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刺史府前,一個頭花白的男人正在踟躕,身後跟著一個臉色蠟黃,身材瘦削的年輕人,還有個老婦人,看樣子是人到中年,不過卻緊緊拉著那年輕人的手,注視著那蠟黃的臉龐,生怕一鬆手便失去他似的。那男人回頭看看那婦人和那年輕人,咬咬牙,便往府衙前門走去。這幾個人站在這裡已經有一會兒了,軍士早已經看在眼裡,只是礙於職責不得擅離職守,更何況劉備愛民如子的名聲可是十分響亮,借這幾個軍士的膽子也不敢隨便上前喝斥。見這老人直向府衙門前走來,守門的軍士便急忙攔住,問道:「老人家,這是刺史府衙,您有什麼事情麼?」那花白頭的男人抱拳道:「請稟報使君大人,南陽黃忠前來拜見。」那軍士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這不是一普通的草民,可能是有本事的人要來投效了。想到這兒,更加恭敬起來:「老人家稍等,我這便前去稟報。」言罷,吩咐其餘軍士守門,自己便往裡面稟報去了。
廳堂之上,劉備心情正高興,自從那個活字印刷推行以後,自己的名聲立馬上了個台階,經常有各種士人前來拜見,雖說願意留下效命的並不多,可好賴比自己以前的情況好多了。而現在廳堂之上的這個人物,不僅有名而且還是故交,乃是陳群陳長文。兩人談的愈來愈投機,而陳群也透漏出自己願意在劉備麾下效命的念頭,而簡雍孫乾關羽張飛亦是在一旁作陪。此時,忽有軍士來報:「稟大人,府衙門外南陽黃忠前來求見。」劉備與陳群言談正歡,聞得此言,微微一愣,隨即便想起來半年前楊雷所獻藥方之事,不由環顧諸人,笑道:「吾今日又得一員大將。諸君可隨我相迎,一觀楊宇霆所稱當世廉頗的將軍。」「哦?」陳群微微有些奇怪,礙於初來乍到,卻是不曾相問。那邊關二爺微微睜開丹鳳眼,不置一詞。張飛性急,卻是哈哈大笑道:「吾聽楊宇霆言黃漢升武藝群,箭術無雙,待會兒卻要到校場上一較高低。」劉備聞言,臉色一沉,道:「三弟不得無禮。」心中卻轉起千般念頭,徐州這一年來的展都有楊雷楊宇霆的影子,你是上天派來幫我匡扶漢室的麼?
府衙門口,黃忠正在等待,心中亦是焦灼,自己是為了答謝劉備贈方救子之恩,待兒子病體初癒,便趕來徐州拜見,不過自己身無所長,唯一的報恩機會便是在徐州效命吧。雖說劉備仁義之名滿天下,然其兩個義弟亦是天下聞名的勇將,自己這已近天命之年的老人,劉備能看的上麼?心中甚是忐忑。又看看身邊的獨子黃敘,再看看自己的結妻子,滄桑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柔,為了妻子兒女,自己便再搏一把吧。此時,但聽人聲響,府衙之中已經走出一群人來,那守門軍士一看,急忙對黃忠道:「使君大人親自來迎接你了。」黃忠一愣,第一個想法是怎麼可能,自己雖說頗為自信自己的勇力,然也不信自己的名聲會大到讓劉備親自迎接。第二個想法就是自己的兒子的病是劉備派人千里送方才醫好的,想必人家早已經把自己放在心中了。這個念頭一起來,黃忠便要拜倒下去,劉備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雖然第一印象,額,有些慘。沒辦法,黃忠本身就是寒門,加之兒子多病,自己就是在荊州軍中有些軍餉也花光了,要不是劉磐給他盤纏上路,還不知道怎麼來徐州呢。雖說劉磐對自己的這位老哥哥要投奔劉備有所不滿,但也沒辦法,人家要報恩總不能讓人家不去吧,再說,自己這位老哥哥在荊州也確實不受人重視,便是他劉磐自己,身為劉表從子,亦不過是個偏將而已。
且說劉備見黃忠要拜,急忙攙扶住:「將軍不須如此。備盼將軍久矣,不知令郎身體如何?」黃忠見劉備如此說,急忙回道:「使君大人。忠在此拜謝使君贈方,救我兒性命。忠願從此追隨主公,永不相棄。」轉身道:「敘兒,還不來拜見主公。」那年輕人急忙上前拜道:「黃敘拜謝主公活命之恩。」那婦人亦是跟著一拜。劉備急忙請二人起來,便把黃忠一家三口請了進去。此時,那守門的幾個軍士一腦門子汗,竊竊私語道:「幸好剛才咱們弟兄態度夠好,不然…….」眾人皆點頭稱是。
徐州城外軍營,校場之中。正有兩員武將在場中廝殺,一刀一矛,二馬盤旋,直打得個不亦樂乎。劉備在台上看的高興,轉向身邊的關羽道:「二弟,黃漢升能和三弟鬥個旗鼓相當,果然武藝群,宇霆稱此人為當世廉頗。所言非虛啊。」關羽微微睜開丹鳳眼,回道:「大哥。黃漢升與三弟固然武藝相當,然如此相爭下去,恐有一失。不若待吾將他二人分開如何?」劉備一聽,便笑道:「二弟是見獵心喜了吧。不過,漢升此後亦在帳下,二弟可不必急在一時啊。」關羽頷道:「大哥所言甚是。」劉備見狀,笑道:「二弟,你與三弟乃是與我一體,如同手足,與諸人不可同日而語。」關羽這才展顏。劉備見狀,便吩咐軍士們鳴金,場中二人聞得,各自收了兵器。張飛看著黃忠便道:「老將軍好身手。聞得將軍箭術無雙,不知能否相示。」黃忠微微一笑,手略鬍鬚道:「三將軍既言,忠安敢不從,不過主公已經鳴金,不若以待他日。如何?」張飛看看那邊的點將台,點點頭道:「甚好。」二人共歸。
廳堂之中,劉備正盛讚黃忠之勇,忽有軍士來報:「大人。楊校尉有書信到。」「哦,快呈上來。」廳中諸人俱是看向劉備手中那封薄薄的書信。劉備展開觀看,其上曰:主公,雷自去年練兵九里山,迄今已有一年。現大寨已立,軍已成,還望主公選一大將來此鎮守。今雷書已成,欲與雲龍山辦一書院,號雲龍書院。主公應為山長,雷自薦為教習。主公可將諸君之子送與書院之中學習,另可將有功之士子送入書院學習。主公亦可請士人入院學習。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故雷以為士人入院學習者可出入隨意,然諸君之子與有功將士入院學習者,非合格者不能出師。具體如何,待雷將各種院規制定出來,再請主公斟酌。雷拜上。劉備看過書信,沉吟片刻,便命人宣讀,在座諸人聽完之後俱都沉思。良久,陳群說道:「主公。楊宇霆所寫之書在何處?不知群可否一觀?」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劉備搖頭道:「書尚在九里山宇霆手中,尚未在此。然吾以為興書院,開民智乃是有利於國計民生之大事。且有功將士之子女妥善安置,更可激吾軍士氣。故吾以為其策甚善。只是諸君之子女,吾以為當與士人同列,可自由出入學習。諸君以為如何?」「主公此言甚是。」眾人紛紛答道。畢竟,誰也不知道楊雷搞的什麼鬼,若是弄出的規矩讓自己的子女出不了師,那豈不是丟大人了。
「主公,宇霆一力籌辦雲龍書院,無暇分身,那九里山大寨由何人駐守?」糜竺問道。此言一出,眾人忍不住想翻白眼,那可是楊雷經營了一年多的大寨,別說下面的校尉了,恐怕三將軍和關將軍都在盯著這個位置呢,你那意思難道是讓你那個弟弟糜芳糜子方去駐守啊。糜竺一說完話,自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心裡一下反應過來了,暗罵自己一句,一關心自己老弟就頭腦熱了,便忐忑不安地看著劉備。劉備看看諸人,見都是眼巴巴地,遂道:「二弟還要坐鎮徐州,不可輕離。三弟脾氣太爆,甚愛美酒,獨自鎮守亦是不可。唔,漢升,吾命你為都尉,統領九里山大寨,扼守徐州西北。如何?」黃忠正在旁聽,不料劉備忽然點了他的名字,稍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當即拜倒:「忠定不負主公所托。」言語之中,竟有些許凝噎。沒辦法,在荊州受了那麼久的氣,一來到這沒多久就成了手握一方重兵的將領,任誰也會有這種感覺吧。更何況,眼前的主公是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
九里山大寨,楊雷迎來了他的繼任人黃忠還有陪同鎮場子的張飛。見禮完畢,來至作戰室。黃忠看著眼前的沙盤,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將領,有些無語。張飛見狀,哈哈笑道:「漢升不必如此。宇霆一向謹慎,你來看看。九里山扼守徐州西北,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此大寨一可抵擋曹操,二可看住呂布,三可馳援徐州城。故大哥將此要地交予你,而不是俺老張,為的就是怕俺喝酒誤事。」黃忠看看那詳實的沙盤,不禁歎道:「有此物在手,忠可保無恙矣。」張飛笑道:「那當然,宇霆做出的東西還有不好的麼?」言下甚是得意。楊雷亦是哈哈一笑道:「黃都尉,如此,九里山大寨就拜託了。」黃忠正色道:「為主公分憂,乃是分內之事。楊校尉但請放心。」楊雷一笑。待到交接完畢,楊雷便隨張飛回徐州了,自此,開始正式步入劉備軍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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