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知討了多少時候。那朵白煮的燭花終千謝了,燭火隨業整斤,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幾乎在燭火熄滅的同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呼聲未落,房間裡驀然升起一團刺眼火光,那是天乙道人出的腐蝕火球,火光中,一個中年美婦的身形已凌空躍起。
火球去勢極快,那中年美婦的身法卻更是快捷,半空中她的衣袖一展,已經裹住了那團火球。
她吐氣揚聲,裹在衣袖中的火球頓時熄滅,但身形也在空中滯了一滯。正在這時,牆角黑暗處又激射出五顆火球,「貪狼五星!」天乙道人叱喝一聲,他隱在牆角處,等待的就是敵人身法停滯的一瞬!
最後面的一顆火球率先爆炸了,一股極強的氣浪沖擊在前面的那顆火球上,火球驟然加,又是一聲沉悶的雷爆,第二顆加後火球又爆裂了,更加凌厲的氣浪沖擊在更前方的火球上,空氣已被撕裂,火球周圍出刺耳的「嘶嘶」聲。
連續幾聲爆炸響過,最後剩下的、也是最先出的那只火球奔勢已疾如閃電,中年美婦的臉色大變,她向後急退,只是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裡,饒是她形如鬼魅,也無法躲開這雷霆般的一擊!
震耳的轟鳴聲中,中年美婦的兩條白色衣帶突然飛起,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大響,那只火球已被衣帶絞殺成兩段,在半空化成一冉灰燼。
房間裡重新亮起一隻火球,天乙道人從牆角處緩緩走出,他一臉凝重之色,盯視著懸掛在牆上的中年美婦。
根圓柱狀的木劍透胸而出,中年美婦撫摸著胸外的一節木條,眼中露出困惑的表情。
「好奇怪啊,我已修成仙體。身體的反應怎麼退步了?」她喃喃自語。忽然間又失笑道:「長白山參幫慣的是坑蒙拐騙,他們的供奉自然也是奸猾如賊,嘿嘿,時家奇門變幻莫測,倒是我太過大意了,奇丹老二,你還要在我背後捉迷藏麼?」
隨著她的話音,一條人影自牆面匕慢慢技出,猶如一片浮雕般,漸漸幻化出地丙道人的模樣。
天乙道人心機深沉,他自知術法修為較對方差了太多,此番爭競只能智取,不能強鬥,所以事先已利用周圍事物做好了奇門遁甲局,他以燭花占驗,本就料敵機先,再以奇門遁甲局擾亂對方的心神,終於給了對手致命一擊。
他以天英貪狼之火攻擊敵人。只是為了把對手逼入地盤的艮個。再由地丙道人匿伏在地盤中伺機難,地丙道人隱在巽個,只要對手進入艮位,無論術法深淺,都難免有性命之憂。按遁甲局中本就是天盤順逆可旋,而地盤不變,巽為木神,艮為土神,巽攻艮,乃取木克土之意,無論是陽遁順局還是陰遁逆局,只要天盤動,艮位都會變成死門。死門為凶門,為絕境,位於死門者處境大凶,世人只知道奇門局可用於占卜,所謂「萬事紛紜只一局,人間萬象入盤中」卻不知奇門法術中卻將它轉化成一門可以克敵制勝的陣法,其中局勢,變幻莫測又循環無窮,確是非同小可,當年諸葛亮按遁甲八門布下「八陣圖變化萬端,可比十萬精兵」並非全是吹噓。
地丙道人不似天乙道人那般喜怒不形於色,他從牆面滑下,眼見己方已大獲全勝,咧開嘴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兇手自投羅網。倒省了道爺們千里追兇的功夫,哈哈哈。」
他縱到中年美婦面前,忽然呆了一呆,轉頭對天乙道人道:「師兄。你看這婦人是什麼路數?她被傑木穿心怎會沒有鮮血流出?」
地丙的話音未落,天乙道人忽然大喝一聲,他的口中噴出一股暗紅的血箭,直射在地丙道人的身上!
「噗」地一聲,地丙道人胸口紅光迸現,心臟處被那道血箭衝開一道巨大的傷口,鮮血如箭般噴出。
兩股暗紅的鮮血在半空中交織。出一聲鏗然的金鐵交鳴聲,地丙道人的身形已經不見。
「震離之位逆變,傷開之門逆換。奇門法術果然也有一番道理啊,嘿嘿,只是不懂魂魄化生之理,終究算不得上乘絕學。」
陣「嗤嗤」的哂笑聲,不知何時中年美婦已從牆面上滑落,那根柱狀的木劍仍然插在她的心臟部位,只是露出體外的部分光滑程亮,沒有一絲血跡。
「仙體不滅,性情長存,靈寶三奇難道沒聽說過麼?」中年美婦眼波流轉,她笑了幾聲,聲音忽然變的十分尖利,「靈寶:奇在長白山為非作歹,因果報應,今日還想逃過喪亡之災嗎?!」
她一掌拍向胸口處的木劍,只聽見一聲刺耳的慘呼,地丙道人從地下猛然竄出,他的身形震了一震。從半空中直墜下來。
天乙道人的臉色變了,他慘笑了一聲,問道「尊駕究竟是誰?靈寶三奇和你往早無冤,近日無仇,為何再三偷襲,非要對我們師兄弟趕盡殺絕?」
中年美婦冷笑道:「長白山參幫與我仇深似海,人人罪當誅殺,你們靈寶三奇是參幫供奉,今日畢命也是因果報應,你更有什麼
天乙道人搖了搖頭:「尊駕的因果報應之語,實難讓人信服。你術法高深,長白讓幫眾雖然好勇鬥狠。卻不是不分好歹之徒,以卵擊石的蠢舉更是萬萬不做,又怎會冒犯到尊駕身上?其中定有什麼誤會,何況一人害病,豈能全家吃藥?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還盼尊駕對我們師兄弟網開一面。」
中年美婦臉現鄙夷之色,她輕蔑的笑了一聲,道:「奇門遁甲果真沒落了,門下儘是些趨炎附勢之徒。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當真不要臉之至,唉,漢留侯地下有知,只怕也要大罵後代子孫不肖啦,嘿嘿。
天乙道人翅顏陪笑說:「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官府尚且如此,又何況我們這等江湖術派?只要尊駕放過我們,我們師兄弟從此決不踏入關內一步,潛心修行,一生願意供奉尊駕的長生牌位。」
中年美婦笑道:「我已修成仙體。又何需你們供奉什麼長生牌位?嘿嘿,不過這份心意到是難得,你說的不錯,一人害病,不能全家吃藥。那些參客犯下的惡行,確是不能怪罪到你們身上,可是就此饒了你們。總是有點不大甘心。」
天乙道人臉上滿是諂媚之色,他垂下雙手,向前行了一步。「道心無處不慈悲,尊駕已修成仙體。自然更具大神通、大慈悲,放生是莫大善事,又有什麼不甘心的?」
中年美婦咯咯一笑,笑聲未落。她的神色突然大變,急縱身向空中跳去,彷彿眼前笑嘻嘻的天乙道人驟然間已化成了一條毒蛇,
「砰」地一聲,她的身體網跳到半空,就爆裂成了無數碎片,碎片在空中繼續爆裂,漸漸粉化成一團霧狀的白色粉末。
白色的塵霧裡隱約傳來一片淒厲的叫喊,彷彿是來自修羅鬼域裡的叫聲,那是被封印住的陰魂正在試圖逃離。
天乙道人冷冷地看著眼前不斷翻騰的霧氣,開口道:「騰蛇天矯。以退為進,你既然知道時家奇門。難道不知騰蛇之噬,可以**奪魄麼?」
他假意示弱,暗中再次動遁甲奇局,中年美婦得意之下未能細察。被誘入天盤中的天沖個置,天沖位隱含的傑氣瞬間擊,一股強烈的腐蝕性傑氣自上而下,衝破了中年美婦以陰魂凝聚的身體結構。
中年美婦擊傷地丙道人後,以為遁甲局失去地盤已然無用,卻不知靈寶三奇平日精研分進合擊之技,對遁甲法術的使用早趨爐火純青之境。天地人三盤組成遁甲奇局,三人合力固然可以順逆局勢,分開攻擊也能自成體系,他們師兄弟三人號稱「靈寶三奇靈寶」二字取自道門,奇門法術中的陰陽變換、五行生剋之道本就和道門無異
那團白色的塵霧慢慢飄落,在的面形成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淒厲的尖叫聲也消失了,宛如鬼域的房間裡又恢復了安謐祥和。天乙道人的臉色異常難看,他雖倚奇門法術的詭酒佈局擊潰大敵,收穫的不過是慘勝而已,兩個師弟先後身殞,饒是他定力過人,一時間也失去了往日的鎮靜。
他奔過去抱起地丙道人,竭力把殘存的傑氣向自己的師弟體內輸入。剛才的苦鬥已消耗了他大量的傑氣這時候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癱倒在師弟的身邊。
空氣裡隱隱傳來一股腥臭,那是一種腐爛了不知多少年的屍臭味道。天乙道人皺了皺眉頭,他按了按師弟的身體,觸手綿軟,這股腐爛的臭氣不會自他的身上,屋子裡怎有這般強烈的屍臭?
他沒能看見,就在他救治地丙道人的時候,一道淡淡的紅光自地面上掠過,猶如微風輕吹,那些散落的粉塵紛紛聚集在一起,轉眼間形成了一堆灰塵。
又是一道紅光閃過,那堆灰塵猛然向上跳起,在半空中猶如有了靈性般相互粘連膨脹,「砰」地一聲震響,火球暗了一暗,那團脹大的灰塵已幻化出中年美婦的模樣。
「仙體不滅,永壽永昌,你怎的如此愚蠢?」半空中傳來「嘿嘿」地冷笑聲,中年美婦飄落在地上。神情得意至極。
天乙道人絕望地長歎一聲,心喪若死,原來自己的千般計謀不過是以卵擊石,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完全沒有用處。這中年美婦的身體不知是什麼結構,竟然不懼五行的生剋殺伐,奇門法術雖然變化莫測,但終究逃不過「術」的範圍,對這種自然的力量毫無克制之力。
中年美婦凝視著地面上的師兄弟。眼中露出一絲嘲弄和憐憫,那是一種尊貴者對卑賤者居高臨下的嘲弄,也是一種高等生物對低等生物導生俱來的憐憫,但這種嘲弄和憐憫不過是一種心理上的愉悅,並不妨礙他們對低等和卑賤者的隨意欺辱和殺戮。
遊戲該結束了吧,中年美婦慵懶的舒了一下懶腰,她轉過身,再也不看天乙道人一眼,雙袖向後揮出,翩若蝴蝶般向天乙道人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