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延臣接受記者採訪時,谷秋悄然退場填平臭水溝的目的達到,臭地換新城已成定局,諸事按照計劃展,這時不溜等待何時。但他忽略了蔣林峰的權力,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是蔣林峰的地盤。他剛走出採訪現場,被蔣林峰的警衛員小秦攔住了,並被請上車。蔣林峰在車裡嚴陣以待,似笑非笑、耐人尋味地看著他。
「你不回連隊?」
「是的。」
「你想得美,從你穿上軍區那一刻起,注定你這一生是軍人。」蔣林峰冷笑,語氣非常堅決,不容反對。「底層連隊不想去也罷,我給你換個地方。連隊那幫傢伙鎮不住你,與你同污合流狼狽為奸,助你興風作浪。你在底層連隊表現不盡人意,我也懶得追究你的責任。但是,你給我聽清楚了,你這次去多看,多聽,多想,多寫,少管閒事,少惹麻煩。」
「我到底去哪裡?」
「到了你自然知道。」
谷秋這次被蔣林峰下放到團裡。任務是在辦公室端茶倒水,寫寫材料,以及在部隊報刊表反應部隊生活的文章。說白了就是勤雜工。相比連裡,他除了出早操,其餘時間很少參加訓練。既來之則安之,由於在團裡的生活與連隊相差懸殊,具有體驗的價值和意義,他倒也踏實地留下來,暫時忘記離開部隊。不過,團裡不允許他隨意離開軍營,這是蔣林峰的安排,預防他離開部隊,或者離開之後躲起來。
「嘻嘻,你的官升的很快呀。」葉莉打趣,「以前是連隊普通戰士,現在是團部辦公室幹事。這才當兵幾天呀,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葉莉和鳳青語很有辦法,從蔣林峰那裡打聽到谷秋在團裡,追到團裡讓谷秋輔導功課。葉莉雖然在打趣,內心也很高興,短短的時間內從基層連隊爬到團裡,還真不容易。
「聽說江大不同意你調離,你在部隊是黑戶口,」鳳青語笑笑,「只要部隊認可你,承認你是一名合格的軍人,黑戶口也無所謂。你能在團裡得到鍛煉和體驗,就是收穫。這種特殊的體驗別人求不來,你要珍惜機會。」
「小秋,你現在是名動江雲的大人物,家喻戶曉啊,是不是挺威風呀,」葉莉笑的很賊,「據我所知,罵你的人也不少。三龍一鳳提起你牙齒咬得咯咯響,準備找你談談。那幾個廠子暫時停業了,都說是你幹的壞事。嘻嘻,你現在臭名昭著,提起來很多人咬你一口。」
「廠子停業與我何干?」
「跟我說沒用,但這件事因你而起對不對,」葉莉笑道,「大哥說你這次策劃的天衣無縫,不但利用軍區做擋箭牌,讓市政府灰頭土臉有苦說不出。」
鳳青語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幽幽道:「你這次得罪的人很多,別大意。」
「我有心理準備!」這類事他不會跟兩女詳談。
三龍一鳳果真追到部隊。
吳元鑫原是造紙廠的技術員,大學畢業後又分到廠裡,擔任副廠長。這次谷秋治理臭地填平臭水溝,造紙廠因無法排污而逼迫關閉。因此,他要找谷秋討個說法。葉飛作為市政府幹部,不能讓幾個廠子停業,也要找谷秋。萬友生是谷秋手下的高層管理人員,肯定站要來給谷秋助威。周艷紅純粹是來看望谷秋。
谷秋在團裡得到特殊照顧,擁有一間二十平米的小書房,平素除了團裡的一些事,其餘時間基本在小書房度過。今天他在小書房接待了三龍一鳳。
周艷紅打量著小書房,笑道:「剛到團裡就有自己的小天地,不錯嘛。你打算在部隊展,將來出將入相?」
「不會。」
「廢話少說,正事要緊。」吳元鑫正色道:「小秋,我先得說明治理臭地是對的,絕對支持,所以一直沒來找你。現在臭地治理完工,造紙廠沒法排污水,暫時關閉。身在其位謀其政,作為副廠長我不能不為廠子的生存、及幾百員工著想。你是這件事的起者、執行者,應該考慮到廠子的生存,那麼,你是如何考慮後置安排?」
「小秋,元鑫的這個問題合乎情理,你要接招。」周艷紅以裁判的身份說。
「要麼搬遷,要麼安裝防污設備,或者徹底關閉廠子。但安裝防污設備你們覺得不划算,關閉捨不得,唯一能做的是搬遷。」
「回答的妙。」周艷紅笑道。
吳元鑫皺起眉頭道:「造紙廠本來效益不好,這話你在向媒體說過。作為副廠長我清楚廠裡財政,廠裡確實經不起搬遷折騰,拿不出這筆錢。」
「找市政府呀,造紙廠是國營單位,政府沒理由把責任推給廠裡。」
周艷紅笑道:「小秋,我得說你的回答不好,已經輸了一分。現在我們是解決問題,不是推卸責任,按照法律這件事你不負責任,即使有責任輪不到我們跟你談。」
「那就實際點。市政府財政緊張,廠裡財政更緊張,即不想搬遷,又想正常生產,又要解決排污問題。據我所知,以前造紙廠排污沒經過臭地,為何不向原來的渠道排污?」
葉飛接口道:「難度很大,或者說不可能了,城市經過幾次改造,原來的排污渠道被堵死了,想重新疏通短時內做不到。」
「理由牽強。恢復疏通原排污通道僅需半個月時間,而我給幾個廠子近一個多月的期限,為何不當回事?」
周艷紅點點頭道:「小秋贏得一份,葉飛輸一分。」
「行了行了,我們不要裁判,讓你這麼一攪拌說話別彆扭扭的很難受。」葉飛說。
周艷紅道:「你說了不算,而且你這是輸得急眼。我宣佈第一招小秋贏了,準備第二招,你們哪個先說,葉飛還是吳元鑫?」
「我來,」吳元鑫挽起袖口,一本正經道:「臭地,不,現在叫新城區,你在新城區籌建的皮靴廠馬上竣工,接著會投入生產,你準備如何排污水?」
「這個問題由友生大哥回答。」谷秋說。
萬友生笑道:「實話告訴你們,我們從國外進購了防污設備,會處理好污染問題。這個回答肯定讓各位滿意。」
幾人不止滿意,而是非常吃驚。
葉飛驚訝道:「進購設備?小秋,你哪來的這麼多錢?你是我省重要納稅大戶,產品銷售國內外,效益很好。這點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是,你不斷投資,賺來的錢都搞投資了,窯通縣和市裡的房地產我粗略估計了三百萬,最近幾個廠子投資更龐大,除非你有印鈔廠,不然沒錢進購設備。」
「對呀,你哪來的錢?」周艷紅好奇地問。
萬友生笑道:「我來說吧,這套設備是紗婭送的,小秋不花錢。」谷秋和紗婭的關係大家說不清楚,但相信紗婭會送設備。
「看來造紙廠得關門,我這個副廠長得下崗走人。」吳元鑫氣餒。
「你真想離開造紙廠?」萬友生眼睛一亮,「可以到我們這邊來呀,絕對歡迎你。目前,衛大哥坐鎮清韻,我負責向外推銷。如果你來加盟,谷秋肯定委以重任,負責策劃業務,我們的實力就加強了。」
「我?」吳元鑫剛才是牢騷,沒想過跳槽。
萬友生笑道:「請你是看得起你,那個破紙廠有什麼好。你經常牢騷說廠裡管理方式陳舊,跟不上時勢,你提出的很多建議都被忽視。為此,你不止一次生悶氣,向我們幾個哭訴心裡的鬱悶。老兄,計劃來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時機。」
「我哭訴?」吳元鑫哭笑不得。
葉飛不耐道:「好了,別在這裡挖牆腳。」
「老大,這不是挖牆腳,」萬友生說,「我們做過詳細市場調查,國營紙廠效益差,除了技術落後跟不上,管理方法陳舊古板是導致經營不善、收入每況愈下的主要原因。根據我們的預測,即使不關閉,幾年之內會自然倒閉,結局都是一樣,何不痛快些關閉。一旦我們的紙廠投入生產,無論是技術、管理、質量、服務、信譽等,會迅打敗國營造紙廠。以前國營紙廠能維持下去,是同類廠子太少沒有競爭。今後,各行各業會迅展,國營單位以老大自居的時代不復存在。現在很多大學生離開了國營單位,原因你心裡最清楚。跳槽吧,以前我不敢邀請,現在我們實力雄厚,能給你提供揮才能的舞台,只要你有能力,提出的建議小秋絕對會認真考慮。」
「你為什麼不把我也挖到清韻?」葉飛瞪眼,「說正事,閒話少提。這次被迫關閉了養豬場、捲煙廠、造紙廠、化肥廠,其中養豬場政府已經策劃搬遷事宜,其它三廠家大業大搬不動。小秋,你是肇事者,想不到辦法你自己去向爸解釋。」
「說實話,三廠中就捲煙廠效益不錯,化肥廠跟造紙廠差不多,都是政府的負擔,何必明知不行要繼續死撐呢。」
「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其中的問題?」葉飛哼了一聲,「你給我講大道理沒用,即使我贊成你的想法,想關閉化肥廠和造紙廠也做不了主。」
「如果一換一呢?」谷秋問。
葉飛一怔道:「什麼意思?」
「把造紙廠的設備賣掉,獲得的資金購買防污設備,解決化肥廠的防污設備。」
吳元鑫驚愕道:「這個想法有點新意,我很好奇,你為何不說犧牲化肥廠,成全造紙廠?」
「一換一,犧牲一個,補救一個。」
「不對,你精明的像猴子,肯定有想法,是不是打國營造紙廠的注意?」
「呵呵,想多了吧,小秋純粹是幫忙,為大局著想,」萬友生笑的很賊很賊,「國營造紙廠那個爛攤子我們會要?豈不是自找麻煩。我們一直注重產品質量,你們單位的爛機器跟不上技術需要,我們要來也沒用。」
葉飛腦中靈光一閃道:「我明白了,你們口中說不要,其實非常想要國營造紙廠的設備。好啊,副廠長你們想挖走,機器設備你們也要,胃口太大了吧。」
「如果你們決定一換一犧牲造紙廠,設備我們確實想要。」谷秋承認了。
谷秋仔細算過一筆賬,國營紙廠的設備雖然舊些,但能使用,只要他再增加一些設備,近幾年不用換機器,這樣在機器設備上他節省三分之二的資金。三分之二的資金是一筆大數目,經營幾年大賺一筆,到時再換機器很划算。
「如果犧牲捲煙廠和化肥廠,設備你要不要?」葉飛沒好氣地問。
「要!」
幾人一怔,摸不清谷秋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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