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快過去了,但北疆的空氣仍舊帶著冬季的最後一絲寒冷
馬波兒帶著小氈帽,蹦蹦跳跳地跟在父親馬連身後,拉著一車貨向北鎮離雲貿易區前進。
由於穆統領的英明決策,雙邊貿易迅展開,北鎮的人民收入在短短一兩個月就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開始,大家還都不太相信離雲那幫蠻子是可以合作的,但第一個吃螃蟹的告訴他們,螃蟹其實不像想像得那麼可怕。於是,蜂擁而至的北鎮居民、周邊地區的商戶,甚至南庭、東番的商人都組團來到本是寸草不生的地方,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北鎮經濟大建設。
在北鎮的極力促使下,離雲帝國終於答應了共同建設北疆的條約,雙方從貿易區開始進行合作,在短短的時間內,九方的貿易路線就已經突破了離雲帝國的國土,延伸至極北地區的冰山島國。
馬波兒唱著小曲,嘰嘰喳喳地說這些什麼,馬連一邊慢悠悠地趕著馬車,一邊愛憐地看著自己的閨女,心想這單生意做完,攢的錢就能湊齊一套價值不菲的嫁妝了,自己的閨女過幾年出嫁,怎麼著也不能弄得太寒酸,相對於之前的生活,這倒買倒賣的生意來錢可就是快啊。
現在想起大統領的話,馬連仍然都會被深深地震懾住,大統領當時說:
「想財嗎?放羊是不了財的!賣羊肉湯才能財!」
即便不理解大統領想說什麼,馬連還是認為大統領的話裡有話,只不過,自己這些凡夫俗子不明白而已。原來,自己就是一個種田的,但現在,按照大統領的說法,自己不直接賣地裡種出來的糧食,而是將糧食製成各種易於攜帶的糕點等小吃,別看就這一道簡單的工序,可比單買糧食掙得多了幾倍!
馬連感激地將大統領的相片放在床頭,每天晚上都會抱著入睡,希望可以有一天腦袋瓜有大統領十分之一聰明。
馬連想著想著,就到了貿易區,找到自己的攤位後,一件一件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了下來,馬波兒則是好奇地左顧右盼。
早上是人最多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加上天南地北的口音,使貿易區顯得嘈雜不堪。
正在馬波兒左顧右盼,好奇地看著奇裝異服的人們時,五六個壯漢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她家的攤子前,殺氣十足地望著馬連。
「哎呀!」馬波爾嚇了一跳,畏懼地向後一躲。
馬連見怪不怪,熱情地打著招呼道:
「幾位,嘗一嘗,早上剛做的,還熱乎著呢……」
馬連笑呵呵地拿起了一塊松花糕遞給最前面的一個壯漢。
那個壯漢看了看身後的四人,四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壯漢面無表情地接過松花糕,放在了嘴裡,砸吧了兩口便嚥了下去。
馬連還沒來及問味道怎麼樣?要不要稱幾斤?就見那個大漢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子!!!」
「殿下!!!」
「羊蛋!!!」
「好泥!!!」
四個人對倒下去的壯漢大聲吼叫著,拙劣的演技想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卻怎麼都顯得有點敷衍了事。
馬連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的演出,再怎麼著,這群人充其量也就是訛詐而已,這種人,馬連可是見多了,絲毫不覺稀奇。
馬連看他們咋咋呼呼的樣子,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說道:
「怎麼著?噎死了?」
四名壯漢怒目圓瞪,只見一名壯漢從懷裡掏出一枚信號彈,冷冷地站了起來,對馬連說道:
「王子殿下遇害,本想與貴國繼續友好地關係,但貴國太讓我們失望了,為今之計,只有血洗九方才能以正離雲王旗!」
說罷,壯漢就將信號彈射升空,馬連驚訝地看著這名不負責任的壯漢,實在不明白怎麼就要血洗九方了。
待馬連驚愕地看見貿易區66續續升起了七八十顆類似的信號彈,才感到可能真的出事了。
就在這時,地上的被噎死的壯漢一下子蹦了起來,猛地揚起板斧,對著馬連砍了下去,馬波兒也被拖了出來亂刀砍死……
整個貿易區猛地瀰漫起濃重的血腥味,類似的情形在貿易區內6續生,反應過來的商戶們拚命地向北鎮逃去,但離雲的輕騎已經在第一時間衝進了貿易區,如砍瓜切菜般展開了屠殺。
貿易區內的北鎮軍隊沒有料到離雲就這麼公然撕毀了墨跡未乾的條約,匆匆組織起來的抵抗還未撐半柱香時間就被徹底擊垮。
「狗崽子們!給我殺啊!搶啊!都是你們的!給我用力的衝啊!!!!」
一名極其雄壯的壯漢野蠻地將正在奔跑的一名商戶用狼牙棒砸成肉泥,高呼著,吶喊著,慶祝著狂歡的節日。
離雲軍隊如同放開閘門的洪水,兇猛地撲進毫不設防的貿易區,壓抑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在此時完全爆出來。
沒有什麼陣型,沒有什麼組織,離雲士兵就像蝗蟲一樣惡狠狠地將整個貿易區蹂躪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只要不是離雲的人,全部殺光!只要是能帶走的,全部拴在馬背上!只要是帶不走的,全部砸碎,燒光!
貿易區的大火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離雲的士兵唱著歡快的歌謠,享受著節日的愉悅,盡情地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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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統領府。
九方穆坐在辦公桌前,眼神空洞地眺望著遠方,手中的筆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李奇安靜得立在一旁。
「舞台還沒有搭好,配角就迫不及待要上場了,哎,還真是不配合呢……」九方穆自言自語道。
辦公桌上是今天才遞上來的戰事報告,據說,當天,在貿易區有115名離雲的皇親國戚被害。
離雲方面稱,九方的這種卑鄙行為嚴重損害了友邦的感情,對離雲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為了皇族的尊嚴,離雲決定對九方進行最嚴厲的報復!
短短三天時間,九方與離雲交界處的幾個部落,又被重新納入了離雲的版圖,這些部落的頭人們,都被以叛國罪五馬分屍。
目前,離雲已陳兵四十萬於國境線,這是近二十年沒有過的大舉動,一股肅殺的氛圍將整個北疆籠罩了起來,九方開國時代的大戰與混亂再次浮上所有人的心頭。
九方穆無聊地將筆套套上,說道:
「如果這幫皇親國戚真被我們給殺了,嘿嘿……,說不定他們還要送大紅花來感謝我們呢。這幫蠻子們找個借口都這麼蹩腳,真不知道我是該笑還是該傷心了!」
李奇微微一笑:
「統領大人說的是,不過,眼下離雲重兵壓境,天元的意思還不清楚,不知統領大人下一步將如何應對?」
九方穆站起身子,對著窗戶,看著街道上一隊一隊的士兵,以及慌亂的行人,蕭索地說道:
「呵呵,除了死守、拒敵於王朝以北還能有什麼意思?他們攻,我們受,不一直就是這樣嘛……」
李奇品味著九方穆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暗暗地低下了頭。
「探子們怎麼說?」九方穆轉過身來,剛才的蕭索已消失無影,沉聲問道。
李奇從胳膊下拿出剛從來的密報,站直了身體,匯報道:
「大人,據探子報,離雲的皇帝在大臣的攛掇下,認為九方通商的行為是一種示弱,暴露了九方國力的衰弱,如果不在這時對九方展開攻勢,就會喪失一個開疆拓土的絕好時機。然後……,然後……,然後九方皇帝當天就下令了,從各部落調集了四十萬兵馬,要……,要直取天元……」
倒不是李奇結巴,而是李奇看了這份密報,有種被天雷轟頂的感覺!
九方穆也是微微錯愕了一下,然後突然呵呵大笑道:
「真是一群活豬啊!!!」
李奇合上密報,接著道:
「大人,據說離雲皇帝也快不行了,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孤注一擲,人總會有些理想什麼的。」
「也是,嗯……,通知下去,死守邊塞,讓他們撞個頭破血流吧,等天元下令,我們再做下一步調整。然後,你去看看,把在外面休假的將領全召回來吧,做好完全的準備,好好地受一回吧……」
九方穆若有所思地揉了揉眉頭,李奇領命而去。
北鎮徹底忙碌了起來,軍隊一天一天聚集了起來,由於北鎮是軍事重鎮,人口過二百萬,這二百萬人口,大多數要麼是在役的官兵,要麼是剛退下不久的將士,所以,面對四十萬離雲軍隊,單從軍力上,北鎮還是有信心不讓離雲破門而入的。
九方穆在這幾天四下巡視城防,嚴抓混進北鎮的離雲間隙,好整以暇地等著離雲的進攻。
一天清晨,九方穆還在床上躺著,就被李奇給叫醒了,看見李奇驚慌的模樣,九方穆開玩笑地說道:
「不是離雲攻進來了吧?」
一邊說著,九方穆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
李奇搖了搖頭,擦了擦汗水,激動地握拳說道:
「比這個還厲害,德都統要攜皇子、公主御駕親征!」
九方穆一下子愣在了當場,如同定格般坐在床上不動了。
過了一會,九方穆才苦苦壓抑著亢奮,**著嘴角,嘶啞地呢喃道:
「都說人年紀大了就像小孩子一樣,這下可真的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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