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喜,趕忙謝道:「多謝蘇老先生!」
蘇軾點下頭,呷了一口茶,緩緩說道:「蔡大人,老夫是否能問一下,你攻打海盜的初衷?是為了這裡的百姓,還是為了自己?」
蔡攸不假思索,直接說道:「即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自己!不過說實話,為了自己要多一點,畢竟我也親口答應過空戒大師,要為山遠縣剷除這些流國海盜。」
山遠縣現在是蔡攸的地盤,豈能容得那些流國海盜前來劫掠,按照蔡攸的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蘇軾深深的看了蔡攸一眼,說道:「蔡大人倒是快人快語!不過為了自己更好,這樣的話,就會做事情更上心。
蔡攸微微笑道:「聽空戒大師講過,您曾做過山遠縣令,並且也曾經絞殺過海盜,但是到最後為何以失敗而告終了呢?」
「唉,這件事真是一言難盡!」
蘇軾長歎一,而後說道:「這些流國海盜主要是以東瀛人為主,但是其手下竟然還有一批契丹人,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時老夫一怒之下,立志要為山遠百姓剷除這股禍害,所以就親手組織了一支護衛軍,與海盜幾番交鋒過後,雖然互有死傷,但是卻大大打擊了海盜的囂張氣焰,此時,老夫便將山遠的現狀上報朝廷,希望朝廷能派兵清剿這些海盜,卻不想老夫日盼夜盼,盼來的卻是一紙調令。唉!老夫心灰意懶,決議辭官不做,就此隱居在這裡,以待了此餘生!」
蔡攸疑惑說道:「朝廷竟然對這裡情況不聞不問?」
蘇軾搖搖頭。說道:「也許夫地奏折根本沒有上大天聽。是老夫過於天真了。山遠縣地混水遠比想像中地要深得多!」
蔡攸冷哼道:「如此來。必定又是內外勾結!」忽然。蔡攸聯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黃少傑。能在山遠縣一手遮天地。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蘇軾問道:「蔡大人。你現在準備得怎了?」
蔡攸搖搖頭。道:「現在還沒過多準備。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只要摸清了海盜地具體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蘇軾點點頭。說道:「海盜出沒地時間很有規律。一般是每年地三月。和九月。這些時候。百姓剛剛賣完收成。有餘錢在身。所以他們才來劫掠。不過現在海盜們似乎變了。只要百姓們能夠不抵抗。乖乖交出銀錢。那麼海盜們也不會殺人放火地。」
蔡攸不禁冷笑道:「這些海盜倒有趣地很。朝廷不向山遠縣徵稅。他們倒像是來徵稅地!」
蘇軾又道:「縣地域很廣,轄區的百姓足足有近萬戶,每次上交的銀錢都是一筆近天文地數字!」
蔡攸鄭重說道:「這一次,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蘇軾說道:「蔡大人,下一次海盜來的時間應該是九月初六,離現在也不過二十日,所以你還是早做打算為好!原先的那支護衛軍班底還在,只要蔡大人用地上,老夫也能重新將他們召集到一起,其實當地的百姓也對海盜們恨之入骨,無奈就是沒有一個帶頭人來領導他們!」
蔡攸哈哈笑道:「能重新組建起護衛軍,當然是好事,那這些就有勞蘇老先生了。」
蘇軾點頭笑道:「對了,原先在護衛軍中還有一位異士,名為戴宗,號稱『神行太保』,此人原本在江州知府手下當兩院節級,不知為何招惹了當地權貴,所以丟了官職,當時我正在上任途中,見此人不凡,所以收留了他。之後戴宗在清剿海盜的時候功勞很大,所以老夫想把此人推薦給蔡大人,蔡大人是否中意啊?」
『神行太保』的名頭,蔡攸豈能沒聽說過!相傳戴宗學得道術,把兩個甲馬栓綁在兩隻腿上,祭起神行符,便可日行五百里,如果將四個甲馬栓綁在腿上,便可日行八百里,如果能得到戴宗的幫助,對於蔡攸來說,無異於如虎添翼,蔡攸二話沒說,當然滿口答應下來。
蘇軾哈哈笑道:「那好,老夫片刻後修書一封,讓戴宗盡快去縣衙拜訪蔡大人。」
蔡攸謝道:「多謝蘇老先生!」
蘇雪小嘴一撅,擔心說道:「爺爺,您難道還要再趟這趟渾水嗎?您可別忘了,您當時的一腔熱血,換回來麼!更何況您地病還沒好呢!」
蘇軾輕輕摸著蘇雪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小雪啊,老夫知道你是為爺爺好,雖說現在皇帝,佞臣當道,尤其是蔡京和王銑兩派相爭,把一個好好的朝廷弄得烏煙瘴氣,可是朝廷是朝廷,百姓是百姓,老夫雖然年事已高,而且還有病在身,但是能為百姓出一點力,老夫心中就會痛快一些。」
「我不管你了!哼!」蘇雪別過頭去,獨自生著悶氣,看得蘇軾是哭笑不已。
聽到蘇軾批評蔡京與王銑地黨派之爭,蔡攸自是無話可說,事實即是如此,還好蘇軾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然地話還真不好相處。
「呃,蘇老先生,在下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蔡攸話音剛落,蘇雪便毫不客氣說道:「蔡大人,你可要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中秋節可是家人團圓的日子,你還是會去吧。」
蔡攸當下一愣,看了看天色,剛才的談話,太過於入神,現在天已經轉黑,月兒也躍上了柳梢頭,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品酒賞月了。
蔡攸微微笑道:「那不再打擾蘇老先生清淨了。至於其他事情,明日在下再前來請教。」
「此話差矣,此話;矣!」
蘇軾搖頭笑道:「老夫好久沒有如此興致了,如果蔡大人不嫌棄草堂簡陋,飯菜粗雜,就請留下一同吃飯賞月,不知蔡大人意下如何?」
蘇雪立馬暗給蔡攸使眼色,而且還握著小拳頭向蔡攸示威,彷彿在說:蔡攸,你只要敢答應,有你好看的!
蔡攸嘿嘿一笑,直接將蘇雪忽略了,對著蘇軾說道:「那在下就叨擾了!」蔡攸已經拿捏到蘇雪的死穴,那便是蘇軾,只要有蘇軾為自己撐腰,就算蘇雪再有能耐,亦是無可奈何。
蘇軾爽朗笑道:「好,好!今的中秋總算是有伴了!小雪,去準備一下晚飯!唉,如果老夫沒病在身的話,定要為蔡大人露一手!」
蔡攸笑道:「在下早蘇老先生廚藝不凡,尤其是『東坡肉』,更是名噪一時。黃州好豬肉,價錢等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它自美。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說罷,蔡攸搖頭一歎:「只可惜今天是:口福了!不過蘇老先生可要記得,您還欠我一頓東坡肉呢!等您地病好了,您可不能賴帳啊!」
蘇軾一愣,隨機哈哈笑道:「讓蔡大人見笑了!」
「爺爺也真是的,竟和這臭無賴聊得津津有味!」
蘇雪氣嘟嘟得嘀咕著,又狠狠瞪了蔡攸一眼,蔡攸豈會落敗,偷偷得對蘇雪做著鬼臉,直氣得蘇雪面紅耳赤,最後又狠狠一跺腳,這才進了廚房。
蘇軾說道:「這丫頭打小就跟著老夫,苦自是吃了不少,所以脾氣有點古怪,蔡大人切莫見怪。」
蔡攸微笑道:「蘇老先生言重了,蘇姑娘生性率直,蠻招人喜歡地。」
「哦,對了,老夫記得剛才蔡大人還事情要問?」
蔡攸點點頭,說道:「現在人手倒是夠了,可是苦於沒有兵器。所以我想問一下,這山遠縣裡面有沒有手藝比較高的鐵匠?」
蘇軾思索片刻,而後說道:「還別說,在山遠縣裡面還真有一位手藝高的鐵匠。」
「請蘇老生明示!」蔡攸心中,看來今日算是來對了,收穫比預想的要多的多。
蘇軾說道:「吉祥酒家地老闆曹吉祥!」
「什麼?是他!他可是一個開酒樓的,怎麼會與鐵匠扯上關係呢?」
蘇軾解釋道:「曹吉祥祖上三代都是鐵匠,而且手藝群,曾得到過大將軍王兆德的賞識,讓他們專為禁軍和火作營提供兵器,只是由於當時樹大招風,引起同行嫉妒,所以被陷害入獄,出獄之後,曹吉祥便來到山遠縣,做起了酒樓生意。」
蔡攸不禁問道:「蘇老先生是如何得知這些事情地呢?」
蘇軾微微笑道:「因為吉祥酒樓的竹葉青便是小雪釀製的,每個月曹吉祥都會來取二十壇竹葉青,這一來二往,老夫便與曹吉祥成了好友。」
「原來竹葉青是蘇雪釀製的,這小丫頭還是蠻厲害地嗎!」
蔡攸脫口而道:「我看繡葉青的買賣很好啊,為何每月只賣二十壇呢?」
「這酒也是有靈性的,如果賣多了,就會沾染到銅臭味,那這竹葉青的酒性也就死了!」
蘇雪此時捧著盤子,走了出來,而後將飯菜布好,坐到了蘇軾旁邊。
蔡攸微微一瞥,心中歎道:看來蘇軾過得十分清苦,中秋節也就是一條鹹魚和幾盤山果而已,就連月餅都是自家做的。
蘇軾端起一杯酒,說道:「蔡大人,今朝有朝醉,請!」
蔡攸也舉杯邀道:「蘇老,請!」
不一會,就見蘇軾挽袖而起,長歌而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