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四天三更,前兩天的補回來了,雖然比起人家上架賺錢的而言每天**千不算多,但咱說到做到了)
古玩行當裡,毀了賣家的生意那叫「攪局」,毀了買家的生意那叫「截和」,很顯然顧雨橙這一嗓子算是讓板寸頭很不痛快,看剛才的形勢,一萬塊的價錢他已經穩穩能將這青銅爵拿在手裡。
「小姑娘,你這是誠心截和啊,我可是老早就看上這東西了,你這一下子上揚了一萬塊,啥意思啊?」板寸頭從人群中擠到顧雨橙面前,很有些氣勢洶洶的架勢,一張臉看起來滿是氣色。
顧雨橙被他吼得一愣,雖然平時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但關鍵時刻面對著這麼一張有些嚇人的臉,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著蕭灼靠了過去。
「人家喊價怎麼了,你有本事出三萬啊,一大老爺們跟個小姑娘擺臉色,丟人不丟人。」
或許是早就看不慣板寸頭這強買強賣的架勢,有人也是在邊上喊了起來,這東西他們情願讓顧雨橙得去,也不願最後落到板寸頭手裡,小姑娘水靈靈的長得很討人喜歡,眾人之前心裡的怨氣也是漸漸散去,這會兒幫她說起了話。
見到板寸頭吼人,蕭灼心裡冷笑了一聲,一把將顧雨橙拉在身後,對著他拱了拱手說道:「您別生氣,我妹妹第一次來潘家園,不懂這裡面的規矩,有冒犯的地方,您別往心裡去。」
「行,我是看在老爺子面子上,不跟你們計較,小姑娘有心也好無心也罷,既然喊出了兩萬塊的價錢,那就拿錢。要是你們拿不出來,那這東西還是我的,你們哪涼快哪呆著去!古玩行當水深著呢,年輕人剛斷奶幾天啊,跟著湊什麼熱鬧!」胖子這時候依然把青銅酒爵抱在懷裡,擺出趾高氣揚的面孔看著兩人,如同自家孩子被狼叼走了一般的表情。
你現在不跟我計較,我倒是想跟你計較,見這板寸頭玩花樣吼起顧雨橙來,之後又是如此的囂張,蕭灼心裡有些不痛快了…
說實話,這些人在蕭灼眼裡,也算是混江湖掙口飯吃,如果是事不關己的話,蕭灼還真沒有那麼多閒心去湊這熱鬧。他之前就是打定了主意,只是在一邊看個熱鬧,要是有人買走了這青銅爵,幾千塊錢的東西,當作交學費也是不虧。可是既然現在這夥人把這戲演過了,自己也沒必要跟對方留臉面。
你既然敢擺局,我就敢破你的局!
「哥們,這個您別急,我們不喜歡花小錢,兩萬塊不是什麼大事,但要用兩萬塊治白血病的話,恐怕還是九牛一毛,老爺子包袱裡還有東西吧?都拿出來,看上眼了我全包了。」
蕭灼拉著顧雨橙徑直來到那老農身旁,笑了笑說道:「老爺子,您也知道這青銅爵換不了那麼多救命錢,我看您包裡還有東西呢,不如把裡面的東西也拿出來,我們看一看,怎麼樣。」
說完之後,蕭灼眼睛一瞇,很隨意的向那包袱裡面一聞,果然,包袱裡的東西跟這青銅器一樣,實打實的贗品,至於年代,倒不是什麼清末,上週末的還差不多。
「年輕人,你懂這些老東西麼,俺這東西價錢給高了吧?」老農戰戰兢兢的樣子,看樣子兩萬塊錢的價格在他身上著實是個大數目。
「呵呵,老爺子,您一點都不懂古玩麼?」蕭灼笑了笑,隨口問道。
「唉,一輩子種地,哪裡懂什麼古玩啊,這東西要不是以前家裡老人交待不讓賣,恐怕一早的就當破爛賣了。」老農擺了擺手,對著蕭灼亮了亮手上的老繭,看起來真是個莊稼把式一般。
「老爺子,我也不大懂這東西,但是相信您老家裡有難,也不會隨便出來唬人,真要是有好東西我就收了,家裡老人喜歡老東西,拿回去表表孝心。」蕭灼指了指他那包袱,示意這老農趕緊打開。
老人聞言,不住的誇讚:「年輕人真好,我那孫子以後治好了病要是也能跟你一樣孝順,我死了都安心啊。」
說著,老農把包袱輕輕放在地上,又是從裡面捧出個東西來,這東西一拿出來,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有蕭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中一抹寒芒悄悄的劃過。
氣!蕭灼現在心裡浮起來的是怒氣,這東西他太熟悉了,上一世害的他家破人亡的贗品鈞瓷,想不到在他重生之後,再次出現在眼前。
「呵呵,老爺子,東西我看看。」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蕭灼臉色平靜的把東西接過手來,裝模作樣的看起來。
看器形和釉色,眼前是一隻鈞瓷的玫瑰紅斑大碗,碗口直徑有二十厘米左右,器形不算小,而且品相很完整,沒有一點的磕碰。蕭灼現,與市場上一些司空見慣的贗品相比,這件鈞瓷大碗很有一眼,尤其是吃土痕和開片效果的釉面,具有真品特徵。再看底足,也是鈞窯瓷器特有的那種粗松的紫紅胎,還有一個「省符」的底款,也是符合鈞瓷的特徵。
說起來現在他對於鈞瓷如此的敏感和上心,還是拜上一世可怕的回憶所賜,所以現在蕭灼早就是把鈞瓷的一些細部特徵摸得通透。
「老爺子,您這是什麼瓷器啊,我也沒看明白,這東西哪裡來得啊?」把這碗在手裡拿著,蕭灼看向面前的老農,略有些好奇的問道。
玩收藏的,竟然還有不認識鈞瓷的,蕭灼這一句話問出來,一旁的人都是滿臉鄙夷,還以為這小子有幾把刷子,沒成想也是個家裡錢多出來裝大尾巴狼的公子哥。不過眾人覺得蕭灼手裡的這東西,恐怕他就算有燒錢買下的心思,他都拿不出這錢來。
老農聽到他的問話,又是很誠懇的說道:「說起來這東西還是我那小孫子的,有次我帶他去河南一個親戚家裡,他就看上了人家家裡擺在窗台上的碗,說是我們家沒這麼漂亮的碗,我那親戚說這東西是在地裡挖上來的,看著沒破就留了下來,但是因為害怕是死人用過的東西,沒敢拿來吃飯,所以就扔到了窗台上。」
呵呵,您那小孫子看來運氣比我都好呢,蕭灼在心裡笑了起來。鈞瓷窯址就在河南,所以顯然這都是提前想好的說辭,這話說的倒也是可信,這老農幸虧沒說這瓷器是在墓裡挖出來的,不然一准的露餡。
鈞瓷這種東西,在當時的時代就被奉為國寶,唐玄宗的時候就下令「鈞不隨葬」,所以要是有人說手裡的鈞瓷是盜墓出來的東西,那一準是假。雖然鈞不隨葬這個止於北宋,但說實話從現在考古的結果來看,沒有在墓中現過一件鈞瓷,由此可以想像出它為何被稱為「神鈞寶瓷」。
「這東西能值多少錢啊?」蕭灼拿著碗把玩著,擺出副茫然的表情問道。
「這東西,這東西要是真品的話那可是值了大錢了,你要是看不準就給我看,瓷不過手,看你毛手毛腳的,摔了你可賠不起。」板寸頭這時候也是來到了蕭灼面前,盯著這隻大碗,滿眼放光。
不只是他,周圍的人也都是盯著這只碗竊竊私語,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手,板寸頭說得對,瓷不過手,東西摔了假的還好說,真的話把命賣了都賠不起。
蕭灼也不說買,也不說不買,就這麼拿著碗跟老農有一句沒一句的客套著,時而問問老人家裡的情況,時而問問他孫子的病情。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這老騙子顯然備課備的很足,現在已經是完全進入了狀態,絲毫沒有剛才那種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表情,竟然最後跟他扯起了白血病化療來,雖然聽起來沒幾個專業術語,但基本上挺像那麼回事。
「你到底買不買,不買拿來我看看,周圍這麼多人呢,總不能光等你吧。」板寸頭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要不是手裡還拿著青銅爵,只怕早就是一把將那碗奪在了手中。
「我當然要買,我就是確認一下而已,您先別急。」蕭灼對著板寸頭不露痕跡的笑了笑,又是跟著老農攀談起來。
這老農顯然也是沒想到眼前這小伙子沒多少眼力勁,話可是真多,這基本家裡上三代下三代都問了個遍,比查戶籍檔案的還要仔細。
「小伙子,這東西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聽人家說能值兩千多塊錢。」老人再次裝起傻來,如同本色扮演一般,絲毫不露一點痕跡。
「兩千多,那可真是不貴,那我就買下了。」蕭灼笑了笑,很痛快的說道。
「兩千多想買這種東西,你想的太簡單了,老爺子你要是賣我的話,十個兩千我都願意出。」半寸頭在一旁呼啦啦掏出一大摞票子,看起來不下兩三萬塊。
蕭灼對著老農笑了笑:「老人家,其實要是真如他說的是件真東西,別說兩萬,五萬我都出的起,就是我看到這上面的釉彩好跟沒燒好一樣,看上去如同蚯蚓爬得,不好看啊。」
「這是蚯蚓走泥紋,不是沒燒好。」聽到蕭灼要花五萬買這東西,老農心裡一樂,上趕著說了一句。
「蚯蚓走泥紋,什麼是蚯蚓走泥紋啊?您給我指指…」蕭灼心裡一樂,把碗遞回到他手中,一臉好奇的問道。
「蚯蚓走泥紋就是…」老農說到這裡,突然間回過神來,跟這年輕人來來回回的聊了半天,沒成想一下說漏了嘴。
周圍人聽到這裡,都是直愣愣的看著老農,隨後不知道誰咳嗽了一聲,有人悄悄的離開了圈子,接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個自稱對古玩半點不通種田的老農,竟然知道這鈞瓷的蚯蚓走泥紋,大家要是再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那就真是白活了。
「老人家,這東西我看不準,咱回見,顧雨橙,回家!」
『陰謀』得逞,蕭灼不做逗留,拉著沒弄明白事情緣由的顧雨橙快步離去,只留下老農和板寸頭在原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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