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堅定且帶著些迫切,看在凌宵眼裡,那就是一種想要借他之力除去子奼這個隱患的表現,凌宵頓了片刻,以更加堅定的目光回望著她,說道:「我從來沒有動搖過要保護她的信心,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只要是她覺得開心的事,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為她去做。如果她肯出宮,我隨時都可以拋這功名利祿,與她離開此地!」
「那她肯不肯呢?」
「她……」他低了頭,把臉撇向了一邊,「為了腹中的孩子,她自然是不肯的!不過她……」
「好!」子嫣慕地叫了聲「好」打斷了他的文,目光裡亮爍爍,「大將軍果然威武!有了將軍這番話,奼兒真是有福了!」她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替他換了杯熱茶,「大將軍,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凌宵把茶一口乾了,抱拳道:「但不知娘娘問了凌宵這些,作何用處?」子嫣面上一陣不自然,訕然笑道:「不瞞大將軍,我得知了將軍的心思,也方便行事……相助將軍。」
凌宵聽完垂,默然了片刻,拱道:「娘娘若再無別的事,凌宵就告退回府了。」
「元德,送送大將軍。
走到殿門處,凌宵忽地回望了望,只見秦子嫣還是含笑靜靜站立在屏風前,大殿內除了一爐龍涎香還在飄溢於鼻尖處以外並無別的,便蹙眉抿了抿嘴,了石階。
緋紅的簾幔輕飛舞在大殿之中,龍涎香的味道飄蕩在大殿每一個角落,左繡著梅枝鬧春的屏風後頭,歪在榻上的龍望著屏風上精緻絕倫的雕花,瞇眼舒了一口氣。片刻,撐著身子緩緩坐起,有條不紊地整著稍顯凌亂的衣衫步走了出來。
秦子嫣迎了上去。望著他。淺淺揚了唇:「皇上。方纔你可都聽見了。凌宵與秦子早有私情凌宵私自潛入宮中與秦子奼幽會。而秦子奼也是為了孩子才與皇上虛與委蛇。這個。我沒有說半個字地謊吧?」
龍口裡嚼著果脯。背了玉到香爐前拿銀箸撥了撥香灰。像是沒聽見她地話似地。子嫣蹙眉。輕哼道:「難道皇上要說話不算話一意孤行立這樣地女人為皇后嗎?」
龍仍然不出聲。也看不麼表情。子嫣咬牙繞到他前面:「皇上!我不是為了自己才來爭這個地!你總說我是為了這個後位。請您認真想想。我秦子嫣真地就那麼不堪麼?如果皇上真地這麼想那麼你就讓我一輩子當這夫人。抑或打入冷宮也行。我絕無怨言!可是。你當真要將這一腔真心如此廉價地拋給秦子奼嗎?她可僅僅只是為了腹中地孩子才肯接受皇上您地呀!」
語快而堅決。就算一串串驚雷一樣。她地話使得大殿裡突然間呈現了好一陣地沉默。龍定定望著香爐晌都沒有動。那挺拔地身看上去依然挺拔只是那牙齒緊緊咬著唇。連咬出了血絲來他也未曾覺。
「皇上……」子嫣有絲心慌地伸來觸碰他。卻被他猛一撂開點跌倒在地。「皇上!」她站在五步外。失聲又喚了一句。這樣地龍未曾見過。此刻他渾身散出來地陰冷……那不僅是失望和痛心。還有著如同費盡了全部心思最後得來地卻是一場空地落寞和悲傷!
他放裡地銀箸。瞇眼望著窗外天際。「好好歇著吧。」
「皇上!」她愣了愣,而後衝上前去跪擋在他身前:「皇上,您答應過我,若是我說的話字字屬實,你便令廢了這道聖旨,今日臣妾斗膽懇請皇上踐約!皇上如若不肯,臣妾便不起來!」
「滾!!」
隨著一聲怒吼,龍暴喝著當胸踢了她一腳,直將她踢得慘叫著撲倒在地上,宮女們見狀,抖瑟著上前跪在一旁求饒。子嫣流淚爬起,抬抹去嘴角殷紅的血跡,恨恨地衝他道:「你踢我不要緊!但是今日你非得令更改旨意不可!——史一民,你出來罷!出來為皇上執筆擬詔!」
她這一聲大呼,不但到了衝進來的衛與劉斯,竟是連盛怒萬分的龍也是驚得一怔。只見從右那竹著夏荷蓮葉的屏風後頭走出來的官服齊整的一名官員,不是御史大夫史一民又是誰?!
「史一民?」龍瞇起眼,雙眸如利箭般射向了他。史一民抹著額上的大汗,惶恐地跪倒在地:「微臣……叩見皇上!」
「你在這裡做什麼?」龍的聲音愈沉重陰森,史一民顫慄著無法作答,一旁秦子嫣接過話頭去:「是
過來的!我早料到皇上會不肯踐諾,所以喚了他在皇避於屏風後方!皇上,當著臣子之面,您不會再不守信諾吧?!」
「秦子嫣!」龍暴怒,一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提起,從齒縫裡擠出一道聲音:「你在威脅朕!」
「臣妾沒有威脅皇上……」子嫣哭著,一字一句地道:「臣妾只是為了皇上著想,也為了自己對皇上這一顆真心……臣妾知道,今日是得罪了你,罪該萬死!你要殺要罰,我一點都不在乎!我只求皇上能夠為自己想想,別再讓一個無心於自己的女人白白糟踐了一番真情真意!」
龍掄起的巴掌定在空中,咬牙瞪視著她,久久也未曾將落去。一旁衛見狀,慌忙跪地說道:「皇上,君無戲言,冊後之事乃舉國大事,如若就此作罷,恐怕對子奼小姐以及小皇子大為不利,大將軍之事其中另有隱情也未可知,臣懇請皇上三思!」
一股讓人不安的僵滯氣息頓時充斥在大殿之內,龍木然無語,那原透著堅毅的眼角此刻已然泛紅,揪著秦子嫣衣襟的掌也開始微微有些顫抖。秦子嫣偏頭沖衛厲喝道:「你知道什麼!秦子親口告訴我,她說皇上冊立她為後只是虛情假意,根就沒有絲毫真心!」
龍聽後面上怔,剎那間之後咬牙喝問:「你說的當真?」
秦子嫣徑直望向他:「當日話不只我一人聽見,皇上要是不信,可以去把宮人們全都喚來問話!這華岫宮的人可以算是我的人,會替我遮掩,但那館陶宮裡的人總不會吧?」
「……」
龍定定望,半晌無語,片刻後指緩緩鬆開,讓她重又跌坐到了地上。
衛見狀,:「—」龍把掌一抬,制止他說去,而後背立在門廳處,瞇眼直視著前方,片刻後如靜水凝波般拋一句話:「衛隨朕回宮。傳旨去,今日之事,若有人洩露半句,殺無赦。」
————————————————
蛾眉月的月光灑在大,帶來一室幽靜。寢殿裡帳幔低垂,風也輕得無法撩動半分。
龍立在翠紗環繞的鳳前,定定望著床上沉睡中的人,好半天也沒有動作。殿內幽幽的夜明珠光將他的身投在帳幔上,又透過帳幔落到了被褥中間,變成了一道歪曲了的陰。
夢裡的子奼幽幽歎了口氣,翻身時,唇角卻又緩緩放鬆來。龍撩開簾幔,緩緩傾身去,側身躺在她身旁,攬著她的腰腹,閉眼嗅著鼻前的香。剎那間,兩個人都靜靜地沒有動,半刻後,子奼輕輕睜開眼,望著面前相隔不足一尺的他,眨了眨眼睛,「你——」
「別動。」他按住她的身子,輕輕命令著,卻仍未睜眼。子頓了一會兒,便也放棄了,將臉貼在他胳膊上,閉目吸了幾口氣,入鼻的卻儘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一時間有些心暖暖地,挪了挪身子,在他胸前找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舒服嗎?」他懶洋洋在她耳邊吐語,看不見神情的臉龐上只有鼻尖上方籠著一層微弱的光暈。子點點頭,臉上漾開了一道彎弧,閉上眼,再輕輕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
龍將薄被往她身上拉緊了一些,那動作自然得如同照顧自己。屋裡又恢復了一片寧靜。夜明珠的光輝柔柔地充盈著屋子四處,映得滿室溫馨。再也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顯出半點不安,彷彿像這樣交頸而臥原就是讓人再熟悉、再安心不過的一種姿態。
直到黎明來臨,朝霞燦爛了一小片天空,窗外的雀鳥將沉睡中的子吵醒,龍方才伸扶著她的腰,助她挪了挪身子。「你今日,不用早朝?」子奼微微喘息著問道,問完,又抿了抿唇。龍將抵住她的腰,再度將她攬緊,「還早,再睡會兒。」夏日裡清晨總還是有些寒涼,子窩在他懷裡,從沒有如此的馴服。
「我昨夜,夢見他了。」她閉眼悄悄地說。
龍倏地睜開眼,撫在她背上的陡然僵住,兩道寒光從深眸裡射出:「夢見誰?」
子輕輕睜開眼睛,低頭,勾唇望著他腰上的玉珮,「孩子。是個男孩兒,很漂亮,像你……」
僵住的掌轉而更緊地貼住了她的後腰,片刻後,屏住呼吸的他將巴擱在她額上,雙眼瞇著,輕輕舒了一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