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軍區領導在會議室內,以同樣的熱情方式歡迎谷秋!同時參加會議的還有負責具體事宜的衛延臣。
唐政委開門見山道:「小秋,如你猜測,市政府爽快地把那塊臭地給了軍區,他們的條件是我們必須在期限內治理臭水河,改變臭地的環境。看來市政府真把臭地當成了負擔,急於推卸給他人。軍區成為市政府眼中的冤大頭。」
「說的對啊,」參謀長笑道:「對軍區來說,暫時看不到臭地的價值,同樣是負擔。這件事你推動的,也是你建議,如何治理就是今天我們討論的內容。」
後勤主任頗為擔憂道:「由於你的建議,軍區爭取到臭地獨立使用權,市政府也不傻,條件是必須限期治理。現在軍區站在浪尖上,很被動,如果今天我們拿不出治理方案,這個玩笑就鬧大了,今後軍區會因這塊臭地在江雲市怨聲載道。」
谷秋一瞥衛延臣。
「在商言商,無利不起早,我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了,」衛延臣望著眾人,好整以暇道:「現在我們想知道軍區對臭地的態度,想不想把這塊地的使用權給我們,如何給。如果地給了我們,治理的擔子落在我們的肩膀上,軍區就輕鬆了。」
這語氣……軍區領導預感到事態展並非想像中美好順利。唐政委沉吟道:「谷秋想要臭地在大家預料之中,關鍵在於你們開出的條件,是否能讓軍區滿意。論私人感情軍區拱手相讓也不為過,但是,在座領導要為軍區負責。另外,一旦治理工程你們不能如期完成,市政府必然找上軍區,不會找你們。說實話,軍區看不出臭地的價值,留在手中沒用,這樣吧,我們暫時不談臭地用什麼辦法拿去。現在談談治理的問題,這才是當務之急。這才是把臭地給你們的先決條件。」
「呃……」谷秋剛要開口,衛延臣搶先道:「先,我們保證按時完成治理臭地工程。所以,先談談臭地使用權能否給我們才是關鍵問題,在確定臭地使用權之後,治理工程名正言順,大家說對不對?」他暗忖,「開玩笑,如果軍區知道治理辦法,肯定加大條件,用唐政委的話說,他們要對軍區負責。精明的生意人絕不會把計劃全盤托出。」
眾人紛紛皺起眉頭,有些窮於應付,燙手的山芋在懷裡的滋味不好受。但憑白把地送給谷秋,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上級單位領到會氣得罵娘,一旦市政府知道肯定有意見,儘管軍區對那塊地有使用權。
蔣林峰沉聲道:「小秋,你們在威脅大家?」
「威脅?」衛延臣忍不住笑道,「蔣軍長,在商言商嘛,我們漫天要價你們就地還錢,怎麼能說是威脅呢,充其量是生意談判,雙方根據自己手中價碼開條件,一直到雙方面都滿意為止。當然,我們不能白要你們的地,一定會有相應補償。而你們根據自己的需要,開出來的價碼我們覺得能接受,豈不是皆大歡喜。」
「我懂了,你們想用軍區南面那塊地,換臭地。」唐政委恍然。
「如果這是軍區的條件,以地換地我們會考慮,」衛延臣的語氣模稜兩可,讓大家摸不著他的底細,猜測不到他的真實意圖,「南面那塊地很不錯,將來的價值你們是知道的,尤其對軍區展更重要。」
眾人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上次提到那塊地的價值,是谷秋故意拋給他們的誘餌。至於將來是否真有價值,誰也不知道,起碼現在看不出來。他們遇到了精明狡詐的生意人,這是眾人的一致想法!衛延臣寸步不讓,此事若想談成功,關鍵在於谷秋的態度。
唐政委試探性地說:「谷秋,既然這件事你是推動的,肯定有全盤想法計劃,用什麼來換臭地你不會沒有想法,何不說出來大家聽聽。」
「小秋素來我行我素,不顧及後果,」衛延臣搶先開口,打破了唐政委想利用谷秋的幻想,並推得一乾二淨,「我們暫時開不出條件,因為不知道軍區需要什麼。我提個建議,大家如果現在決定不了,休息片刻,等你們有了決定後再談也不晚。」
事出突然,軍區方面措手不及,準備不足也只能這樣了,大家同意衛延臣的提議暫時散會。衛延臣和谷秋走出會議室。衛延臣心情十分愉快,他有把握拿到這塊地。而谷秋不關心雙方談判,在外面欣賞部隊訓練,挺有興致的。
「你們說說,小秋到底在撥打什麼小算盤?」軍區領導湊在一起,唐政委有些頭痛地問大家。
「小算盤?」參謀長不禁失聲道:「政委,我看小秋不僅僅是打小算盤,是一筆大賬。我們不妨想想,從他爽快安排軍屬工作那時起,哪一件事不是給咱們軍區解決難題?就算我們幫助他消費不少貨物,但人家給的價格比別的地方低,划算,我們也不是無利可圖啊。」
「對,」後勤主任道,「這次谷秋自始至終沒開口說一句話,是衛延臣做主,一反常態跟咱們斤斤計較,說話模稜兩可,讓咱們摸不著頭腦。我看這事不簡單,從一開始谷秋就促成軍區向市政府要這塊臭地,現在變成了燙手的山芋,除非我們拿出錢來治理臭水河,否則只能考慮把地給他。」
蔣林峰搖頭道:「軍區經費緊缺,用錢的地方很多,不會拿出一分錢來治理臭水河。」
「軍長,」後勤部主任內心一動,「你跟小秋是忘年交,彼此瞭解對方,或許你能猜測他的用意。或者跟他私下聊聊,摸摸他的意圖。」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唐政委符合。
「你們別想得美,正因為我瞭解他,知道問不出什麼。」蔣林峰說,「別看他表面上和煦可親,但他的原則性很強,骨子裡自負傲慢自尊心強,我猜不出他的用意。而且衛延臣全權代表他。我能肯定地告訴大家,谷秋的生意成功,衛延臣功不可沒,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在商言商,他絕不會拿我們鬧著玩。不過,谷秋講究仁和,這一點我們可以利用。」
參謀長頭疼道:「到底怎麼回事嗎,谷秋這個年齡……怎麼玩的這麼高?如果他開口還好,偏偏他一言不保持沉默,那個衛延臣表面上恭敬有加,其實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因為小秋有這個智商,」蔣林峰說,「想想看,他十二歲就在書畫方面受到專家好評,十四歲以全省第一的成績考上大學,十五歲考取研究生。在村、縣、市都有他投資的項目,效益很不錯,如果不是他志不在此,無心經商,成就何止這些。他每次考試都是第一,表文章,出版書籍,還沒畢業國內國外都在爭著要他。所以啊,千萬別把他當成小孩子,否則你們要上大當。」
大家都有同感,承認蔣林峰說到根子上了。
唐政委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處理這塊臭地。說實話,這塊地市政府是推給我們,我們也不在乎其價值。但是,為了部隊的利益,我們必須開出條件,然而,如果條件過高怕驚走谷秋,條件太低我們有負於軍區。左右為難呀。」
蔣林峰正色道:「你們已經失去了冷靜,不知不覺間被他們帶入歧途。我提醒諸位,千萬不要讓他們牽著鼻子走。這塊地是軍區憑白得來,對軍區也沒有使用價值,反而要花錢治理,肯定要給他。當然,之前誰也沒料到小秋策劃的如此周密,把我們捲入其中。軍區不妨來個獅子大張口狠狠地給我提條件,先他那塊地給軍區。我相信小秋的判斷,那塊地將來對軍區意義重大,所以,一定要。至於其它籌碼大家想,想到就提。」
「會不會嚇跑他?」後勤主任不無擔憂。
蔣林峰呵呵笑道:「小秋對臭地算計不是一天兩天了,甚至把軍區都算計了,讓軍區出面跟市政府打交道,他在那裡悠閒地曬太陽。你說,他會嚇跑嗎?即使嚇跑我負責追回來。臭地給他,一來軍區沒有力量治理,二來軍區用不上,不如交給他去玩,我相信他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讓更多人獲利,造福我市。」
大家心裡有底了,也踏實了。
唐政委忍不住笑道:「想不到我活到這把年紀,被個小毛孩給蒙了,被牽著鼻子在迷宮裡轉圈圈,如果不是軍長點醒,我還在斤斤計較患得患失呢,這小子真有他的。」
眾人也忍不住笑不起來,他們有同感,暗笑幫谷秋從市政府弄來塊地,卻碰不得,又要想法設法給谷秋,都一把年紀人了,被一個小孩子牽著玩,還屬次。
谷秋和衛延臣被請進進入會議室。
「臭地使用權歸你們,條件是你們南面那塊地給軍區,」唐政委開門見山提條件,「臭地你們負責治理,如期完成;皮靴廠建成之後,為便於軍屬上班,如何通過臭水河,你們來解決。」
「行。」衛延臣答應的爽快,幾人反而顯得意外,他們以為這些條件谷秋會討價還價呢。「避免日後雙方反悔,各位領導若有疑慮,請現在提出來。」
蔣林峰不禁道:「嗯,臭地真的有這個價值?」
「那看臭地在誰手裡,」衛延臣倒也坦誠,「正因為沒有價值,臭地成了市政府的負擔,成了軍區的燙手山芋,這是事實吧。由於臭地的特殊性,誰也不敢保證將來有多大價值,但在我們手中起碼不會虧損,同時達到治理效果。」
唐政委笑道:「這麼說來你們答應軍區提出的條件,我可以理解為雙方達成協議嗎?」
「原則上同意,不過,」衛延臣略微一頓,眾人的心咯登一跳,還真怕衛延臣提出讓軍區為難的條件導致談判失敗,讓臭地又回到軍區,成為荒唐可笑的負擔,「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是談判基本原則。你們提的條件越了臭地的價值,如天枰傾斜了,我們必須讓它平衡,相信這點大家都能夠理解。但我們的條件不會讓軍區為難,很簡單,在治理臭地過程中軍區必須出力協助。」
大家鬆了一口氣,不就是要人嗎,軍區就是人多,這沒問題。
「我代表軍區答應你們。沒有其它條件了?」唐政委問。
「我們就這條件,」衛延臣說著拿出合同文件遞給軍區幾位領導,「我們在非常深厚的友誼基礎上談合作,絕不會故意刁難軍區,或者利用軍區急於治理臭地的迫切心大做文章。協議我帶來了,如果各位領導覺得沒有異議,我們現在就簽。」
參謀長失聲道:「協議?你們準備好了,也知道軍區會提出這些條件?」
「我們不可能未卜先知,只是抱著互惠互利態度,其中包括了小秋與蔣軍長的深厚交情。各種緣由大家心裡有數,不說這些了,先看看協議,沒問題我們就簽。」
眾人翻閱協議,協議內容跟剛才談的一摸一樣。眾人心裡不踏實了,但是,又想不出所以為然,況且是軍區佔大便宜。蔣林峰代表軍區簽字時有些心驚膽戰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在戰場上殺敵的緊張烽煙氣氛!
「祝賀我們商談成功,今後我們的關係更加親密。我先走一步,隨時會向各位領導匯報臭地治理準備情況。」衛延臣不給眾人開口的機會,告辭而去。
按說臭地商談成功皆大歡喜,而各位軍區領導心裡有那麼一點兒疑惑,或者說擔心,然而大家又找不出什麼不妥,只是一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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