,而且我們全族都想!」
「好!既然這樣,王爺就不能去爭這個皇上之位!」
要是中原哪個王位爭奪者聽到這話,肯定大雷霆,但多爾袞只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洪承疇不禁暗自點了點頭,對這滿清王爺的胸襟魄力又滿意了幾分:「你是一個實力派王爺。你若坐上王位,肯定另一些實力派有人不服。我相信憑王爺的能力,最後定能把他們打垮!但是這樣一來,女真就會長期處於平定內亂的鬥爭中,再也無力進兵中原了!而如果現在只選一個毫無實力的孩子坐上王位,情況就大不一樣,以王爺的才智,必定能在定鼎中原上大展宏圖!」
多爾袞偏頭看了看目光充滿期盼的莊妃,立即佩服地點了點頭:「洪先生說得太好了!」
於是,沒過幾天,莊太后七歲的兒子福臨登上王位,稱為順治帝。而滿清全族的內部紛爭也當即止息,開始了進軍中原的積極準備……
洪承疇頓時明白,奪取中原這個第一願望,可以促使滿清全族拋棄其它成見,一致團結起來!換言之,外部矛盾高於內部矛盾,民族矛盾高於階級矛盾,他們認得很準!滿清,不簡單!
既使洪承疇不背叛,滿清也會入關。然而這個人的背叛,為滿清增加了極其關鍵的一塊疇碼!歷史的天平開始強烈地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