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灼跟在乘務長後面,直接是出了頭等艙,來到飛機駕駛室外面的小夾艙中。隨意的掃了一眼艙內的狀況,蕭灼猜想,剛才乘務長大概就是在這裡對外面的客艙布了廣播通訊。
「先生,請稍等一下。」乘務長說著,在一個控制台上按下了紅色按鈕,蕭灼看到,即使是素質如此高的高級空乘人員,此時的手都還在抖。
面對死亡,沒人能掩藏的住最脆弱的一面,即使是偽裝的再深也不行。
很快,駕駛室艙門拉開縫隙,一個身影走了出來,蕭灼定睛望去,眼前的男人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但是身材很壯實,顯然平日十分注重身體的鍛煉。
情況如此緊急,這個男人仍然是一臉堅毅的神色,雖然眼神中也是有著一絲異樣的神色,但蕭灼感覺的出,他和那些緊張的空乘人員不一樣。至少這個人到現在,似乎還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
「你好,我是機長曹猛,長話短說。現在乘客情緒已經很難控制,我們乘務人員的話他們已經是不相信,我希望你能以乘客的身份來幫助空乘人員緩和一下艙內乘客情緒。我們正在努力排除故障,但是…我們需要時間。」曹猛說話語非常快,但是聽起來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曹機長,我現在只問一個問題,希望您能回答我,我要知道真實的數據。」蕭灼面色鎮靜的問道。
曹猛點頭,很利索的應聲道:「你問!」
蕭灼看著他的眼睛,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飛機現在的油量還能夠支持多久?」
這話出口,身旁的乘務長身子一顫,顯然這個問題之前她也是詢問過,但看起來機長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一直讓她負責緩解乘客情緒。而這時候蕭灼提起這個問題,她顯然也是急切的想知道。
曹猛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沉默了五秒鐘,迅開口:「低能耗下最多一小時,這次本來是要在蕭山機場輸油,沒想到出了故障。我們是短途航線,即使是備用油箱,也只能支持半小時。」
說完這話,曹猛看了眼一旁臉色泛起蒼白的乘務長,隨後拍了拍蕭灼的肩膀:「小伙子,拜託了,請為我們爭取時間!」
「我會的。」蕭灼站的筆直,接下了這個危急關頭男人間的承諾。「好樣的,聽你口音是燕京人,回頭有機會請你喝酒。」曹猛說罷,又是看了眼身旁的乘務長,之後迅轉身進入機艙。
「老曹,你一定要排除故障!」乘務長盯著那道背影,突然之間吼出了一句話,之後眼睛中有著某種晶瑩流動。
曹猛身子一顫,可是沒有回頭,毅然決然的進入了駕駛室中,副駕駛情緒不是很穩定,他不敢在外面停留的太久。
「讓你見笑了,他是我丈夫。」乘務長覺自己有些失態,微微有些尷尬的對著蕭灼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
「我理解!」蕭灼沉沉的點了點頭,一瞬間,他對這個機長,生起一股敬佩之心。
「這是語音提示話筒,你拿著這個就可以說話,這是本次的乘客名單,你看一下。我要到外面協助幾個年輕的乘務人員維持秩序,拜託了。」乘務長遞給蕭灼設備之後,整理了一下儀表,極力使臉色變得平和,隨後長出了一口氣,邁步走出了夾艙。
這時候,蕭灼覺得,自己身上肩負了太多的東西。他沒想到,很多年來一直在電影中見到過的情景,會在自己身上生。原本他們想要在抵達杭州之後,歇息一晚前往青田,可是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而現在看來,蕭灼已經被臨危授命。窗外的天色漸漸昏暗,現在飛機早就是把飛行高度降到了很低,蕭灼估計為了應付隨時可能的迫降,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是緊貼著降到了平流層之下。
整個夾艙之中,只有蕭灼一個人,手中拿著話筒,蕭灼可以猜想現在的幾個客艙裡,已經是亂成了什麼樣子。快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乘客名單,蕭灼眼睛猛地一緊,因為他看到,在表格最下方,赫然是三十多個孩子的信息。
把玉蟬從脖子上摘下,蕭灼將它握在手中,感受著那一陣陣的熱力,心中也是默念起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來歷,但我知道你和那些一般的老物件不一樣,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有很強的靈性。這一次,請幫幫我!
藍田玉蟬被握在手中,這時候蕭灼沒有看到,那上面突然綻出一抹金色的毫光,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其中所蘊含的靈蘊,極其強大。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蕭灼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終於是緩緩地張開了口,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很深沉親切。
頭等艙裡,因為有謝寒暄在那裡坐著,所以基本上沒有生什麼騷亂,剛才那一記凌厲的掃腿,到現在讓他在其他人心中的餘威還沒有掃除。頭腦恢復冷靜之後,這些人也是知道,這時候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商務艙和經濟艙裡,乘務長李彩雲正在來回指揮著一眾二十多歲的乘務員努力的控制乘客的情緒,饒是李彩雲處理過許多飛機上的突狀況,但這一次她也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額頭上的汗水這時候怎麼也控制不住。
孩子們依舊在哭鬧,乘客們依舊在死命的捶打著座椅,怨天尤人一般的責罵著機組人員在起飛前的檢查不力。
一切解釋,似乎都變得很徒勞!
李彩雲站在原地,想到了此時正在駕駛室緊張調控起落架程序的丈夫曹猛,心中一陣恍惚,而在她身體的力量迅消散的同時,頭頂上,一個深沉的聲音突然之間也是響了起來。
「大家好,我叫蕭灼,今年二十三歲,剛剛在一所普通大學畢業,我是這次航班上的一名乘客,現在大家能不能聽我說一些話。呵呵,其實即使你們不願意聽,這時候我依然要說。」
蕭灼的聲音很是平靜,在別人聽來,在這種情況下,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所能出的聲音。面對死亡,一個小年輕?能保持這種淡定?「別騙我們了,你們這是播放的地面來的錄音!到這時候,還在騙我們!」
人群中有人咆哮起來,在他們看來,這一幫空乘,從開始就在掩飾事故的嚴重性,一直在敷衍他們。
頭頂上的聲音又是響了起來:「我知道你們當中可能很多人都不信,我一個年輕人,怎麼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也許還有人在猜,這是不是所謂的錄音播放,其實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完全可以派一個代表,讓乘務長帶著他到我現在所在的位置。這裡是一個夾艙,剛才乘務長就是在這裡,一遍遍的向客艙布信息。」
「我身後,是飛機的駕駛室,剛才我見過機長。這名機長四十多歲,是一個有擔當的人,雖然他的話不多,但我作為一個乘客,我能感覺的到,他沒有放棄,他一直在努力。如果我猜的不錯對話,這位機長,之前應該是一名軍人,我大學軍訓時和軍人接觸過,我知道他們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即使這種生死關頭之下,曹機長仍然站的筆直,你看不出他有一點緊張,所以我現在說,我信他!」蕭灼拿著話筒,這時候也是越說越平靜,而那枚玉蟬,這時候也是如同跟他有感應一般,在他手中不斷的溢出一層層肉眼看不見的金色漣漪,一圈圈的向外蕩去。
「你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乘務人員,是這次航班的乘務長,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告訴我。她只是將話筒遞給了我,就到外面去控制大家的情緒,雖然我看得出,她自己也是很害怕,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人。」
「有件事大家不知道,這位乘務長,是曹猛機長的妻子,但是剛才曹機長給我這個任務的時候,根本連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這一點我很敬佩,一個丈夫在這種時候,難道沒有話跟自己的結妻子說,如果換作是我,我做不出來。大家猜想一下,這是為什麼?很簡單,他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他在爭分奪面為挽救我們的生命而努力。」
「如果大家聽到我的話,請不要為難乘務人員,她們在這種時刻只是一群弱女子,她們也害怕,但是她們還要在我們這群乘客面前裝作平靜,因為那是她們的責任。這時候,作為乘客,我們該做什麼,我們到底該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我想大家一定都知道!」蕭灼的聲音但這一股淡然和親切,在客艙中緩緩的迴盪著,進入了每一個的腦海中。
那一刻,混亂的機艙平靜下來…
那一刻,所有的空乘人員淚流滿面…
(危難在繼續,一個有責任的年輕人在努力,晚上八點請看終章:死亡航班,生死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