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寶目瞪口呆的看著張德亮,嘴裡喃喃自語的嘀咕著什麼也聽不出來,只是看他那呆滯的眼神和煞白的臉色,明顯被張德亮的這番話打擊的不輕.
張德亮呵呵一笑,現在他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好,可能是知道了有人比他的膽子還小,比較起來自己還不算太差,他也沒有打算安慰錢萬寶的意思,回手就拽起正失魂落魄的錢萬寶往他們的小院走去。
張德亮準備把楊天順也找來,然後大家一起去山下坊市喝酒,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現在就是想喝酒,喝的越多越好。
來到錢萬寶住的小院後,現楊天順竟然還在床上盤膝打坐呢,張德亮心想這小子還滿用功的嘛,平時看他做人圓滑,做事拖拉的樣子,還以為他就是那種混日子過的呢。
錢萬寶陪著張德亮一路走來,現在的情緒基本上也平穩了許多,張德亮讓他進去把楊天順喊出來,然後大家一起下山喝酒去,聽到這個建議的錢萬寶,毫不猶豫的就進了屋子,等到兩人出來的時候,張德亮打頭,他們隨後,三個人晃晃悠悠的就下了山。
三人到了山下的坊市後,逕直去了這坊市中唯一的酒館,張德亮在看到那酒館門前的小二時,才想起自己已經有好久都沒來了,不過那小二卻明顯還記得張德亮這個人,只見那小二遠遠的就滿臉掛笑的朝張德亮喊道:「張仙長!您老可好久沒來了。」
張德亮笑了笑對小兒說:「小間兒空著沒?」
小二一邊在前引路,一邊笑著說道:「咱這地方人少,平常客人都沒有幾個,那小間兒一直都空著呢。」
張德亮幾人走到小間兒裡坐了下來,然後隨便點了些酒菜,不一會等酒菜上齊的時候,幾個人也沒客氣,紛紛舉杯連吃帶喝起來。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錢萬寶一口喝掉杯裡的酒水說道:「哈!興許今天是最後一次喝酒拉。」
楊天順聽到錢萬寶如此說,並沒有回應,只是繼續低頭吃著,張德亮卻皺了皺眉頭說道:「不要想的那麼悲觀,看你那樣子好像要上伐場似的。」
錢萬寶苦著一張臉說道:「這和上伐場有什麼區別,說回來我們這還是主動送到人家嘴裡去。」
張德亮和楊天順都歎了一口氣,過了會張德亮有些黯然的說道:「唉!這事怪我,當初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人都說出頭的樁子先爛,我現在才知道有時這話也沒錯。」
楊天順語帶安慰的說道:「算了德亮師兄,你也無需自責,這也不能全怪你,誰知道門裡那些人會把事情搞成這樣,如果他們不鬧的話,現在我們一定是留守門內呢。」
張德亮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說道:「呵呵,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其實就是這小酒館的事情。要說這小酒館的老闆叫賈福貴,剛才我們見到那跑堂的小二,其實是他們家的上門女婿,這小二不是本地人,只是賈福貴看他平時幹活勤快,人也憨厚,所以就把自己唯一的姑娘賈春華嫁給了他,從此以後這一家子,就守著這小酒館活著,錢倒賺不了多少,不過在我看來他們卻活的踏實,活的開心。」
其他兩人,聽完張德亮的敘述後,錢萬寶問道:「這種事情,師兄你是怎麼知道的?」
張德亮呵呵一樂,搖了搖頭說道:「說來好笑,當初我還是個外門弟子,負責下山採買,有時候錢剩的多了,就過來喝一杯打打牙祭,有一次正好那賈春華犯了頭疼病,我就給她畫了一張定神符,這事就是平常無聊的時候,聽那小二說的,要說為了這事,當初這小二還請我吃了頓狗肉呢。」
楊天順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要說當個普通人也挺好,娶個好媳婦,做點小生意,這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什麼成仙修道啊,古往今來有幾人能成功的。」
張德亮看楊天順明顯有些消沉,開解道:「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我只是想讓你們明白,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既然當初你選擇了故事的開端,那你就要堅持把故事寫完,至於故事的結尾是悲是喜,那都要我們自己努力去改變他。」
楊天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呵呵,我並不是放棄了修真,只是覺得自己有些不值得,我們當初的初衷本是為了門派著想,可為什麼門派長老們又要我們去犧牲,萬一我這次真的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
錢萬寶隨聲附和道:「是啊,我也是想不通,這有些太讓人寒心了。」
張德亮看了看兩人,面色嚴肅的說道:「這件事總是要解決的,既然邪道之人濫殺無辜,身為正道之人,我們就要義無反顧的阻止他們,現在那些邪道之人已經出現在了附近區域,而且有弟子已經被他們殺害了,如果盲目尋找的話,到時候不知還要死上多少人,就拿這小酒館裡的一家三口來說,你們能眼睜睜的看著,像他們這樣的凡人被無緣殺害嗎?」
看到兩人的面色有了變化,張德亮又繼續說道:「這次出來當誘餌的是我們,要是別人的話,你們是否就要慶幸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和那些自私自利之人還有什麼區別。說實話,當初掌門告訴我的時候,我也很不願意,但想了想後又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不去也會有別人去,道爺就這一條爛命,拚死幾個我還賺了,也不算白來這世上一回。」
錢萬寶沉默半響後,也咬牙切齒的說道:「對!有什麼大不了的,拚死幾個爺們也賺了。」說完後仰頭就灌了一杯酒。
楊天順哈哈一笑道:「哈哈!既然大家都如此想,那我們也無需自怨自艾了,明天一定要打起精神,多拉他幾個墊背。」隨後也拿起酒杯,大口的喝了一杯。
三人就這麼高聲談笑的邊說邊喝,早已把下山前的負面情緒丟在了一旁,直到日暮黃昏的時候,張德亮三人才帶著滿身的酒氣朝門派裡走去。
回到門派後,又互相打了聲招呼,張德亮才又晃悠悠的往後山洞府走去,要說這從山門到後山的距離也不算近,但是門裡平常卻嚴禁弟子在門派飛行,如果違反了規矩被肖天亮抓到後,難免少不得一頓處罰,雖然這個規定對門中長老無效。
張德亮回到洞府後,躺在石床上就呼呼大睡起來,他現在也沒心思修煉了,只想就這樣一覺睡到大天亮,然後剩下的事情,那就聽天由命好了。
雖然他在山下酒館裡說的慷慨激昂的,但自家事情自己知,那都是他強裝出來的,為了不被人看輕,他只能選擇這個方法,難道要像楊天順和錢萬寶一樣自怨自艾的牢騷嗎,如果牢騷抱怨可以解決的話,張德亮也不介意一下,只是他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翌日一早,張德亮便趕到了正殿前,此時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裡面大多是這次出行的弟子,張德亮和錢萬寶,楊天順打了聲招呼,就獨自站到了前面,享受著其他人有些怪異的目光。
張德亮轉頭看去,那些弟子在接觸到他的目光後,有地對他微微一笑,有的目光微垂的閃避開來,還有的雙眼望天做不屑狀,對於這各種態度的人,張德亮通通置於一笑。
他知道這些人裡難免有人會對自己有怨恨,但是他也沒辦法,上次那件事說起來本就沒個誰對誰錯,都是為了個人的利益著想,只是到了後來,大家卻都要為了門派利益走到一起,說起來也有些可笑。
廣場上的人並沒有等多久,不一會兒的功夫,內門管事肖天亮就走了過來,先是遞給了張德亮一張地圖,看上面的線路應該就是這次的路線圖了,然後肖天亮又詳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揮了揮手讓他們出。
張德亮看到,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掌門和長老們都沒出現,心下估計可能是早已有了安排,這讓張德亮提著的心稍微安穩了些,然後張德亮又讓錢萬寶和楊天順當了副領隊,一路上幫助自己約束門下弟子,等到一切都做完後,這才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朝山下走去。
出了山門後,這整支隊伍幾十人中,張德亮是唯一達到築基期的,由於他在這支隊伍裡的修為最高,所以他吩咐下去的事情,也沒人敢明著違背,何況張德亮的手底下還有兩個幫閒的。
這幾十人的採礦隊伍,就這麼悶頭趕路的走了一天,等到了一處落腳的地方後,張德亮才隨便找了處石頭坐下,拿出那張路線圖低頭看了起來。
就在張德亮仔細看著路線圖時,錢萬寶一邊揉著大腿,一邊湊了過來說道:「師兄!這麼走下去要走幾天啊,這一天走下來,我這腳底板現在還火辣辣的呢。」
放下手中的路線圖,張德亮扭頭瞪了錢萬寶一眼說道:「就你話多,我還不是要跟你們一樣,要不我在前面駕劍飛行,你們在後面跟著?」
錢萬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嘿嘿,瞧師兄你說的,我就是隨便說說,只是下邊的那些人,也有不少抱怨的,我這不是來向你報告嘛。」
張德亮無奈地兩手一攤:「沒辦法,忍著吧,要是實在受不了啦,他們可以自己回去,我又沒攔著他們。」
錢萬寶嘿嘿一樂,然後低聲說道:「嘿嘿,他們那敢擅自回去啊,那還不得被掌門給驅逐出去,大多是嘴上抱怨一下罷了,不過我看他們很多都不知道那件事。」
張德亮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要是都知道了,那還了得,估計現在就不是抱怨,而是根本走不動了。」
錢萬寶卻有些擔心的說道:「可要是一直這樣下去,萬一到時真碰到了,沒個準備的豈不是很吃虧?」
聽完錢萬寶的話後,張德亮也不僅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其實這事他也確實沒什麼好辦法,大家身處的環境雖然不能明說,但要是不加以防備的話,到時真出了事,難免會多加死傷,這也是張德亮不想看到的,畢竟同門間的一些小誤會,還沒到害其性命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