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右司文書,乃是一介文官,主要負責收錄和審核民間刊印的書籍。】三日來,蔡攸在翰林館中當值,卻無所事事,方才知道這只是一個閒職。
是日,蔡攸照例坐在文桌前,讀閱資料。而趙恆則趴在一旁悶頭大睡,口水流了一大灘,嘴裡還不時的哼哼道:「紅燒豬腳就是香!」囈語完後,竟還吧唧著嘴,彷彿很享受的樣子。
蔡攸暗罵趙恆不爭氣,照你這個樣子,還學個屁啊!不過蔡攸也知道,培養一個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倒不期盼趙恆日後有著如唐宗宋祖般的雄才偉略,只要他不變成蜀國那扶不起的『劉阿斗』就阿彌陀佛了。
蔡攸這幾日也在考慮自己的前途,好歹也是一個來自於21世紀的博士,總不能一輩子碌碌無為吧。他深知自己的性格,不僅嫉惡如仇,而且極重感情,這可是官場大忌,而且蔡攸也不喜歡整日陷在勾心鬥角之中,所以他打消了在官場中展的念頭,轉而進軍創辦實業。
其實他所謂的實業就是創辦期刊,當然不是用來妄談國事,而是用來刊登小說,北宋是一個極度重文輕武的時代,這點得好好利用。可是刊登什麼小說呢?自己寫肯定不行,即使寫出來也只有自己能看得懂。
突然,蔡攸靈機一動,想到了日後揚名天下的『四大名著』。在仔細斟酌一番後,蔡攸選定了《紅樓夢》。原因有二:一是《紅樓夢》乃是後世最為追捧的古代小說,賣點很多;二是自己原本就生在一個紅學研究之家,父親乃是紅學會的理事長,而自己也經過了十幾載的耳濡目染,對《紅樓夢》也有著比較深的瞭解,最為重要的一點是:他那行李箱中就裝著一部完整的《紅樓夢》。
既是心中已定,蔡攸打算立刻著手去幹。他知道在古代玩弄文字很不容易,畢竟條條框框太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捲入『文字獄』中。所以他打算先找一個強力的後盾,而宋徽宗就是蔡攸的目標,如果《紅樓夢》能得到趙佶的肯,那麼一切就無後顧之憂了。
蔡攸猛地拉上還在沉睡的趙恆,兩步並作一步,快朝著房門走去,就在此時,一個肥胖的身體也以衝刺般的度跑進門來,頓時兩人撞了個滿懷,各自踉踉蹌蹌地分開,而趙恆就沒那麼幸運了,被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疼得哇哇直叫。
「咦,蔡少!果真你在這裡,可讓我找的好苦啊!」高衙內捂著半邊臉,嬉皮笑臉地說道。
蔡攸一看是高衙內撞了自己,甚是惱怒,說道:「你是急著去投胎麼?怎麼這般莽撞!」
高衙內說道:「蔡少,今日我是向你來道喜的!」
蔡攸整整剛剛被弄皺的衣衫,淡淡道:「哦?喜從何來啊?」
高衙內那肥臉皺成了一朵花,笑道:「你現在可是東京城中響噹噹的人物,大家都知你便是今年的『上元狀元』,眾人都羨慕的緊呢!」
蔡攸嗅出高衙內話語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微微笑道:「就為這事?也不至於如此心急火燎吧!」
高衙內說道:「今日我是特意來請你去煙雨樓看一齣好戲的!現在得馬上動身,不然就來不及了!」說罷,不由分說地就拽上蔡攸跑將出去。
「喂!等我片刻!我也要同去!」趙恆揉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也急急追了出去。
煙雨樓與皇宮相隔甚遠,一個多時辰過後,天色已近傍晚,然而卻正是青樓生意紅火的時候,蔡攸所經之處,竟有多處青樓,個個裝飾得美輪美奐,富麗堂皇。而且百燭齊放,燈火熒煌,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濃妝妓女數百都集聚在主樓的顯豁之處,等待酒客的呼喚,她們一個個裊裊婷婷,跌宕風流。還有一些下等妓女在門前招攬客人,以求得一些散碎銀子。
片刻後,蔡攸和趙恆在高衙內的引導下到了煙雨樓的門前,只見門前裝飾得古樸典雅,少了一分庸脂俗粉,多了一分書香之氣。兩幅長聯先映入眼簾:翠翠紅紅,處處鶯鶯燕燕;
長長短短,時時暮暮朝朝。
蔡攸不禁由衷讚歎:想不到這脂粉堆中也有如此去處。他們三人進去之後,現摟中早已是人頭攢動。於是隨便找到一處空座,歇下腳來。
剛一落座,就有專門的侍女奉上香茗,真可謂是服務周到,難怪生意如此興旺。蔡攸向四周觀望了一番,裡面裝飾和外面相同,雕欄玉砌,朱漆鋪染,一派古色古香。而堂中酒客魚龍混雜,有文人,有客商,有豪紳,還有些江湖雜人。
蔡攸所坐之處的前方,正有兩個書生模樣的人在低低言語,不時出陣陣淫笑,蔡攸等人和他們距離最近,所以能聽到個七七八八。
「劉兄可知今日煙雨樓中為何如此熱鬧啊?」
那劉兄呷了一口茶,說道:「這煙雨樓乃是煙花之地,做的當然是皮肉買賣!今日要出賣一個女子,聽說要紋銀5o兩。」
「5o兩?為何如此之多!」
劉兄嘿嘿笑道:「我前日有幸得見那女子芳容,雖不是沉魚落雁,但也頗有姿色,年齡不過二八年華,可惜的是早已被破了身子,不然價錢會更高!」說完,那劉兄把另外一個書生拉過來,低聲耳語:「這個女子名叫許紅蓮,去年九月和他爹爹來到京城,靠賣唱為生,卻沒想到被一個浪蕩公子看上。許紅蓮抵不過權勢,被強霸了身子,沒想到竟有了身孕,而後也不便再拋頭露面,但是錢米卻成了問題,所以只好向那公子討要。而那公子卻對她毫不憐惜,反而拳腳相加,以致胎兒死於腹中。事後,那公子竟昧著良心把她賣入青樓,她那年邁的爹爹也被關進了開封大牢!」
「劉兄,這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做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官府竟也不聞不問!」
劉兄趕緊說道:「切莫多言,小心隔牆有耳!此人權勢滔天,是我等招惹不起的!」
他們交談的聲音雖低,卻絲毫不差的落入蔡攸耳中,頓時心中生出一股無名業火,猛地站起身來,一拍桌子,低聲吼道:「像此等禽獸不如之人,人人得以誅之!」
趙恆和高衙內被嚇了一跳,茶水噴了一桌子。聽完蔡攸所說之後,更是懵了:蔡少是不是糊塗了,怎麼好端端罵起自己來了,這事可是他親手辦的。
趙恆輕輕一拉蔡攸,小心說道:「蔡少,這紅蓮不是你親手賣入煙雨樓的麼?怎麼今日卻……」
話聽到一半,蔡攸就明白了,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座位上,今日可是擺了個大大的烏龍:那禽獸不如的人竟是自己!雖然做這件事的人並不是真正的自己,但是既然披著他的皮囊,就應該對這件事負責。想到這,蔡攸不禁連連苦笑,那個廢柴真會給自己找麻煩!
就在此時,一個妖麗的美婦出現在二樓的階梯口,頓時堂中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美婦身上,只見那美婦朱唇輕啟,似羞還嗔道:「眾位大爺,紅蓮姑娘被湘蘭收為丫環了,所以今日的買賣取消了,奴家蘇三在這裡向大家賠罪了。隨後奴家會派出姑娘們伺候各位大爺,保準不會讓大爺們失望!」說完,向眾人道了個萬福。那美婦言語之間,彷彿有著無窮魔力,竟然無人反駁。
蔡攸可不管這些,幾步就走上樓梯,對著蘇三說道:「我後悔了,我不賣紅蓮了!」
蘇三一看是蔡攸,馬上媚眼橫生,說道:「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蔡狀元』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蔡攸心中正煩,哪有閒心和她扯皮,一把握住蘇三那纖細的手臂,喝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蘇三幽怨得看著蔡攸,喃道:「蔡少你弄疼我了!」
蔡攸也知道剛剛心急,所以下手沒個輕重,心中微微有些歉意,於是緩聲說道:「蘇大姐,剛剛是我太魯莽了,我向你道歉。我是真心想要回紅蓮,不管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蘇三美目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到了常態,說道:「蔡少,這可有些難辦!那紅蓮已經被我女兒馬湘蘭買下當丫環了!所以您看能否通融一下!」
「蘇三,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和蔡少討價還價!」趙恆和高衙內也上到樓上,來到蔡攸身旁。
蘇三自然不敢得罪這三位閻王,只得軟語討饒:「奴家怎敢違拗三位爺呢,只是奴家確實有苦衷,要不今日三位爺的消費全免如何?」
高衙內大肚一挺,大聲罵道:「你這婆娘,真是不識抬舉!莫說我們只要一人,就算是要你全樓的姑娘,你只要敢說個不字,本衙內立馬派人砸了你這個鳥樓!」說著,竟要動手打蘇三。
看著蘇三那噤若寒蟬的模樣,蔡攸心中不忍,忙把高衙內攔住,對著蘇三說道:「蘇大姐不必介懷,我是不會為難你的!我是悔不該把紅蓮賣入煙雨樓,所以今日就算我求您了,希望您能賣個面子給我,價錢您可以隨便出,我決不還價!」
一邊是自己的當家花魁,另一邊又是自己招惹不起的豪門公子,蘇三夾在中間很是為難,就在此時,從裡面房間中傳來一聲如天籟般的聲音:「蘇媽媽,請那幾位公子進來吧!女兒自會給他們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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