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板上釘釘
當即，完顏阿骨打便大喝一聲：「弟兄們！暫且停下！」
而後。完顏阿骨打面向蔡攸，緩緩問道：「蔡兄，現在獨狼營狼狽逃竄，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啊？」
「非也，非也！」
蔡攸搖搖頭，而後說道：「完顏兄，獨狼營雖然吃了虧，但是現在的兵力少說還有三萬多人，如果不是咱們背後狠狠給他們一下，想必他們是不會撤退的，如果再貿貿然追上去，自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
完顏阿骨打細想一下，也覺得蔡攸所言有理，隨即也打消了追趕遼軍的念頭，而這時，完顏霍利卻徑直走了過來，先是看了完顏阿骨打和蔡攸一眼，而後面無表情的說道：「多謝了！我去讓弟兄們清掃戰場！」說罷，扭頭便走！
「霍利，等等！」
看到完顏霍利這副狼狽的模樣，完顏阿骨打心中不忍。情不自禁的問道：「你受傷了沒？」
當下，完顏霍利腳下一滯，但並沒有轉過身來，片刻後，緩緩說道：「放心吧，我沒事的！」
說罷，便徑直向前走去。
眼見如此，完顏阿骨打亦是無可奈何，只得搖搖頭，輕歎口氣。
對於完顏霍利先前的表現，蔡攸心中很是理解，畢竟完顏霍利失去的不止是一場勝利，而是酋長的寶座，換作是誰，也會十分鬱悶的。不過對於完顏霍利和完顏阿骨打之間的爭鬥，蔡攸並不能多加評價，也只能用『既生瑜，何生亮』來表達此刻的心中所想。
而這時，又見到大隊人馬朝著這裡快趕來，不過蔡攸卻沒有絲毫擔心，因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大將軍窩利察。
當然，窩利察也看見了臉色陰沉的完顏霍利，當下便大聲呼喊著打招呼，卻不想完顏霍利根本不搭理他，依舊往前走去，不過完顏霍利那長而沉重的背影中卻透著無盡的悲涼。
窩利察心中疑惑。趕緊跳下馬來，幾步便跑到完顏阿骨打面前，抱拳說道：「大王子，二王子他……」
完顏阿骨打朝著窩利察擺擺手，歎氣說道：「窩利察將軍，不必多問了，隨他去吧！」
窩利察緩緩點下頭，而後又看了看滿地的殘骸，隨即說道：「大王子，多虧您及時趕到，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酋長只是讓二王子帶兵狙擊一下，又沒說非得和那些遼人拚個你死我活！你想想，這五千人拼五萬人，不是癡人說夢麼！」
「唉！如果沒有蔡兄幫助，面對遼軍三萬騎兵，想必我也會拿性命相拼的！畢竟女真酋長這個位子對我來說，誘惑確實很大！」
完顏阿骨打心中感慨萬千，不過卻是面不改色，而後拍了拍窩利察的肩膀，笑著說道：「窩利察將軍。既然現在危機已經解除，那麼你也不必再耿耿於懷了！」
窩利察緩緩點點頭，片刻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當即又說道：「對了，大王子！聽兀立素將軍說，你不消的半個時辰就已經把遼軍的騎兵營，您是如何辦到的呢？」
「呃，這個麼……」
聽到窩利察問起此事，完顏阿骨打稍微有些尷尬，當即要說話，卻被蔡攸搶了先：「窩利察將軍，在下有幸目睹了完顏兄大神威的過程，不妨就讓在下為將軍說說吧！」
窩利察略微一愣，隨即說道：「嗯！也好，蔡公子請講！」
蔡攸略微思索片刻，便信口胡謅起來：「當時，那遼軍那三萬騎兵前來的時候，倒還真是把我嚇得夠嗆，你想想，我們這裡只有五千人馬，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兵，而對方則是裝備精良的輕甲騎兵，只要他們齊齊起衝鋒，那麼我們肯定是抵擋不住的！」
說著，蔡攸眼珠子一轉，而後嘿嘿說道：「卻不想我是杞人憂天了！原來完顏兄早就做好了準備，已經設下重重機關，就等著遼軍的騎兵進攻！片刻之後。遼軍騎兵開始進攻，當時那個情形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卻不想就在這時，完顏兄所設計的機關全部動，當下，遼兵的騎兵就馬失前蹄，接著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蔡兄，你這是……」
完顏阿骨打故意咳嗽一聲，正欲說話，蔡攸趕緊給完顏阿骨打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而後接著說道：「窩利察將軍，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你看如何？」
窩利察還真是信以為真，當下緩緩的點點頭，而後對著完顏阿骨打豎起大拇指說道：「嗯！大王子，你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面對窩利察的讚譽，完顏阿骨打摸摸鼻子，而後頗為尷尬的說道：「呃，窩利察將軍，其實這也是我突奇想罷了！」
窩利察嘿嘿一笑，而後說道：「大王子，能夠一舉將遼軍三萬騎兵全部殲滅。絕對是奇功一件吶！而且酋長有言在先，如果誰能先擊退遼軍，就可以繼承下一任的酋長之位，如此說來，您可就十拿九穩了！屬下在此提前恭賀大王子了！」
聽到這裡，完顏阿骨打自是心中高興，不禁笑著說道：「窩利察將軍，現在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可千萬不要亂說！」
窩利察自是會意一笑，而後說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大王子只管放心便是！」
這時，一個女真侍衛神色匆匆的跑過來。徑直來到完顏阿骨打面前，而後頗為恭敬的說道：「大王子，大王請你們過去議事！對了，大王還吩咐下了，讓您把耶律不仁也押回大牢！」
「什麼？！耶律不仁？他根本沒有在騎兵營裡啊？」
對於侍衛這番話，完顏阿骨打卻是猶如丈二和尚，著實摸不著頭腦，不禁說道：「這個……」
卻不想就在這時，蔡攸又接過話茬：「你回去稟報酋長，說是耶律不仁已經被擒，很快就會押送往大牢之中，讓酋長儘管放心便是！」
「是！」
侍衛乃是完顏劾裡缽的親衛，自然認識蔡攸，也知道蔡攸在女真族然的地位，當下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當下，完顏阿骨打責怪的看了蔡攸一眼，而後頗為生氣的說道：「蔡兄，這騎兵營裡根本就沒有遼陽王，你這樣一說，豈不是讓我欺騙父親嗎？」
蔡攸微微一笑，拍了拍完顏阿骨打的肩膀，而後緩緩說道：「完顏兄，你只管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便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雖然完顏阿骨打心中疑惑，但看到蔡攸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也是無可奈何，輕歎口氣後，說道：「蔡兄，你可不要誑我，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如果不是現在還不宜講出實情，蔡攸才不願意和完顏阿骨打說這些繞話，當下，蔡攸搖搖頭，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完顏兄，我蔡攸何時騙過你呀！快走吧。別讓酋長等著急了！」
完顏阿骨打自是不敢耽誤，點下頭後，便於蔡攸一道急奔中軍帳。
等到他們二人來到中軍帳的時候，裡面已經站滿了人，除了兀立素、窩利察、烏庫絲、完顏霍利和大巫師外，其餘都是各部的大小頭領。
而且看眾人的表情，除了烏庫絲和完顏霍利臉色陰霾外，其餘等人皆是興高采烈，不停的小聲議論著，不用想也知道，大家是在議論著今次的這場戰事。
看到蔡攸和完顏阿骨打進來後，只是當下，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聚集在這裡，有羨慕，有激動，當然也有嫉妒。
這時，完顏劾裡缽站起身來，笑容可掬的相迎道：「蔡公子，快快請上座！」說罷，又深深看了完顏阿骨打一眼，而後說道：「阿骨打，幹的不錯！」
完顏阿骨打趕緊俯身回道：「父親過譽了！說起來，這都是咱們女真勇士的功勞！」
聽到這裡，完顏劾裡缽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也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坐在了帳中的主位上，蔡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逕直坐在了大巫師的對面，而完顏阿骨打則頗為恭敬的立在完顏劾裡缽的下方。
完顏阿骨打剛一立定，就現兩道異樣的目光朝著自己射來，略微抬起頭，就現完顏霍利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己。
當下，完顏阿骨打的眉頭就皺起來，其實他心中也很是矛盾，著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與完顏霍利之間的關係。
「諸位！」
這時，完顏劾裡缽故意咳嗽兩聲，先是虎目一掃，而後沉聲說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了，遼軍派出三萬精銳騎兵，在前面進攻我族，又派出五萬獨狼營，在後面包抄我們，意圖前後夾擊，將我族徹底剿滅！」
「哼哼！」
完顏劾裡缽眼神突現一道冷光，接著說道：「可是他們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響，他們的三萬騎兵已經盡數被我們消滅，而那五萬獨狼營也是一樣的落荒而逃，這次，遼軍已經徹底的失敗了！被我們女真族打敗了！」
「當然！」
完顏阿骨打瞅了一旁的完顏阿骨打一眼，而後鄭重其事的說道：「既然打了勝仗，那就應該論功行賞！本王先前說過，完顏阿骨打和完顏霍利兩人，如果誰能先擊敗遼軍，那麼就可以繼承下一任的酋長之位！現在，這個結果已經揭曉，老夫的大兒子完顏阿骨打，不禁讓遼軍的三萬騎兵灰飛煙滅，而且還迂迴到獨狼營的後方，狠狠的預以打擊，成功的將獨狼營逼退！所以此次戰事，完顏阿骨打居功至！理應成為下一任酋長的繼承人！不知道大家，有何異議呢？」
說罷，完顏劾裡缽環視一下，看似是在徵求大家的意見，但是任誰也能看得出來，此刻完顏劾裡缽眼中儘是不可置疑的神色。
當下，大巫師先開口說道：「對於甄選下一任酋長這件事，既然大王有言在先，那麼就應該按照事實講話，大王子居功至偉，繼承下一任的酋長，亦是順利成章的，想必其他人也不會有任何異議的。」
其實只要完顏劾裡缽說出口的話，其餘眾人即便心中有所微辭，也自是不敢明著講出來，而現在又經過大巫師的一番肯定，無異於是板上釘釘，如果現在誰還敢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那麼這個人不是精神上有毛病，那就是個十足的大傻瓜了！
當然，完顏霍利的臉色是越的陰沉，似乎可以擰出水來一般，眉頭也已然擰成了個疙瘩，而烏庫絲的表情也甚是微妙，嘴倒是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愣是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不大一會兒，完顏劾裡缽看了眾人一眼，而後沉聲說道：「既然都沒有異議，也正好大家齊聚一堂，那麼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完顏阿骨打繼承下一任女真酋長之位！」
當下，完顏阿骨打心中甚是歡喜，趕緊單膝跪地，謝恩說道：「多謝父親！」
完顏劾裡缽緩緩點下頭，笑著說道：「阿骨打，既然為父把這個重擔交給你，也就意味著，女真族日後的展，就全部都靠你了！你務必要將我女真族揚光大，不要讓為父失望就是了！」
完顏阿骨打臉色堅定，抱拳說道：「父親，孩兒一定勵精圖治，讓我女真族再鑄往日的輝煌！」
「哼！」
這時，完顏霍利卻是聽不下去了，輕哼一聲，便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二王子，你這是……」
窩利察眼神一緊，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便要上前追趕，卻不想被完顏劾裡缽叫住：「窩利察將軍，不必理會他，他既然想走，就讓他走便是！」
蔡攸看在眼裡，也是無可奈何，歷朝歷代的王位之爭，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這也正說明了宮廷爭鬥的殘酷性。
對於完顏霍利的這番舉動，完顏劾裡缽打心眼裡反感，不禁一甩衣袖，慍怒說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聽到這裡，蔡攸心中卻是暗暗唏噓不已，完顏劾裡缽對待完顏霍利的態度最近生了很大的改變，不過具體的原因，蔡攸亦是心中清楚，多半是由於他**烏庫絲與遼陽王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才讓完顏劾裡缽冷落了完顏霍利。
完顏阿骨打遲疑片刻，而後勸說道：「父親，二弟也是一時想不通而已，想必再多過些時候，也就好了！」
「好了，好了！不必再提他了！」
完顏劾裡缽似乎有些不耐煩，轉念一想，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現在，關於下一任酋長之事就到此為止！」說罷，完顏劾裡缽話鋒一轉，很是激動的說道：「今天，除了與大家商議下一任酋長的事情外，還有一件好事，本王要告訴你等！」
「父親不會是想說擒住耶律不仁的事情吧？可以壓根就沒有這麼回事啊！」
完顏阿骨打心中不禁咯登一下，眼中儘是狐疑之色，著實不知道完顏劾裡缽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果然不然，片刻後，完顏劾裡缽神秘一笑，而後說道：「說起這件事，絕對非同一般，這次圖謀進攻我族的主謀，遼陽王耶律不仁，已經被我們生擒！當然，這都是蔡公子的功勞！」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很快，眾人便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起來，不過言語之間，大都是驚歎和激動之情。不過若說在場的人誰最為吃驚，那就莫過於烏庫絲了，此刻，烏庫絲的俏臉竟然略顯蒼白，兩隻手也相互握得緊緊的，可見她的心情，是何其的不同尋常。
這時，蔡攸緩緩站起身，抱拳微微笑道：「在下也不過是順手牽羊而已，著實不足掛齒！說起來，其中過程還頗有一番曲折，當時由於耶律不仁穿著普通騎兵的輕甲，所以還以為他只是一個小兵，由於我曾經與耶律不仁有過幾面之緣，所以到最後還是將他認出來了！就算現在想起來，也覺得甚是不可思議！」
完顏劾裡缽哈哈一笑，而後說道：「當時大巫師所言的確不錯，蔡公子果真是我女真族的大貴人，自從蔡公子來到我族，族裡的事情皆是一番風順，就算這次遼軍大舉壓境，亦是輕鬆的就化解了！所以蔡公子對於我女真，也是功不可沒！」
此時此刻，對於完顏劾裡缽口中的『功勞』，蔡攸是半點興趣也沒有，當下搖搖頭，緩緩說道：「酋長著實過獎了，說起這功勞，在下真的是受之有愧，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努力罷了！」
完顏劾裡缽也不再矯情，先是咳嗽一聲，而後言辭鑿鑿的說道：「現在本王宣佈，明日午時，在我族的神鼎面前，要拿耶律老賊的狗頭祭天，以告慰神靈！所以請諸位務必到場！」說罷，完顏劾裡缽若有若無的瞟了烏庫絲一眼。
「遵命！」在場的眾人自然不敢違抗，當下便齊齊應了一聲。
而此刻，烏庫絲眼中卻出現絲絲掙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