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長離伏在一簇長草中,看著瞄準鏡中隊友們時隱時現的身影,很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早知道甘比諾會把殂擊手的擔子交給自己,就不應該說自己擅長潛伏了,真不明白那個傢伙怎麼就會這麼相信並且看好自己。
還好,甘比諾的計劃不是讓狄長離一早就跳出去與對方的殂擊手比個高下,現在,他除了靠自身的實力外,還可以碰一碰運氣。
「轟。」一聲爆炸響起,突襲開始了。
爆炸聲不是很響亮,是聯邦軍隊的聲波手雷的演習專用版。聲波手雷正品的威力足以使人在一秒鐘內暈厥過去,陷入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深度昏迷。這種改製品的威力當然沒有如此強大,它的作用是激參選者作戰服上配置的檢測裝備,當檢測到受襲者承受到足量的攻擊力度後,就會立即提示這位參選者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三名攻擊方隊員奮不顧身衝上了丘陵高處,直撲紅旗。在即將接近最終目標時,激烈的彈雨從各處傾洩過來。僅僅幾秒鐘,這三名隊員就被檢測裝備宣告陣亡。
但也就在這個時間段,另一個方向,又有幾名攻擊方隊員衝上,更有幾枚手雷在防守方的埋伏位置炸響,槍聲頓時息滅。
根據考核的規則,只要成功完成任務,哪怕只剩下一個人,這個過程中傷亡的參選者事後都不會被淘汰,而是整個小隊都晉入下一輪考核。
因此,甘比諾制訂了佯攻誘敵的計策,以犧牲三名隊員的代價,順利撕開防守方的一面防線。
在防守方埋伏在其它方位的人手沒來得及趕過來截擊之前,芬德利一馬當先,衝前拔下紅旗火撤退。與他一同衝上的另外幾個隊友則搶佔有利地形,斷後阻擊敵方的反撲。
狄長離微微瞇起了眼,他知道,該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手指緩緩壓緊扳掣。
果然,全力奔跑中的芬德利身體突然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這是檢測裝備起作用了,輸出電流刺激參選者的神經,使參選者的身體功能短暫失效,讓戰鬥中的死亡看起來更逼真。
在芬德利摔下的同時,狄長離的手指當機立斷扣下,跟著迅滾離原地。一束微芒倏地從眼前掃過,狄長離明白,要不是自己動作快,也該被檢測裝備宣佈死亡了。
攻擊方一名接應的隊員拿到紅旗,繼續撤退,其實應該說繼續逃跑更為確切一些。但他沒能跑出多遠,也突然摔下。
很明顯,這是敵方的另一名殂擊手出手的結果。
狄長離再一次扣下扳掣,迅即滾開。這一次,他沒有受到攻擊。這代表著,敵方第二個殂擊手被擊斃,根據規則,第三名殂擊手是不被允許設立的。狄長離露出微笑,放心地露出頭,望著又一名已方隊員跑上前,接過紅旗繼續逃跑。
敵方還有五六名隊員,從工事掩體後面跳出來,也不顧身形暴露無遺,拚命追趕,被狄長離接連撂倒兩個後,才頹然停止徒勞無益的追擊。
「這簡直就是耍無賴,你們這群只知道玩花招,比兔子逃得還快的混蛋,無恥的膽小鬼。」
當考核結束,雙方在一艘前來接人的飛艇旁邊碰上頭時,防守方的隊員們怨氣沖天憤憤不平。
o58營房的參選者根本不理他們,興高采烈相互擁抱擊手歡呼已方的勝利。
「我們不服,這樣的考核方式跟小屁孩的遊戲有什麼區別?」一個黑臉漢子憤怒地嚷嚷:「如果是在真的戰場上,這些只知道投機取巧的混蛋連他媽的骨頭渣都找不到,我們表示強烈抗議,並且要求重新考核。」
「你在說什麼?你說這種考核方式跟小屁孩的遊戲一樣?還要求重新考核?」
飛艇上下來兩名身穿覆疊甲的聯邦戰士,他們是正規的見識執法衛士,其中一個外型俊朗,面容表情卻極冷漠的青年皺起眉說道。
「沒錯。」那黑臉漢子昂著腦袋理直氣壯地說:「我們要求重新考核,要像男子漢一樣真正的戰鬥,憑我們的實力,絕對會讓那些傢伙嚇得尿褲子。」
「這種考核確實只相當於一種遊戲。」那青年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譏誚之色,冷冷地斥問道:「問題是,你連一場遊戲都贏不了,還有什麼資格大言不慚地自我吹噓?又有什麼臉面要求重新考核?真是不知所謂的無能廢物。」
「什麼?」黑臉漢子啞口無言,惱羞成怒地嚷道:「你竟然敢說我是無能的廢物?你他媽一看就知道是憑關係當上見習執法衛士的小白臉,有什麼本事來教訓老子?要是再敢嘲笑老子,老子要打得你這個小白臉哭著回去找媽媽。」
青年面色沉下,腳下陡地力,整個身子猝然平平彈前。
「喀」地一聲脆響,黑臉漢子身子打橫跌飛開去,出高聲慘叫,卻是被青年一腳凶狠的側踹,將胳膊踢得乾脆利落地斷為兩截。
大家的臉色都變了。剔除特殊因數,有資格參選見習執法衛士的人,原力修為起碼也得達到控能期才行,這個嘴臭惹禍上身的傢伙自然不會例外,這青年竟一腳就將他踢成重傷,雖然是佔了出其不意之利,但也說明了其實力的強橫。
狄長離冷眼旁觀,看出這青年的修為大概在控能後期,搏擊技巧極其的嫻熟老辣,也屬於高手級別了,可以想像在訓練中必定下了不少苦功。心想聯邦社會秩序局不愧為特權階層的搖籃,果然是人才濟濟,隨便拉出一位見習執法衛士,都能令人刮目相看。
受傷的黑臉漢子痛得滿頭大汗,強撐著爬起,捧住軟搭搭的胳膊憤怒地嚎叫起來:「該死的,你竟然無故偷襲打傷參選者,你等著,我要控告你,老子要到聯邦軍事法庭去起訴。」
「你要控告我?好啊,很好。」青年眼中爆起一束寒光,冷冷地笑著,不緊不慢走上前去,突然又是一腳迅猛撩出。
黑臉漢子出一聲更淒厲的慘叫,嘴裡更噴出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灑滿了整個胸脯,使人望而心驚。不用去想,他的肋骨肯定斷裂了一半以上。
青年肆無忌憚地當眾施加這樣的辣手,讓大家的臉色不禁變得更加厲害。要知道,參加選聘的人大多是有人舉薦作保,不管怎樣都算有點兒來頭的,而這個青年根本就不曾把這些放上心上,由此可見,他的來頭背景絕對相當驚人。原本跟那傢伙同一隊的參選者當中還有人想出面阻止,這時也縮了回去,只怕不小心就此得罪了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黑臉漢子疼得快要暈過去了,不過疼痛也使他理智了許多,不再出言不遜,只怨毒地死死盯住那青年,顯然抱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念頭,在心裡打著事後如何報復的主意。
青年自然能瞧著這傢伙的心思,毫不在意,漠然道:「考核時參選者意外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假如作為傷員返回還不能使你滿意,我不介意抽出一點時間填寫一份死亡報告單。」
「方業,一件小事而已,沒必要鬧大了。」另一名見習執法衛士適時勸說住青年,又走過去對那傢伙喝斥道:「你這頭滿嘴大便的蠢驢,回去後你如果想起訴,沒有誰會攔著你,但有一點你給我聽清楚了,在此之前,你最好是先為自己準備一副好點的棺材……讓我看看,嗯,你的推薦人是環球礦業公司的副總裁,很不錯,也許他會樂意免費為你提供這副棺材。」
這是**裸的,極度囂張的威脅。
黑臉漢子的眼裡露出驚懼與恐慌,他終於明白了,這個青年的背景已經強大到能夠無視自己的後台及報復。他只能閉上眼睛,屈辱地「昏迷」了過去。
「各位有什麼意見需要表嗎?」這名見習執法衛士掃視著眾人。
當然沒有誰想表意見。對這一套手段,大家都不陌生,全部保持沉默。
這名見習執法衛士滿意地笑了:「沒有的話,就請登機吧。」
第二道考核過後,基地中餘下的參選者還約有一萬七八千名左右。很快,第三道考核出來了。
這道考核很簡單,卻讓o58營房漸漸凝聚起來的團結一致共度難關的氣氛為之大變。因為,每個人都必須在同伴中挑選一名作為對手,淘汰一半人出局。方式是通過擬真系統進行無差別格鬥。
看著大家慢慢變得緊張警惕的眼神,身為臨時隊長的甘比諾再次揮了他的作用,提議道:「抽籤吧。接下來的考核很可能還需要大家的精誠合作,畢竟是在一起戰鬥過的夥伴,不管選聘的最終結果怎麼樣,我希望大家不要因為競爭而互相敵視,更希望今後大家見面時還能是朋友。」
事實上,這個方法可以說是最佳的選擇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緩解下來,大家無一例外表示同意。就算自己被淘汰,當不了見習執法衛士,但能夠與勝出者保持良好關係,也就說不定能因此擁有一位見習執法衛士的友誼,怎麼說都好過彼此相互交惡。
很意外地,狄長離抽籤抽出來的對手竟然是甘比諾。
六分之一的機會,又讓自己碰上了,狄長離不由得為自己的糟糕運氣苦笑不已。說實在話,他是真不願與甘比諾對陣,據他的觀察,o58營房所有參選者當中,甘比諾應該是綜合實力最強的一位。
想戰勝甘比諾,狄長離不光要付出比戰勝他人更多的精力,而且,他還曾希望能跟甘比諾一同入選見習執法衛士。儘管交往的時間不長,彼此也不是十分瞭解,但狄長離相信,假以時日,與甘比諾加深交情之後,後者必定會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好夥伴。
甘比諾也在微微地苦笑,他向狄長離伸出手:「真盼望著能再抽一次簽,只不過,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我會全力以赴的,不僅僅是為了勝出,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感受到他的友善和誠意,狄長離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微笑道:「我知道,選聘結束後,我想,我們能坐下來好好喝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