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吧,投票吧~~~~)
**********************************************
「爸!」
伴隨著洪菲的喊聲,蕭灼抬頭望到,樓道盡頭,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背著個大布包,正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這邊走過來。
男人身材高大,或許是因為生活的重擔,他的後背已經被壓的有些微微佝僂,那一頭半花白的頭顯與年齡及其的不符。
這個人,四方臉,濃眉大眼,蕭灼以前在洪揚掛在床頭的照片裡見到過,知道他是洪揚的父親,名叫洪守義。
洪守義看著迎上前的女兒,眼中的黯淡又是濃了幾分,但臉上卻是強行擠出了一絲蒼白的笑容。
「小菲,天熱,別這麼跑。」
洪守義看著女兒額頭上的汗水,關心的說著,卻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濕的通透。
他家這些年供著兩個學生,只靠他做木工的手藝平日攬一些雜活維持著家用。所以每年年底,家中基本是沒有任何的盈餘。
為了籌集手術費用,他早晨七點坐車回到了家中,三親四故的又是開始借錢。可是說破了嘴皮子,懷裡也就是多了那麼四五千塊。
洪守義知道,八萬塊錢在小村裡,實在不是個小數目。一下子借這麼多債,啥時候還上,那很難講,因此沒人敢這麼大膽的直接借錢給他們。
洪守義此刻覺得那步子根本就是拿不起來,想起結妻子李香蘭這會還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他心裡滴血一樣的難受。
「爸,醫院答應給媽做手術了,現在正在準備呢。」洪菲言語中抑制不住的興奮,把這消息告訴了洪守義。
洪守義機械的點頭應了一聲,長長的喘了一口氣。
猛的,似乎是想起什麼來,洪守義身子一顫,抓著洪菲的手失聲道:「小菲,醫院答應給你媽做手術了?」
「嗯,哥剛才從燕京趕到了醫院,還帶著他的同學,那錢是他同學出的。」洪菲指了指不遠處已經站起身來的蕭灼,解釋道。
洪守義聞言,五十歲的漢子,那眼睛已經跟進了沙子一樣,有種要流淚的衝動。
將手中的布袋放在地上,洪守義幾步跨到蕭灼面前,身子一矮就要跪下去。
「大叔,這可使不得,你這樣是打我的臉啊。」蕭灼看出了苗頭,提前伸出雙臂攔住了洪守義下墜的身軀,大聲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使不得,你不知道為了孩兒他媽這手術費,我這兩條翻山越嶺都不嫌累的腿,生生的跑斷了啊。」
洪守義眼中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
蕭灼趕忙扶起他:「大叔,不說這些客套話,現在給阿姨治病才最重要。」
一旁的洪揚和洪菲也是眼圈紅,這幾天,對於他們家而言,實在跟噩夢一般。
「爸,你怎麼把做木工的這些工具也背來了?」洪揚把那個大布包拎了過來,有些不解的問道。
洪守義抹了把眼淚,說道:「你媽在這躺上一天,就要花好幾百塊,我想著在人才市場找些木工雜活做做,好歹一天能把床位費掙出來。這麼乾耗著,多少錢也經不起折騰啊。」
「大叔,你這布包裡面都放著什麼東西啊?」蕭灼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問道。
剛才離這個布包距離太遠,他並沒有把它當回事,可適當洪揚將這個包拎到他身前不遠處之時,蕭灼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布包中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幾天勤奮的按照《靈嗅經》上的指導練習,隔著兩三米,蕭灼也是能夠細微的感受到靈物的存在。
「這些都是我做木工的工具,平常就指望著這個補貼家用。」
洪守義看向那個布包,眼中有一股別樣的神色,如同看一幫老夥計一般。
「大叔,這些東西,平日我還真是沒見過呢,能不能給我看一看?」蕭灼指了指布包,問道。
洪守義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蕭灼是燕京長大的,這些木工類的東西平常還真的難以看到,好奇也在所難免。
「小蕭,你儘管看。」
點了點頭,蕭灼矮下身來,打開了布包。
「呵呵,大叔您這一應的傢伙事兒還真是挺齊全啊。」蕭灼看著裡面裝的滿滿噹噹的工具,不由得也是來了興趣,這其中有些東西,他還真是沒見過。
洪守義苦笑了一聲,說道:「這些東西都是我養家餬口的命根子,跟了我二十多年了,現在做木工的都用木工機械,我這種傳統的老木工願意用的人越來越少了。」
蕭灼搖了搖頭,笑道:「大叔可別這麼說,傳統的東西,自然有傳統東西的好處,您沒看見現在老多東西都講究用手工製作呢。」
說著,蕭灼拿起了其中一個有些蜜餞色的長方形物體,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隨口問道:「洪叔,這東西叫什麼,幹什麼用的?」
「這個啊,這是墨斗,木工活不能缺的東西,這是用來做長直線和畫短直線用的。」洪守義望著蕭灼手中的那個東西,出聲解釋道。
蕭灼點了點頭:「大叔,這東西以前不是你的吧?」
洪守義一愣,隨即奇怪的問道:「小蕭,你怎麼知道這墨斗以前不是我的,還真被你猜對了。我那時候學木工,家裡窮,沒錢買新的工具,許多工具都是買的人家幹不動木工活的老木匠的。這個墨斗,就是當初我從一個老匠人手裡買下的,用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壞過。」
「大叔,你知道這個墨斗是什麼材料做的麼?」蕭灼揚了揚手中的墨斗,問道。
「材料?」
洪守義想了想,說道:「這東西,當初那老頭告訴我是水牛角的,說是再用上二十年也沒有問題。就為這,這墨斗還多收了我兩塊錢呢。那時候兩塊錢,可是能換一斤豬肉呢。」
蕭灼心裡哭笑不得,心說你撿了這麼大的便宜,竟然還拿豬肉說事。
這個墨斗,有十七八厘米長,寬高都在六厘米左右,雖然由於常年跟油墨打交道,週身有了不少黑色的漬跡,整體上還算品相完好。蕭灼細嗅之下,現它絕不是什麼水牛角所做,因為那股靈韻的氣息,絕對不是水牛角所能具有的。
這東西,既然不是水牛角的,聯繫到以前跟著蕭一指逛潘家園時的所見所聞。蕭灼認為,這只墨斗很可能是一件犀角雕。
犀角雕,那可是牙角雕中的絕品了,少見的稀罕物!
對於犀角的辨別,蕭灼自然是不在行,現在市面上能見到的犀角做工的物件,少之又少,他根本沒機會去上手接觸這些東西。以前在潘家園見到過一兩個據說是犀角雕的筆筒,但最後懂行的人一看就辨別出了是化學樹脂做的假。
這只墨斗造型精緻,兩面都雕刻著『魯班做工』的雕花,配上了一些松樹的紋飾,看上去很精細。配合著那股濃厚的靈韻氣息,蕭灼覺得它說不定是出自明清時期專業雕工藝人的手筆。
如果真是那樣,那這件可遇而不可求的犀角墨斗,可能以前是什麼有名的工匠所用,當然也不排除這件犀角雕是王府官府的府藏用具。
雖然犀角現在禁止入藥,而且已經用水牛角代替,但熟悉中藥的人都知道,這東西如果入藥的話,即便是藥效最低的非洲犀角,每克都在幾百塊上下浮動。如果換成亞洲犀角,那價格還會成倍的上升。
也就是說,這件犀角墨斗,即便是放在中藥店中做藥用,那都得值上個幾萬塊。
「大叔,這墨斗你帶在身邊二十多年了?」
「那當然,這墨斗結實得很,用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開裂過。要知道,就算是用上好松柏木做的墨斗,二十年的話那可撐不下來!」
聽著洪守義的回答,蕭灼終於知道什麼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一家人滿心盼望的磁州窯玉壺春瓶是件不折不扣的贗品,可是手頭上用了二三十年的墨斗竟然是件珍貴的犀角雕,古玩這行當,真是從來就不缺離奇事。
望著洪守義那張佈滿滄桑的臉龐,蕭灼終於不打算再隱瞞這件事,想了想說道:「大叔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就這只當初你多花了兩塊錢買來的墨斗,說不定就能頂的上阿姨做手術的所有費用。」
「啥,頂上手術費?小蕭,你開什麼玩笑,一個水牛角能值多少錢。就算一頭水牛賣了,那也換不來孩兒他媽的一半手術費啊。」
蕭灼這話一出,洪守義先是一愣,而後那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