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以北六百里,這個地方是九方王朝與離雲帝國真正的分界,再往南,就進入了雙方約定的軍事緩衝區。遠遠望去,一支大約2ooo人的隊伍,皆是身著青灰色的軍裝、腳踏灰濛濛的皮靴,拱衛著一輛馬車,緩緩地向南方前進。
北地不像王朝的氣候,雖然已經入了春季,但依舊顯得十分寒冷。不知是快到九方王朝的興奮,還是一路平安的慶幸,這支隊伍的行軍氣氛顯得十分輕鬆,不少人已經解開了風紀扣,收起了武器,懶懶散散地聊起了家常。
隊伍的最前方,一名軍官突然回頭喊道:
「弟兄們,快到家了,再加把力,校騎大人回去請咱們喝好酒!」
話還沒落音,一支馬鞭就輕輕敲到了他的頭上,只聽一個爽朗的聲音笑罵道:「李副騎,不帶這麼整的!」
不過士兵們並不管這麼多,鬧哄哄地嚷道:
「只喝酒不行啊!俺們還要找娘們搓澡!」
「喝完酒帶咱們去莉香苑吧!」
「我只要林枝枝坐在腿上唱個小曲!」
……
還未鬧騰完,象徵分界的石碑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長途跋涉的隊伍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沸騰了起來。
看著互相擁抱的、亂扔軍帽的、痛苦流涕的,以及脫光衣服狂呼等醜態百出的年輕士兵,校騎大人不以為忤地笑了笑,攔住了準備呵斥的李校騎。
就在此時,隊伍後方幾匹快馬極馳來,毫無徵兆的幾聲嘶喊瞬間打破了眼前的歡快。
「敵……襲……」
「敵……襲……」
「敵……襲……」
聽到這個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後,剛才還在開玩笑的校騎大人立馬精神抖擻打起眼簾向北方望去,就見地平線上,繪著奇異花紋的大旗若隱若現,滾滾黃塵揭地而起。
心理防線降到極點的隊伍,在聽到敵襲的信號後,並沒有相信這麼富有戲劇性的事實,而是二五郎當地開起了玩笑……
「哎呀……,蠻子來啦,弟兄們快撤啊!」
「救命啊……,我中箭了!幫我問候你家媳婦,說我這輩子欠她的,下輩子再還了!」
「校騎大人,給我5個老兵斷後,你們先走吧!」
……
當樂呵呵的士兵看到玩命般抽馬的斥候從身邊飛地掠過,而不遠處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響時,終於驚惶失措了起來。有的人開始指天罵娘,有的人迅抽出了武器,有的人開始拚命地向九方王朝的方向狂奔。
校騎大人看見隊伍已經出現了騷亂的跡象,連忙大喝:「大家不要亂,快上前方的土坡組陣防禦!前鋒營,護特使向南突進!」
在幾名副騎和護衛的協調下,散亂的隊伍迅向不遠處的土坡上集結,等隊伍全部移上土坡,組成圓形的防禦陣型後,敵人也已經到了眼前。
前鋒營尚未跑出一箭之地,來勢如潮的敵軍就銜尾而來,無奈之下,前鋒營只得繞了一個大圈子退回了土坡。
看著前鋒營被壓了回來,敵軍隨之又將土坡圍了個水洩不通,校騎大人緊皺眉頭,對著身邊的兩名副騎說道:
「你們怎麼看?」
剛才還嘻嘻哈哈的李副騎看著土坡下密密麻麻的敵兵,不解地說道:
「不應該啊!離雲方面已經口頭答應答祿部落劃歸九方管轄,不至於這麼快就改變主意吧!」
「離雲這麼干又不是第一次了,早知道就不該帶著這幫少爺,看下面的離雲人,最低有也6ooo,還都是騎兵!這回算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另一個姓古的副騎滿面愁容地抱怨道。
「看他們好像不急於進攻,要不待會派個人下去問問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說不準是給我們餞行的呢。」李副騎看到離雲輕騎只是把自己的隊伍圍了起來,並沒有動進攻,於是便故作輕鬆地建議道。
校騎大人點了點頭,立即下令讓斥候去探聽一下對方的意圖。
「這次帶的要是老兵,肯定就直接殺出去了!哎,這群新兵蛋子,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古副騎看了一眼亂糟糟的防禦陣型,沒好氣地嚷道。
「這群新兵蛋子哪個是省油的燈啊?與其說是我們保護答祿部落的使者去王朝簽約,不如說是護這群公子少爺出來郊遊的!不過還好,畢竟還有1ooo老兵不是?咱就湊合著用吧!」李副騎象徵性地自我安慰道。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現在的問題是離雲到底要幹什麼?如果真的開打,我們這點兵肯定是不夠他們吃的,如果真把這群爺報銷在這裡,我們回去後也就不用活了!」看著斥候與對方交涉後飛往回趕,校騎大人說道。
過了一會,斥候回報說離雲帝國不同意將答祿劃歸為九方,上次的口頭約定作廢,希望九方方面給予配合。
校騎大人聽完後,現敵軍的目的與自己預料的差不多,於是輕輕地將馬鞭在手上掂了掂,冷笑道:「說作廢就作廢,還派這麼多兵過來,蠻子們什麼時候也學會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大人,接下來怎麼辦?」古副騎握了握刀,躍躍欲試道。
「看下面的陣勢,他們是想把我們圍死在這裡,並不打算開戰,目的嘛……」校騎大人頓了頓,似乎在仔細斟酌下面該怎麼說。
這時,兩名副騎心領神會地表態道:
「大人,特使是絕對不能交出去的,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維護王朝尊嚴!」
「大人,下官願單人一騎護特使突圍,誓死不墮校騎大人威名!」
聽著兩名屬下各有千秋的真心話,校騎大人滿意地笑道:
「二位衷心可鑒日月,本官甚是感動。不過,我好像看見了伏字旗,要是伏隼也來了,哎……」校騎大人仍舊是把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不過兩個校騎眼中一閃而過的畏懼之色已無聲地標榜著伏隼的威名。
此時,李副騎和古副騎交換了一下眼色。似乎是達成的默契一般,兩人同時上前一步,雙手抱拳,單膝下跪。
李副騎朗聲說道:「大人,我們不怕,但是……」。
如果眼睛會說話,李副騎仰望校騎大人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誓死決心,以及未能與對方死戰的遺憾已經足以感動任何長官。而古副騎或許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息,似乎是在埋怨自己能力不足,又像是在為不能與伏隼決一死戰而痛惜不已。
兩人一番金石為開的深情表白感動了校騎大人,李副騎話還沒說完,校騎大人就趕忙上前扶起二人,語氣誠懇地說道:
「二位的心意,本官豈能不知?只是我等實在不是那伏隼的對手,哎……」
看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李副騎微微側身,低聲說道:
「大人,既然伏隼都過來了,我們派兵求援也就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了。我們這次的情況著實特殊,下官相信,上頭肯定會理解我們的苦處的!」
而校騎大人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緊緊地抓住了李副騎的手,高聲讚歎道:
「李校騎真是一針見血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李副騎知道校騎大人又在裝傻了,不過,作為一名優秀的下屬,此時能做的事情就是感激地認為校騎大人說的的確是事實,然後誠惶誠恐地接著說道:
「下官愚鈍,若不是校騎大人的多年的提點和照顧,下官是絕不會想出如此妙計的。」
如果將來上頭不怪罪,那這次派兵求援的計策就是大功一件,而這個功勞無疑就是源於校騎大人對李副騎的「提點和照顧」;如果上頭怪罪,那這個「妙計」就是李副騎的過錯,跟校騎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校騎大人和李副騎的感情此時達到了高度的共鳴,兩顆強壯的心臟在這個時刻以相同的頻率奏起了歡快的樂章,心有靈犀已完全不能形容兩人誠摯的友情和如大山般沉重的愛意。
李副騎說完這句話後,就現校騎大人正用深邃且悠遠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直到自己被那股炙熱的感情深深燙傷了神經,羞赧地低下頭後,校騎大人才感動地摟住自己瘦弱的雙肩,萬分感動地說道:
「李副騎,本官果然沒看錯人!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古校騎雖然被搶了風頭,不過這種高投資高回報的事情,古校騎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於是便安心地做起了綠葉。
在上下同心、其利斷金、友好和諧的氣氛中,校騎大人深深地歎了口氣,站直了身體,艱難地說道:
「就目前而言,我們只能採用李副騎提出的計策了。時間已經不多了,李奇副騎聽令!」
「在!」李奇單膝下跪,瀟灑地摘下軍帽,應聲答道。
「令你率3oo騎兵、2oo步兵沿東佯攻,如遇追擊向北撤離!」
「領命!」
「古山副騎聽令!」
「在!」
「令你率3oo騎兵、2oo步兵,在李校騎起佯攻的時候,沿西同時動佯攻!如遇追擊亦向北撤離!」
「近衛營聽令!」
「在!」一直站在校騎大人身後沒有說話的彪形大漢應道。
「命你率2oo輕騎,在東西兩方佯攻起半柱香時間後,以最快的度向南突破求援!」
「誓不辱命!」
「成敗在此一舉,近衛營突破後,就請兩位副騎率軍回援,本校騎將與諸位一同堅持到援軍的到來。諸位,拜託了!」說完後,校騎大人深深地向部下們鞠了一躬,滿面憂色地看著部下們一個個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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