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這麼就起來了?」
天初亮,喜兒正在廚房裡熬藥,一回頭,卻現子奼抱著胳膊慵懶地倚在門框上。【悠子奼咧嘴笑笑:「你不是比我更早?」喜兒忙著拿藥碗出來裝藥,口裡道:「我這不是趕著熬藥給你嘛!——剛好,倒出來晾晾就可以喝了。幸好這些藥材並不罕見,平日裡分開用倒也用得著,因而久而久之就積下來了,不然的話這一會兒工夫可上哪兒弄去?……」
喜兒嘮叨著,子奼轉了個身,在欄杆上坐下,抬頭望著仍有些暗的天空,怔怔出了神。
「好了好了,可以喝了。」喜兒端著滿滿一碗藥出來,歎了口氣望著她。抬頭時,才現她踏在欄杆鏤花裡的光光的腳,「早上還冷著呢,怎麼連鞋襪也不穿就出來了!」
「我不覺得冷。」子奼笑笑,抬袖拂的工夫,不著痕跡地把眼角擦了擦。於是按過碗,眉也不皺,將溫開了的藥一口喝下去了。
喜兒無奈,接過空碗放回了廚房,接著回房替她拿了鞋襪出來,卻現她又在出神。於是默默地蹲下去替她穿好了,口裡說道:「還是再回去歇會兒吧,他還未醒呢。」
子奼斂了神色,下了欄杆來,「.這幾日想必你要出去侍衛們是不會阻攔了,那麼你且去宮裡走走,打聽打聽外面的情況,如果有辦法的話,最好聯絡到李資,他與宵兒是至交,興許可以助一助我們。我如今是一無所知,暫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咱們摸清楚了外頭情況之後,再作商定。」
「唔。」喜兒點點頭,「不過,我們還需要.別人幫忙麼?不是通過皇上把秦子嫣殺了就行了麼?」
子奼冷笑,「這條路若是能走,那.麼秦子嫣早就死了!他是不會殺她的,尤其是現在——一個人無論在什麼位置上,做得越成功,他的顧慮就越多,凌雲從前不也是謹小慎微做著他的御相麼?在他的頭上是君王和王法,而在龍煜的上面,則是百姓。四年前他才初初登基,沂兒死了他都沒將她一鼓作氣殺掉,現在太平盛世,即便是當年百姓心有疑慮和不平,到了如今也消去得差不多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因為我的一句話而無故將皇后給殺了呢?」
「難道他就根本不心疼當年的小殿下嗎?」喜兒皺起.眉來,一臉的氣憤,「難道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就害死了?!」
子奼雙眸一黯,瞇眼望著遠處晨曦:「我早說過,子嗣.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關鍵,要是心疼的話,他又怎麼會把沂兒親手送給秦子嫣去殺害?喜兒,他根本沒有心。他沒有心,恰恰好,我也沒有心了。」
喜兒默然無語,歎了口氣。^諾看免費提供^^
子奼回到寢殿,龍煜已經醒了,正在床下無聊地.翻看她才看了一半的書。見到子奼進來,他把書揚了揚:「你還看《烈女傳》?」
「為什麼不能看?」.子奼把書奪過,瞟了他一眼,放回妝台上。龍煜伸手一挽,將她的身子勾了回來,看了她片刻,手指輕輕觸向她的唇角:「你去哪兒了?」
子奼定定地:「忽然醒了,就去外面透了透氣。」
龍煜勾唇笑笑,裡面卻有股嘶嘶的冷意,伸出手指放於她眼前,輕聲問:「這是什麼?」
子奼低頭一看,修長的食指上,淡淡的一抹黑液散著一股殘留的苦香,竟是藥漬。「喜兒見我睡不好,熬了安神藥給我。」她淡然揚唇,一點也不迴避地看著他,「你要不要也喝一碗?我去給你端。」
龍煜望了她半晌,歎氣咬她的耳垂:「竟然敢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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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裡秦子嫣正在梳妝,雲衣拿了疊好的衣服出來,到了她身邊說道:「娘娘,聽說皇上昨兒夜裡在翠幽宮過夜呢。」
「荷香已經告訴我了!」秦子嫣望著鏡中自己姣好的臉,一臉陰沉。「她也就是跟她娘一樣,會使這狐猸子勾當,怕是青樓裡帶出來的種,素來沒什麼好的。」她扶著妝台站起,冷笑道:「先讓她去折騰吧,她如今要什麼沒什麼,又能怎麼樣?等她從禁宮裡出來的時候,她的日子就沒這麼太平了!」
「可她萬一再懷上了孩子怎麼辦?」雲衣拖口問道,說完又極後悔地咬起了舌頭。秦子嫣狠瞪她一眼,咬牙道:「就算是懷了,我也要讓她懷一個掉一個!我就不信,我堂堂一國皇后,還治不了她!」
「是……」雲衣識相地低了頭,拿起衣服替她換了起來。
朝陽正好照進了窗口,金光燦燦地落在地上。可是屋裡的金光似乎比那陽光還要璀璨,華光四射一片,令人不敢逼視。
子嫣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讓宮女們繫腰帶,無意望見外面一跑而過的小小身影,於是皺了眉,揚聲喚道:「琰兒,進來!」
原本像是要趕去哪裡的龍琰聽見呼喚,只好又退了回來,進了殿裡。「兒臣叩見母后。」他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行禮,把秦子嫣喜得口裡直喚「我的乖兒」。拉著他起身,問道:「跑得一頭汗,這是去哪兒呀?」
龍琰愕了愕,眼珠兒一轉,答道:「我去父皇那兒,我先生今日也來了。」
子嫣一聽,於是和藹地道,「那就去吧。回頭再過來,今兒你外公生辰,咱們回去替他賀壽。」
龍琰點頭,正要離去,忽然又轉過身來,上下看了看他母后一眼,歪著頭作起了思索狀:「母后,我覺得這個紅衣服一點也不好看。」
子嫣愕然,遂問:「那穿什麼好看?」
「像姨姨那樣,穿白衣服和粉衣服都很好看啊!」龍琰天真的抬起頭,望著驀然站了起來的子嫣,也不覺什麼,逕自說道:「姨姨穿的衣服顏色都好好看,摸起來也平整好舒服,母后不是穿紅衣就是穿黃衣,還有上面鑲的東西都好刺手,一點也不舒服啦!」
「住嘴!」子嫣陡然喝道,本來緩和的臉又變得陰沉無比:「你為什麼幫著她說話?她只不過是個外人,而我是你母親!你母親!」
「母后!……」龍琰被她的樣子嚇得睜大了眼,「你怎麼啦?」
「以後不往提起她!」秦子嫣眼神裡帶著些惶恐,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琰兒……你聽娘說,那個女人很壞,很壞很壞,所以父皇才把她關在那裡不准她出來……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我才不相信!」龍琰大聲說道,然後把她的手一推,邊往外跪邊說道:「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找父皇!……」
「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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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父皇!」
龍煜正在殿裡與凌雲、沈少卿說話,龍琰嚷嚷的聲音一路傳了進來。龍煜一聽那聲音便搖了搖頭,歎道:「這小魔頭又來了!」沈少卿笑道:「殿下活潑聰明,臣當跟皇上道賀才是!」龍煜擺了擺手,笑著望向了門口。
凌雲低頭品著茶,唇畔卻也起抹慈愛的笑意。
「父皇——」龍琰爬過高高的門檻,望著裡頭含笑面向他的龍煜,一頭撲進他懷裡。龍煜撫著他的背,目光卻望向了凌云:「琰兒別胡鬧,先生在這裡你也不行禮?」
龍琰起身,反身恭恭謹謹朝凌雲拜了一拜:「先生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凌雲含笑將他拉起,拂了拂他皺了的衣角。望了望他臉上,不似平常歡喜,於是問道:「殿下今日為何不高興?」
又趴回了龍煜懷裡的龍琰嘟著嘴說道:「剛才母后說姨姨是個壞女人,我不高興了,姨姨明明就不是壞人!」
「姨姨?!」凌雲蹙起眉。龍煜望見,輕咳了一聲,沖龍琰道:「琰兒出去玩罷,父皇在與先生和少卿議事。」龍琰遲疑著起了身。
凌雲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檻外,目光倏地又投向了龍煜:「是她?」龍煜不語,接收到他陡然傳遞過來的一股冷意後,越把背脊挺直了些,傲然與之對視。
先前還談笑風生的兩人一時間變得莫測而危險起來,坐於對面的這兩人,一個飄逸卻冷峻,一個尊貴卻狠絕,沈少卿覺得自己已成了多餘的人,於是默然起身,識相地退出了殿去。
凌雲望了龍煜半晌,將唇角愉快地揚起,「好,很好。」
「什麼好?」龍煜瞇了眼,卻也跟噙著抹自信的淡然。
「好的意思自然是不太壞!……」凌雲失聲輕笑了,俊美的容顏竟如雕像注入了靈魂,在這一瞬間有了十足十的光彩,尤其是那雙美目,熠熠地起了光來。「你因為防備我,把她足足關了四年零三個月,可算是費盡了苦心!可是我知道,絕對也有這麼一日,你會終於忍不住再把她放出來!」
龍煜轉著手裡茶杯,「你是想說你等到這一日了?難道你不想想,朕既然能把她放出來,自然是有了把握能制住你?」
凌雲斂住笑意,再度變成了往日溫柔似水的儒雅男子,他定定望著龍煜,帶著七分的篤定與三分的寒涼:「你當然能制住我,可是,你確定你能制得住她嗎?蟄伏了四年甚至更長久的仇恨,一旦爆,會是什麼後果?」
「她不會!」龍煜冷哼,「一個淡泊得居然看起了《烈女傳》,慵懶無求得連絲懶得綰上的人,甚至她還可以面不改色提起從前的往事,怎麼可能還會有如此深重的仇恨?」
「若會呢?」
凌雲只是揚了揚唇,含笑拋下三個字,就緩緩出了大殿。
龍煜望著杯口上飄浮的茶汽,一雙眸子漸漸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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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倒,上一節章節號錯了,是153不是155,親們無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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