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快得令人駭然的身手及從骨子裡出的殺氣震懾住這一眾維和隊隊員,狄長離淡然道:「都不用太緊張,現在聽我說幾句,大家有沒有意見?」
在槍口所指下,維和隊的隊員們自然沒有任何的意見要表,有人想偷偷地出警報,但考慮再三,還是打消了這個顯然極度愚蠢的念頭。警報出後,大隊人手便會火趕來支援,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傢伙肯定是跑不掉,只不過,在此之前,自己的一條小命也不免十有**先行報銷,所以還是明智一點的為妙。好漢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有先度過眼前的危關,才有機會雪恥。
被狄長離扼住咽喉的小隊長就如鷹爪下的小雞,連一絲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這時的臉色已然有點紫,雙眼直翻白。狄長離稍稍放鬆力量,讓他得以吸入些許的空氣,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都是經過軍方的許可,擁有合法的武器執有使用權,你想不想看看?想看的話就點點頭,不想看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另外找人來看。」
小隊長臉色恢復了稍許血色,但仍舊無法開口,在狄長離看似平淡實則冷酷異常的威脅下,眼中透出強烈的驚恐,掰著狄長離的手腕,艱難地點頭。
「很好,你還算是一個識時務的人,遺憾的是似乎不太懂得溝通,否則我們的談話氣氛會愉快得多。」狄長離向鐵木勒微微頜。
鐵木勒會意,取出武器許可證在小隊長眼前晃了晃:「老兄,看清楚了沒有?」
小隊長又艱難地點點頭。
狄長離這才放開他,淡淡地說道:「現在,給我們道歉。」
小隊長半跪在地上,揉搓著喉嚨痛苦咳嗽了好一陣,才有些虛弱地站起來,嘶啞地說:「我很抱歉,閣下,請您原諒。」
看這傢伙的目光閃閃爍爍,驚悸之餘,眼底顯然還帶著隱隱的獰毒不甘,狄長離以一種俯視爬蟲的眼神看住他,冷冷地說道:「你感覺受到了侮辱,心裡十分的憤怒,在想辦法如何向我實施報復對吧?」
「沒有,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小隊長心虛地避開的目光。現在的局面還在對方的掌控當中,他當然不敢承認。
「不管是誰,被人打了一巴掌,想回敬一巴掌是天經地義的想法,你其實大可不必否認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並不會由於你心裡有這種意念而先下手為強。」
狄長離唇角露出了一抹譏嘲的笑容,亦似乎還帶著些微的憐憫,說道:「因為,在我的眼裡,你只不過是一條只知虛張聲勢的癩皮狗罷了。嗯,說明白吧,在卡拉斯城,你能混到維和隊來,比起那些生活在最底下的角色,你算是有點兒能力,勉強還能過得去,但是,卡拉斯城有上千萬的流放者,你在裡面算什麼?有很多人,只要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輕鬆地碾碎你這種小貨色。」
因為極度的屈辱,小隊長禁不住全身輕微抖,一雙手不自覺地捏緊。
這個時候,收費關卡處已經堵塞了不少車輛,來往的人見到這一幕,紛紛上前圍觀。等到一打聽清楚事情經過,人人不禁大感驚詫,心道這幾個傢伙真是膽子大得無知無畏,連卡拉斯城維和隊的人都敢如此欺辱,難道是活得太膩煩了不成?
「感覺非常的恥辱,對嗎?」狄長離唇際嘲諷的笑紋擴大了一些。「如果忍受不了,你可以選擇反抗,展現出你身為男人的勇氣和血性,即使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足惜。你可以做到的,來吧,向我出手,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會讓你死得像一個男人。」
小隊長雙拳握得越來越緊,像一條受傷的狗一樣呲著牙急促地喘氣。
「怎麼?是勇氣不夠,還是太留戀生命?」狄長離清俊剛毅的面龐上如同帶著一張魔鬼的微笑面具,令人分外的痛恨,以蠱惑的口吻,輕輕地說道:「動手吧,只要揮出你的拳頭,你就能找回一個男人的尊嚴,作為一個男人,又有什麼比面子和尊嚴還來得更重要?動手吧,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小隊長的兩眼一時凶芒暴閃,又一時黯淡無光,內心在作著無比激烈的掙扎。他彷彿看到,自己正踏在一扇門之間,往前一步,是殘酷的死亡,往後一步,則是屈辱地生存。一個人的尊嚴與生命,到底,哪一個才是最值得去守護的?
在所有人神色各異的注視下,最終,小隊長眼中的光彩徹底黯淡了下去,雙腿一分一分地軟下,竟然癱倒在地上,像個慘遭強暴的小女孩似的嘶聲嚎啕起來:「你這個魔鬼……」
「看來,你已經作出了選擇,也許你現在很難過,不過,痛苦與屈辱並不會持久存留在心裡,很快,你就會淡忘今天的感覺,認為自己這麼做是非常正確而明智的。」狄長離愉快地笑了笑,從鐵木勒手上拿過那八百塊錢,走到一個維和隊隊員面前,微笑道:「這是我們交納的入城費,麻煩你收一下,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儘管說。」
「沒有,沒有任何的問題了。」這名隊員機械地接過錢,乾巴巴地說道:「你們可以進城了。」
「好的,非常感謝。」狄長離又笑了笑,回頭招呼道:「走吧。」
這起衝突就這麼收場了?不光是看熱鬧的人大感驚異,就連當事人鐵木勒、羅密歐和青剎都有短時間的錯愕,但看到狄長離已然上了車,也不及多想,趕緊跟了上去,駕車揚長而去。
沒行出多遠,鐵木勒就忍不住了,瞄一眼若無其事般的狄長離,摩挲著光頭問道:「老闆,我們這麼教訓了那些王八蛋一頓,痛是痛快了,不過,是不是也得防備他們來找我們報復?」
羅密歐與青剎沒有出聲,臉上卻也流露出同樣的顧慮。儘管那個小隊長和一眾維和隊隊員的確算不了什麼人物,不過終歸是卡拉斯城的地頭蛇,而他們在卡拉斯城毫無勢力根基,若是那些傢伙過後找人來尋仇,只怕會很有些棘手頭痛。
狄長離眸光微閃,淡淡地說道:「他們應該不會再來找我們,起碼的,那個小隊長不會。至於其餘的人,他們的地位比小隊長還不如,能力就更為有限了,就算真愚蠢到來找我們報復,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他的確不擔心,因為他摧毀了那個小隊長的心志,這比用單純的暴力打倒一個人的**更要來得徹底。
聽狄長離說得這麼篤定,鐵木勒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自信,卻知道狄長離一貫不會無的放矢,必定有其充足的因素,頓時安心了許多,笑道:「既然老闆你說了沒事,那就沒事,我們用不著操心了……青剎,這裡就只有你對卡拉斯城稍為熟悉點了,先找個地方落腳吧,環境要舒服點,但費用可不能太貴,咱們得省點錢辦正事,美食也好,美女也罷,這次咱們通通不去理會,等以後了財,才來痛痛快快享受。」
這番話一說出來,羅密歐對鐵木勒的觀感又變了一點,暗忖這傢伙算是分得清輕重緩急,在條件艱苦的莫奈礦點呆的時間也不短了,卻能克制住自身的迫切需求**,能力也還過得去,未嘗不能打拼出一方天空來。看向狄長離道:「我沒有意見,只是,會不會委屈了老闆?」
「我能有什麼委屈?」狄長離哂然一笑。不可否認,自入獄之後,無論**抑或精神上,這一段時間的流放生涯的確相當的難熬,很需要以適當的方式宣洩出去,但以狄長離心志的堅忍,還不足以對他造成多大的困擾。
那輛從劫匪處順手牽羊的車子已經在卡拉斯城外處理掉,這時仍由青剎駕駛著卡車,他忽然有些驚疑地說道:「後面追來了一輛車,在示意我們停下。老闆,怎麼辦?」
狄長離望向後視鏡,果然現有輛車緊跟著,正打出信號燈光示意。狄長離看清那輛車的外觀頗為光鮮豪華,也再沒有其它車輛跟隨,腦中飛快一思忖,揚眉道:「既然有人有心找上來了,以我們這輛老爺車的度也擺脫不了,就停下看看是哪一路的貴客吧,大家小心注意點就是了。」
青剎依言將車靠到路邊停好,狄長離讓他們都留在車上,自己則一個人下了車。
後方那輛車也很快停穩,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見之下,狄長離的眸中就不由閃過了一絲異芒。
兩個人當中,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很英俊的中年男人,儀容一絲不苟,步履從容不迫,衣飾倒不是如何的精緻華美,但是保持得纖塵不染,非常乾淨。他的眼神深邃沉著,並不咄咄逼人,但就像是暗藏激流的海面,予人有無形的壓迫感。
第二個人是個不高不矮身材十分結實的男子,他從駕駛室出來,與中年男人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目光犀利刺人,肌肉繃得緊緊地,隨時都在警覺地注意著四周的異常動靜。很顯然,他是中年男人的司機兼保鏢之類的身份。
狄長離微微瞇起了眼睛,無疑地,這個保鏢的原力修為很強,是一位在卡拉斯城都應該不多見的高手。不過,讓狄長離更感興趣的是那位中年男人,在他身上,狄長離現了一種相當特別的氣質,是一種常年身居上位習慣於號施令的氣度,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大有來頭的人物。
中年男人在距狄長離兩米外停住了腳步,對於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來說,這樣的距離恰到好處,遠了,談話就不太方便,而近了,則會使人產生防範心理。
「閣下你好,冒昧打攪了。」中年男人略略低頭,停頓了一下才抬起頭來,這是銀河聯邦中一種不同星系間的通用招呼禮節,他做得非常優雅自然,並露出令人極易產生好感的親切笑容:「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顧,叫顧三流。」
「有什麼事情嗎?」狄長離警惕地審視著他,態度表現得十分冷淡,這樣是正常的反應。
中年男人也不以為異,保持著親切自然的笑容,說道:「也沒有什麼事,只是剛才偶爾看見了你跟維和隊的人起了一點小衝突,覺得你解決問題的手段方法非常恰當,所以想過來跟你認識一下,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當然不會,我第一次來卡拉斯城,也很高興能夠多結識幾位朋友。」狄長離態度和緩下來,說了自己的名字,又道:「抱歉了,顧先生,我和我的夥伴還有事要辦,恐怕只能下次再談了。」不管這個自稱顧三流的男人主動接觸有什麼目的,他只需保持距離就夠了。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顧三流沒有出言挽留,只微笑道:「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能好好地談一談。對了,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我來卡拉斯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也還瞭解一點本地一點情況及認識一些有點能力的人,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不妨來找我試試。」
狄長離直覺到這個顧三流的眼神十分誠懇,接近自己似乎真的不懷惡意,心裡相當訝異,念頭飛轉動,不動聲色地謝過他,上車離開。
目送他離去後,顧三流卻沒有就上車,仍舊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保鏢走上前來,疑惑地說:「顧先生,剛才那個叫狄長離的年輕人身手或許很強,不過,您根本沒有在天堂星上爭勢奪利的心思,以前就拒絕過了很多人的投奔,為什麼對他這麼感興趣?」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年輕人。」
顧三流神色有些奇異,眼中閃爍著光芒,緩緩地冰:「他跟別人不一樣,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能夠幫到我。」
「是嗎?」保鏢臉上露出由衷的喜色,道:「那您需不需要再去找這個年輕人,順便查查他的底細,只要說一聲,有很多人會很樂意為您效勞的。」
「不用。」顧三流搖頭道:「如果我的感覺沒錯,那麼我們總會有機會再見面的,用不著刻意地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