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和武松剛一落座,剛剛那個夥計就趕忙端上香茗。
周天晴故意咳嗽一聲,暗暗對夥計使個眼色,夥計頓時會意,低聲賠禮道:「小人剛剛多有得罪,請二位爺多多見諒!」
周天晴也附和道:「此子乃是本侯的外侄,名叫周揚,請蔡大人給本侯個面子,就饒過他這次吧。」
「原來是親戚,難怪一個夥計也如此囂張跋扈!」
蔡攸心中暗哼一聲,臉上卻笑容滿面:「好說,好說!在下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剛剛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周天晴看到蔡攸如此識抬舉,當下笑道:「蔡大人,請喝茶!」
蔡攸呷了一口茶,點頭讚道:「果真是好茶!侯爺,在下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大家都是自己人,蔡大人不必拘禮,有什麼不明白之處儘管說來,咱們可以共同商討一下。」
蔡攸淡淡瞅了周天晴一眼,似笑非笑道:「侯爺,其實也沒什麼,在下只是想問下,你為何會把店舖的名字取為『民生』二字呢?」
周天晴嘴角一挑,說道:「民以食為天,自古就是不變的道理,米自然關乎民生,所以本侯才取名『民生』二字,意在造福與萬民,為民生而勞。」
蔡攸說道:「侯爺高風亮節,在下著實敬佩。」
周天晴哈哈一笑:「本侯也是承祖上遺志。更何況食君之祿。理應為君分憂。現在陽谷縣裡瘟疫橫行。民不聊生。本侯也只能為百姓補給白米以盡微薄之力。」
「這廝張地是臉皮還是樹皮。真是不知羞恥!」
蔡攸又喝了一口茶水。淡淡說道:「在下雖然剛到陽谷縣沒幾天。可是卻聽到一些風言風語。直指侯爺你啊!」
周天晴說道:「正所謂樹大招風。本侯地生意在陽谷縣裡如日中天。受到一些非議也是再平常不過地。」
蔡攸也不打算在拐彎抹角了。直接說道:「侯爺。昨日在下派來兩名隨從到貴店買賑災米。卻不想貴店地米價竟是八百文一鬥。足足比肉價還貴出十倍。不知侯爺可知此事啊?」
周天晴雙眼微瞇。厲聲說道:「周揚。可有此事?」
周揚渾身一顫,回道:「叔父,小侄昨日去孟縣商討運米一事,並不在店中,所以這件事也不得而知。」
周天晴轉向蔡攸,說道:「蔡大人,本侯對昨日之事實在是一無所知,如果昨日有怠慢之處,還請蔡大人海涵才是。」
蔡攸微微一笑:「在下是奉皇命來此地賑災,而侯爺又是陽谷縣最大的米商,還請侯爺多多配合才是,如果能夠成功消除瘟疫,侯爺可就是居功至偉,到時候加官進爵也指日可待了。」
「哈哈,多謝蔡大人給本侯這個機會,本侯深受皇恩,自然會盡心協助蔡大人掃除瘟疫。」
蔡攸說道:「如此甚好!雖然說是物以稀為貴,可是一斗白米八百文錢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侯爺,你說呢?」
周天晴慌忙擺擺手,解釋道:「蔡大人有所不知,其實最近的三個多月,本侯一直都不在陽谷,一斗米八百文這件事本侯也是剛剛才知道,『民生米店』遍佈全縣,夥計有上百個,所以難免會有一些不法之徒混在其中做壞,哄抬米價以謀取私利!不過蔡大人放心,本侯定然徹查此事,還陽谷百姓一個公道。至於賑災糧,本侯就賣四十文一鬥,蔡大人以為如何?」
「不是吧?他會這麼好心?」
這未免來的太容易了吧,蔡攸心中不停的嘀咕著,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他了,看周天晴一臉的誠摯,根本看不出有半點虛偽之意。
於是蔡攸開口道:「侯爺能夠作出如此犧牲,真是陽谷縣百姓之福。在下打算買十萬斗白米來救濟災民,明日就把銀子給侯爺送到府上!」
「好說,好說!」
周天晴點點頭,對周揚鄭重其事的說道:「周揚,趕緊連夜為蔡大人準備,這可是救濟百姓的糧食,切不可有所怠慢,就算是咱們不做生意,也得將這十萬斗白米湊齊!」
卻不想那周揚一臉的為難之色,唉聲歎氣道:「叔父,別說是十萬斗白米,就是半斗白米,此刻咱們米店也恐怕拿不出來了。」
「這是為何?咱們後院的倉庫中不是還有將近十萬斗米嗎?」周天晴急急問道。
周揚眼珠一轉,說道:「叔父,這幾日咱們的生意出奇的好,後院的米倉前天就空了,而且這幾日孟縣的米商也是米源短缺,所以最近三日內咱們連米都沒得賣呢。」
周天晴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蔡大人,這可如何是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兩人從頭到尾都在演戲,還別說,演技還真是他媽的好!」蔡攸冷眼注視著這對叔侄,心中正在盤算著計策。
武松卻是按捺不住,直接把窗戶紙捅破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周老闆,你這半年來的黑心錢也應該賺夠了吧,難道這點善心也不得麼?」
「放肆!」
周天晴一拍桌子,怒聲喝道:「武都頭,爾怎敢教訓本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蔡攸輕輕拍了下武松的肩膀,示意他退後,而自己則上前說道:「侯爺,在下想參觀一下你的米倉,不知道是否方便?」
周天晴冷聲道:「蔡大人,你是在懷疑本侯剛才所說的話嘍?」
蔡攸爭鋒相對道「在下哪敢揣測侯爺,侯爺一項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屑做個卑鄙小人。」
周天晴知道蔡攸在諷刺自己,不禁暗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本侯就隨了你們的願。請跟本侯來吧。」
民生米店的後院非常大,前後院牆之間長度堪比一條大街,寬度就更不消多說,能容下上百座米倉,後院的寬度就可想而知了。
院中的米倉足足有三人高,五人才可以合抱住。而且每個米倉都一般大小,整整齊齊得豎了十排,每排有十餘個,彷彿一排排小山包似的。
蔡攸知道根本不可能把所有的米倉都打開,所以就隨意挑選了十幾個米倉,不過看著周天晴那一副有恃無恐的態勢,蔡攸就知道並沒有多大希望。其實結果也是如此,打開的米倉都是空空如也,一粒白米也沒有見到。
周揚得意的看著蔡攸和武松,說道:「二位爺,怎麼樣?我叔父沒有騙你們吧!」
周天晴哀歎一聲,說道:「蔡大人,本侯也是有心無力吶!」
「媽的!今日竟然被這廝戲弄了一把!早知道會這樣,就應該拉上所有兵馬,我就不信,挖地三尺還挖不出一粒米來!」
蔡攸稍稍按下怒氣,強顏道:「侯爺,今日多有打擾,在下就先告辭了。」
周天晴呵呵笑道:「蔡大人請便!若有閒暇,還望來府上做客。」
武松看到蔡攸要走,悄聲說道:「大人,咱們就這樣離開,未免太便宜這老賊了!」
蔡攸冷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走著瞧吧,周天晴的霉運就快來了!」
把蔡攸和武松二人送出去後,周揚臉皮瞬間轉變,惡狠狠得唾了一口:「媽的,剛剛敢動你爺爺,什麼東西!」
周天晴嘿嘿笑道:「還好本侯早有準備,把白米都運往了各處分店,不然今日還真不好收場。」
周揚頓時笑意盈盈,溜鬚拍馬道:「蔡攸只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跟叔父比起來,還差得十萬八千里呢!」
周天晴很是受用,摸了摸下巴,沉聲道:「賢侄,你今夜趕快把所有的白米歸攏一下,然後都運往孟縣,這樣才可以萬無一失,決不能讓這蔡攸斷了咱們的財路。」
周揚當下就應聲道:「叔父放心,揚兒辦事,您就放一百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