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洗了個臉,感覺疲倦稍退之後,才與月成一同往尤姑娘的馨蘭軒去了。她也在心中想了一會兒,卻仍未能將兩位姑娘吵架的其中緣由想明白。看來,也只有等到了馨蘭軒,問過兩位姑娘之後,才能將事情弄個清楚了。
秦漫走進馨蘭軒時,見下人們都對她行過禮後,知趣的到院年去了。她便與月成一同進了尤姑娘的房間,見尤姑娘與孫姑娘皆是一臉慍怒,各自撇向一邊坐著。
她思忖了片刻,笑道:「尤姑娘,孫姑娘,今日我倒有空,便與你們聚聚,只可惜許姑娘說是身體微恙,我便讓她在房裡休息了。」說著,她便往座位處走去。
尤姑娘與孫姑娘這才都站了起來,朝她行禮,等她讓她們坐下時,才又重新坐了下去,但均是不肯再開口說話了。
「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了。」秦漫見狀,便直言道:「我聽說兩位姑娘早上因什麼小事起了點爭執,所以就過來問問。本來也是可以找當時在場的下人打聽的,不過我不想讓府裡下人以為咱們這東院裡的主子們不合,還是兩位姑娘告訴我的比較好。「
劃古娘與孫姑娘同時望了她一眼,卻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沒有開口解釋早上的事情。
秦漫又說道:「這秦府的大小事情,我最近是忙的焦頭爛額,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又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你們心裡都應該清楚得很。所以呢,有什麼事兒你們今天就當著我的面說出來,我給評個理。再說了,夫君那邊兒我也還得有個交代,這個事兒瞞不了他,冷彤她們都清楚呢。」
「我……「尤姑娘倒是自知理虧了些……我,了一下便沒再往下說。只不過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她啊,她也不想這樣的。
秦漫大約瞧出了點什麼,便對剁姑娘說道:「孫姑娘,還是你來說吧。」她朝孫姑娘使了個眼色,大有暗示她,小心說話,之意。
就是秦漫不提醒,孫姑娘心裡也明白此時不可再說話過重。其實她早上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是堅持要尤姑娘自己對少爺坦白罷了,尤姑娘又偏生不肯,所以兩人才爭了起來且爭得厲害。
孫姑娘便說道:「少夫人,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尤姑娘與孫姑娘都有早起的習慣,通常是在天微亮的時候便起床去呼吸新鮮空氣,散散心。今個兒早上兩人也都不例外,起了早,出了門兒。
尤姑娘也許是邊走邊想著心事,不知不覺的就沿路走到中路去了一一出了東院,在與秦府大門正對著的大院中。孫姑娘是跟著尤姑娘走過來的,因為她叫了尤姑娘兩次,卻未得到應答,心裡覺得奇怪便跟了上來,想看看老姑娘到底在做什麼這般精神恍惚。
這一跟,孫姑娘便見到了那令她非逼著尤姑娘親口告訴尤子君的一幕:尤姑娘腳下一滑,眼看便要摔倒,此時有一人攬住了她的腰身,避免了她與地面接觸。這個人,就是秦天。
秦天是男人,尤姑娘是尤子君的女人,縱然是再有特殊情況,這般肢體接觸也是犯了大忌的。雖然尤姑娘站穩後立刻便與他分開,匆匆回東院去了,但孫姑娘認為尤姑娘還是該親自向少爺及少夫人請罪。
所以兩人就生了爭執——孫姑娘堅持要尤姑娘去,自」而尤姑娘卻認為這只是個意外,再說她也不可能將這種事情親自告訴給少爺知道。如今少爺本來就專寵少夫人一人,要是知道了她這事兒,還不徹底將她打入,冷宮,?再者,她還想著潘姑娘趙姑娘的前車之鑒呢,她怕少夫人趁機將她趕出府去。
最終,尤姑娘還是沒有如孫姑娘所要求的那般去向尤子君與奏漫請罪,而以孫姑娘的為人來說,她也不可能去跟尤子君稟告,甚至連對秦漫說起的念頭也沒有。孫姑娘於是生氣了,尤姑娘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給她看,兩人便不歡而散。
知道了事情原委,秦漫不禁皺緊了眉頭。這件事情說起來的確可大可小,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尤姑娘被秦天那一抱都是不合規矩的。當然,對於她來說,這件事情是沒多嚴重的,到底只是個意外。但就不知道尤子君知道這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
「現在少夫人都知道了,打算如何處置我?」其實在與孫姑娘爭執的時候,尤姑娘便已經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了,府裡的下人都是少夫人的人,哪裡會不對少夫人稟告呢?少夫人必定會過來詢問,她們仇只有將事情和盤托出。所以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尤姑娘反而不怎麼害怕了。反正,她現在勢單力薄,又怎麼鬥得過少夫人呢?
秦漫笑了笑,說道:「我沒權利處置你,也不想處置你。不過,我會將事情告訴給夫君,讓他來定奪。畢竟,你是夫君的妾侍,這件事情該被他知道,也該由他來做決定。」
不過,按照她對尤子君的瞭解……他連許姑娘非清白之身以及孫姑娘懼怕男人這些事情都能不予追究,想必對這件事情也就是淡然處之吧。所以她才不會擅自作主處置了尤姑娘,讓尤子君對她心生不滿。
雖然目前唯獨剩下這位尤姑娘似乎還不太甘心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她倒也希望找個機會將這麻煩做個妥善的安排,不過她還不想施什麼計策讓此目的達成。好男人,都還是喜歡善良的女人,她也不想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讓尤子君看低了她。到底,尤子君如今也就當這三位姑娘是個擺設了,她應該知足了。
尤姑娘哼了一聲,說道:「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我就恭候少夫人大駕。「她轉向孫姑娘,冷笑道:「你也不用得意太久,早晚你也會像潘姑娘趙姑娘還有我一樣,被少夫人掃地出門,賣去青樓的。
「你……」孫姑娘氣極,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少夫人告訴過她,潘姑娘趙姑娘已經妥善安排了人家,只是此事不宜聲張罷了。
秦漫微微一笑,也看出了尤姑娘那強撐的表情之下是深深的恐懼,便說道:「尤姑娘,這件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夫君是個大度之人,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這事就這麼著了,孫姑娘,我們走吧。」
「是,少夫人。「孫姑娘便站起身,跟在了秦漫身後。
尤姑娘也沒起身送行,雖然她心裡還是怕的,但她認為如今已經有了這麼件事兒,少夫人想必不會輕易放過她,她也就破鼎子破摔了。
等到房裡就剩她一人的時候,她便掩面痛哭起和……,
秦漫將孫姑娘送回了明華軒,又與孫姑娘攀談了一會兒,才離開明華軒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屋後她只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便讓月成替她按摩了一會兒,卻有些昏昏欲睡了。
此時已是日落西山的時候了,月成剛想勸少夫人去榻上躺一會兒,卻見少爺從外邊兒回來了,便不作聲了。
尤子君見這一幕,便揮手讓月成出去了。接著,他自己走到奏漫身後,替她捏著肩頭。
秦漫迷迷糊糊地感覺到力道有些不對,一時之間便驚醒了過來,皺眉說道:,1月成,力道有些重了。」說話間,她微微側頭,卻依稀覺得身後人有異,立刻轉過身去看,接著便站起身來,驚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尤子君笑道:「你還真是敏感,連這麼點差別都分得清清楚楚。」
秦漫尷尬的笑了笑,約莫是沒想到他會幫她按摩,不過她又想起尤姑娘的事情,便說道:「有件事情要說與你聽,是關於尤姑娘的。」她便一五一十的將早上與先前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甚至有些避重就輕。
果然如她所料,尤子君聽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看著她問道:「漫兒,你打算怎麼辦?」
「我可沒想過這個問題,尤姑娘是你的女人,這件事情自然應當讓你知曉,至於怎麼對她那也是你的事情,跟我沒什麼關係嘛。」奏漫攤了攤手,說道。
尤子君一笑:「我想起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秦漫疑惑的看著他。
尤子君繞到她面前坐了下來,歎道:「七八年前吧,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京城大水,淹了一些地勢低的村莊,也死了不少人。有一個外地來的不知風俗的男人,救了個漂在水裡的尤姓婦人,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救了上來。誰知道那尤姓婦人一上岸,立刻拔刀砍了自己被男人碰過的那只胳鞏……,真可惜,那男人若是用竹竿救她上來就好了。「尤閱壕所造成的精神枷鎖,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或許是從那時開始,他便對尤家的族規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吧。
秦漫聽的目瞪口呆,那傻女人僅僅只是因為手被男人碰了一下便砍了它?她突然明白了尤子君的意思,低聲說道:「本來尤姑娘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府裡下人都是自己的,我想……就這麼算了吧。」
尤子君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