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還沒說話,尤閔壕卻先開口了。只見他皺著眉頭說道:「那這麼說來,前邊兒三位長房少夫人出事兒……都是你做的了?唉,女兒啊,你怎麼會如此糊塗呢?」
「不,父親,我沒有。」尤夫人倒抽一口涼氣,父親竟然不僅不幫她,還落井下石?她拚命的搖頭:「我沒有害過她們,我若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得好死!」
只不過尤夫人忘了,她還欠著沈姑娘一條性命呢。這誓一一的有些太早了。
老太太這邊兒怒了:「聽你的口氣,你是在心理承認漫兒說的都是真的了?你以為,你不親口承認,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是不是!」
「老太太,媳婦不敢啊,媳婦真的沒有做過這些事情,都是她栽贓陷害媳婦啊…」尤夫人哭著說道,心裡卻對秦漫恨得牙癢癢,她就是不承認,能奈她何?
秦漫摸了摸鼻子,先前的氣勢已經消退了。她很坦然的說道:「母親言重了,媳婦哪兒敢陷害母親?這件事情揭穿對媳婦有什麼好處?若不是夫君成了這般模樣,媳婦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從嫡子變為庶子?就算媳婦追著夫君去了,還有硯兒不是?」說到這裡她歎了口氣:「也許媳婦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竟然毀了硯兒的大好前途…」
一番話更是讓眾人愣住了,連尤夫人也不得不承認媳婦說得有理,媳婦確實沒有理由來栽贓陷害她。只是她更不解了,媳婦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揭穿之後對硯兒沒有好處,為什麼還會堅持要這麼做呢?
秦漫幽幽地說道:「只是不願讓夫君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未盡之語道出了她對尤子君的一片深情,讓老太太及尤老爺也不禁黔然神傷。
老太太苦笑著想道:感情再好又有什麼用?子君現在…唉!
尤老爺恨恨的看著尤夫人斥道:「你還不肯承認嗎?你若再冥頑不靈,我就是拼了這個宰相不做,也要將你捆往祠堂以血試親!至於什麼長房的威嚴…」他黯然搖頭:「我只有子君這麼一個兒子,他若不是嫡子的身份,長房也就?…「」
眾人心裡都明白,這件事情已經鬧到了這種地步,身為族長的尤閔壕是斷然不會這麼不明不白的將族長之位傳給尤子君的。所以尤夫人若真的不肯說出實情,那麼也就只好走上唯一之路了。
尤夫人默然不語,是了,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一她頓時陷入了困境之中,她知道自己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會萬劫不復。
尤姨太看向秦漫,心想也是時候「利誘』了吧?
秦漫自然知道尤姨太心裡的想法,她也認為時候到了。於是她走上前去,蹲在了尤夫人面前,輕聲說道:「媳婦以為……母親就在這裡說了比較好,老太太既然選擇私審,就不希望此事有太多人知道。母親若鬧到族人面前,只怕到時誰也收不了場。」
尤夫人仍然沒有說話,她就算現在承認了,難道還會有好結果不成?
「可是母親要是就在這說了,大不了私審結柬就說是劉穩婆做的,劉穩婆死前說的那番話…母親還記得吧?媳婦心想,就說劉穩婆臨死之時良心現,將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也未嘗不可呢。」秦漫微微笑道:「到時候,母親還是母親,還是先皇所封的誥命夫人。母親以為……如何呢?」
尤夫人不禁生出了一死希望,真的可以這樣嗎?畏畏縮縮的看向老太太,又看向尤老爺一一
「簡直是胡說!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胡亂許諾?」尤閔壕一拍桌子,怒斥道。
秦漫站了起來,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怒目,說道:『難不成族長有更好的法子?是將母親當眾處死呢?是對外宣稱尤家長房夫做了壞事,先皇封她為誥命夫人是大錯而特錯的?」
「你…」尤閔壕被氣得不輕,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的確是不能,但也犯不著這個小小的少夫人來年手畫腳,更何況此事一定,長房就沒什麼可依靠的了!他可不認為,尤世顯還能再生一個嫡子出來,他那女兒不是無法懷孕了麼?
秦滿又說道:「再說,母親還是族長大人的女兒,族長大人難道真的不怕背後有人議論什麼教女無方的話?依奴家看,族長大人還是話,免了母親的罪,讓母親將事情說清楚也好。」她倒是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尤閔壕與此事無關,這說明尤夫人背後的那個人並不是尤壕。至於尤壕嘛,看來真的跟其他旁支有貓膩,他並不想將族長之位還給長房。
「你大膽尤壕氣得站了起來,指著怒吼。
「漫兒,不得無禮。」老太太見事態有些失控,急忙出口制止道。尤壕現在正是顧忌著他女兒已了錯而壓下了氣勢,但這並不代表漫兒可以騎到他頭上去,他萬一豁出去要罰漫兒,可就不得了。
秦漫也是見好就收的,跪了下來請罪道:「請族長責罰,奴家因夫君之病而失禮了。」她並不怕尤閔壕事後報復,因為此次一別,可真是山高水遠了,她也必定會弄清楚這尤氏族長到底在盤算些什麼。就憑他如此貶低女人,她也會為女人出一口惡氣的。
「是啊是啊,族長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子君現在這副模樣,她連死的心都有了。」老太太便打圓場道。
尤壕狠狠的瞪了秦漫一眼,這才重新坐了下來,說道:「無知婦人,我看在子君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
秦漫再次對尤夫人說道:「母親,族長已經默認了,現在母親可以說出實情了吧?」誰知,奮尤人仍然是抿著吞沒有說話。她還在猶豫,她還沒最終下決心……
突然,一個悲傷的聲音傳來:「你真是找母親嗎?」
尤夫人猛地轉頭看向門口,頓時驚駭的往後爬退,直到背貼著牆壁退無可退一一是雅靈!是她那可憐的女兒….不,她沒有臉見女兒,她驚惶的將臉貼在冰冷的牆上,不敢看向那一一瘸拐朝她走來的尤雅靈。
秦漫鬆了口氣,冷霜總算是揉這關鍵人物給弄來了。雖然當初她還為這個問題糾結過,但尤子君卻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交給冷霜沒問題。不管冷霜是用了什麼辦法,只要尤雅靈來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我知道,你是我的親生母親一一」尤雅靈走到尤夫人面前.悲性的朝她嘶吼:「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生了我又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活的有多辛苦?你看!」她瞬間捋起了袖子,露出了青紫交加的纍纍傷痕。
尤夫人流著淚,最終忍不住往尤雅靈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倒抽了口涼氣。她顧不得那許多了,急急的抓住尤雅靈問道:「是誰?是誰打傷你的」
「是他,是他!」尤雅靈哭道:「若不是你不要我,我怎麼會嫁到他們家?若我是正室所出,我會招一個待我極好的夫婿進尤家,承歡父母膝下。可是……可是你卻不要我一·—.」
尤夫人淚流滿面,痛哭出聲:「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一一我對不起你,雅靈,對不起……」看見親生女兒受苦,她的心猶如刀割般難受。雅靈說的沒錯,是她貪權貪利,才會讓唯一的女兒落到如此地步。
罷了,罷了,爭到如今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呢?她不能再讓女兒受這種苦了…秦漫說的沒錯,她要是就這樣承認,還可以保住她下半生衣食無憂。倘若鬧到祠堂去,只怕性命也會丟了一一
尤夫人看向餘怒未消的族長」父親』,再看向威嚴的老太太,再看向結三十幾年表情痛心疾的丈夫,最後看向驚疑不定眼中含淚的尤姨太,半晌之後終於承認道:「事情.…—.就是媳婦說的那樣一一」
「子君他真是我兒子……「」尤姨太喃喃地道,眼淚再也忍不住,紛湧而出。
她盼了三十幾年,終於清楚了這件事情。要不是少夫人……她滿心感激的看著秦漫,同時也為接下來的事情而感到擔憂。
「都是漫兒所說的那樣?沒有錯誤和遺漏之處?」老太太震驚極了,雖然早已猜到事有蹊蹺,但真正的見到事實擺在眼前,仍然讓她吃驚不小。
尤夫人含淚點頭:「是,媳婦說的完完整整。只是子君那幾位夫人的事情,真的跟我無關,除了·…除了沈姑娘因為她自身的病跟落地蓮的毒性有衝突,因檀香而死….可是我不知道,我事先真的不知道……」
老太太沉默半晌,揮手說道:「罷了,、玉涵那孩子也是身子不好,一直拖著對她也是種痛苦。既然你沒有害人性命,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許再提了,你從此以後不得踏出丹淑院一步,明白嗎?」
「是,媳婦明白了,多謝老太太。」尤夫人自然知道,從此以後除了當家的,也沒有人可以踏進她的丹淑院了……
尤老爺激動的上前一步,看著尤姨太說道:「蘭羽,他、他真是你給我生的兒子…你—定要想辦法救救他啊!」
秦漫如釋重負,事情總算都按著她的設想這樣一步步走過來了。尤老爺的這句話,也正好按著她的設想,使尤姨太假裝出手將尤子君救活。不過現在,她卻是在等著尤閔壕自為『得意』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