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抓住峨嵋毛茸茸的脖子,閉上眼睛,任它在懸崖峭壁間跳躍、在高高的樹梢上奔跑縱橫。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濃濃的酒香撲鼻而來,它終於在一個山洞前停住,將我放下。
洞口雜草叢生,酒香就從洞內傳來,還伴隨著陣陣響雷般的鼾聲。我好奇地朝洞內探頭望去,裡面黑漆漆的有些怕人。一想到洞中也許會有什麼蛇蟲之類的,不禁害怕起來,趕緊退得遠遠的。峨嵋卻一下就鑽了進去。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峨嵋半拖半抱出個人來,睡得正香,鼾聲雷動。我見那人蓬亂的頭上沾著幾根野草,青灰色的衣服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腰間掛著個土黃色的葫蘆,表面被磨得光滑珵亮,上面的字跡僅隱約可見,似乎是一草書的「酒」字。葫蘆口部暗紅色的塞子並沒有塞緊,裡面的酒仍在細細流出,空氣中瀰漫著醇酒的芬芳。峨嵋將他放在地上,又鑽進洞去。我上前塞住葫蘆口,撩開他擋在臉上的頭,露出一副陌生的面孔,約摸五十多歲,鬍子有些花白,亂得像是野草。通紅的臉上有些髒污,一副酒糟鼻,鼻翼扇動,連呼吸中都透著濃濃的酒氣。他側翻過身,鼾聲小了一些,嘴巴裡嗯嗯啊啊了幾聲,繼續沉睡。
峨嵋站在洞口叫喚比劃,示意我跟他進去。確定並無危險,我也鑽了進去。洞內的酒味更濃,聞到即感覺有些暈乎,我不得不捏住鼻子,待眼睛適應眼前的幽暗後,細細觀察洞內的一切。洞口雖然狹小,洞內卻很寬敞幽長,有數米深,可以容兩三人並排通過。峨嵋白色的影子在最深處向我招手,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近,見角落裡放著一個很大的瓦缸,裡面盛滿了美酒。地上散落了無數山果,有的腐爛了,有的酵了,有的似乎是被咬了一口就扔在地上。酒味濃得我忍不住嗆咳,趕緊逃向洞外。
峨嵋也跟著出來,怒氣沖沖地指著地上的人,又指向洞中,向我不停比劃,嗷嗷直叫。我不明白何意,疑惑地看著它。終於它急了,拽下那人腰間的葫蘆,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又鑽進洞中,不一會兒灌滿了酒出來,我仍不解何意,峨嵋氣得扔下酒葫蘆,一聲長叫,響徹峰林。
遠處竟也傳來一聲長嘯,峨嵋一聽,頓時手舞足蹈高興起來,又大叫了三聲,那邊也三聲相和,一聲比一聲悠長響亮,距離似乎越來越近。
定是飄渺公子文啟殊那個膽小鬼來了!想罷,臉上卻無由地熱了起來。
過了頓飯工夫,飄渺公子果然攀援而至,見了我微微一愣,稍顯尷尬地問道:「你怎麼也在?」
「峨嵋帶我來的。」我臉上燙得厲害,低下頭看著腳尖,心中暗罵自己,韓月影你這個膽小鬼,虧你一個現代女子,怎麼如此扭扭捏捏小家子氣,當年的氣魄去了哪裡?
微一咬牙,抬起頭來,卻見他與峨嵋正在比劃交流,末了,峨嵋指向地上的那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