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的過了平靜的半月,尤府裡似乎沒有什麼大動靜了,有的只是其樂融融的表象。只不過,那依然春風得意的人卻不知曉,即將有一場大風暴等著她去面對。
尤姨太握著手裡的錦囊,心中仍然猶豫不決。少夫人要的藥,她已經制好了,但她卻沒有完全的下定決心真要這麼做。這些天來,她一直在猶豫,所以原本三日便可製成的藥,她卻多拖延了十幾日。
一旦事情被揭穿,少爺將會面臨怎樣的困境?從嫡子變成庶子,族長那邊會不會趁機施壓?少爺所打理著的錢莊會不會因此而交到其他人手中?這樁家醜會不會影響到老爺在朝中的聲望?
一切一切的疑問,都在尤姨太腦海裡盤旋著,揮之不去。她在屋裡來回的走動,看了那錦囊一眼又一眼,心裡掙扎不已。
罷了,她老了,還是應該讓年輕人去掌控這些事情了。尤姨太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錦囊,突然想到:少爺既然能查到她的身份,難道說少爺根本不懼怕由嫡子變為庶子?她眼神猛然清明了,少爺雖然知道她的身份,可少夫人似乎並不知情,少夫人似乎只是認為她懂藥理。這麼說來,少夫人並不完全知道少爺的動向,也可說……是少爺隱瞞了少夫人什麼事情…
少爺為什麼查她的身份?又為什麼要那顆假死藥?而在她給少爺藥的二日,皇宮就生了太后中毒、下毒之人自盡的大事……
尤姨太不敢再往下想,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少爺是知分寸的人,絕不會亂來的。或許、、、、、.或許這只是巧合……但少爺除了擁有錢莊之外,必定在外面還有一個身份。雖然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身份,但以她年輕時的經驗,幾乎能確定少爺的這個身份不小。或許這就是少爺之所以沒有阻止少夫人揭此事的真正原因,她是不是也該相信少爺呢?
尤姨太想了許久,下定了決心。少爺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到底是男人,做的事情自然不跟她們女人一樣。但不管少爺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她都會幫著少爺的!所以少爺允許少夫人這麼做,她也就該拋去那些雜念,讓少夫人放手去做吧。
想通了一切,尤姨太將錦囊塞入懷中,匆匆往靜寧院去了。
此時靜寧院裡,秦漫正與尤子君說著小立硯這些天的變化,尤子君也聽的十分認真。或許在兩個好奇的人心中,這些變化都太神奇了。而秦漫到底是女人,心細的注意到了這些變化,尤子君卻只能從她中得知,然後再去慢慢觀察。
所以,他們聊得很專注,直到月成揚高聲音提醒到三遍,他們才轉過了頭來。
月成見終於引起了少爺與少夫人的注意,趕緊稟告道:「少爺,少夫人,尤姨太來了。」
「快讓她進來。」秦漫趕緊站起身來,也暗示尤子君到門口迎接。
尤子君默了一會兒,還是順從了她,與她一同走到門口去接尤姨太。真相未明,他原本不想這般做,只不過她的孝順還是讓他有些感動的。
尤姨太見兩人競走到門口來迎接她,心裡激動不已。她拿出錦囊,遞給秦漫,說迢:「這是少夫人要的東西,我不便久留,這就回去了。」說罷她轉身要走。
「尤姨太,不進來坐坐嗎?」秦漫雖然知道不可招搖,但仍是忍不住挽留道。她知道一個母親內心深處最大的渴望,便是能多看自己子幾眼,所以她覺得就這麼一次也無妨的。
尤姨太搖了搖頭,邊往外走邊笑道:「謝少夫人,不過來1方長。」雖然靜寧院一直被保護的很好,但她進入靜寧院必定是有人知道的,她怕呆久了會引人懷疑。她若進來便出去,別人也只當她是來送補藥的,不會往其他方面想去,畢竟她上回也曾給過少夫人補藥。
秦漫便不作聲了,看著尤姨太的背影,,裡頗有些感概.若是她……或許不會做到如卦吧。想到此她忍不住笑了笑,自己跟尤姨太的心思完全不同,倘若是她遭遇如此對待,她必定要想方設法奪回自己的兒子的。
尤子君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想太多。他心裡有些釋然了,一直以來便在猶豫是否要告訴夫人他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還真不是時候。夫人再聰慧,丫竟是女人,而身為女人就必定會有心軟的時候。
他在心底苦笑,若夫人一心軟,只怕他就要萬劫不復了。一旦事敗,便會牽連到上千上萬甚至更多條性命,他們尤家…·只怕也會從此消失
「夫君,那麼今晚妾身便安排好一切,明日依計行事,如何?」秦漫便將心思拉了回來,放在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與他一同進屋後說道。
尤子君思忖了片刻,說道:「此次計劃全都要靠夫人,夫人須得萬事小,不可高出破綻才是。那麼明日…會不會太倉促了些』他在這件事情中雖是關鍵,但卻什麼力也使不上,到時服下那藥丸更是人事不省。他幫不了她,她就得靠自己。
秦漫認真地想了想,答道:「不會,若佈置的太久反而像是安排過一樣。就是要倉促一些,大家才會更加驚慌,如此一來才會達到效果。再說這件事情也無須什麼更多的佈置,只需要夫君藎病,再加上尤大夫的配合便可天衣無縫了。父親那邊,妾身自會去煽風點火。而且父親似乎已經對此事有了懷疑,或許是已經肯定,所以到時父親必定會更加震怒,事情也就越真。
尤子君見她如此有把握,便點頭道:「既然如此,夫人便放手去做吧,式等著當病人。」
「夫君辛苦了。」備漫偎進他懷中,帶著笑容說道。尤子君卻不同意了,反駁道:我不過是裝病而已,哪裡辛苦?辛苦的是夫人才是,為了我的事情這般費盡心思。」
「好了,我們夫妻也就不說這種見外話了,妾身這就讓月成去辦事。」秦漫抬起頭來,見他同意便將月成喚了進來。
月成見兩人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少夫人,是否有什麼吩咐?」
「門外有人嗎?」秦漫望了望門口,不答反問道。
「有,冷霜在門口不遠處體息。」月成趕緊答道,心裡又想道:冷霜這人真是閒不住,腿傷還沒完全復原呢,卻一直堅持著要在那守著。嘴裡是說休息,她哪兒不知道她是要看著這靜寧院的動靜兒啊?
秦漫一聽便放心了,既然冷霜在外頭,便沒有什麼顧忌了。她仍然還是低了些聲音,吩咐道:「明日夫君會身體不適,屆時我會命你去請尤大夫來替夫君看診。你得跟尤大夫說一一讓他一定要說夫君患了很嚴重的病。」
「啊?」月成傻眼了,好好的幹嘛要裝病啊?不過緊接著她就明白少夫人又想使什麼計策了,不知這回會生什麼事呢?她便問道:「可是,具體是什麼病呢?」
「都在這字條上了,你拿給他看,他就會明白的。」秦漫將早已寫好的字條交給她,又鄭重的叮囑道:「切不可被別人看見,尤大夫看完便讓他毀掉吧。」
月成慎重的接過字條,看也沒看便收入了袖中,點頭應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秦漫看月成一會兒,突然說迸:「你可別因為見了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雖是打,也是提醒。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她不得不再三提醒月成,以免月成沒將話傳到,誤了大事。
「啊呀…一少夫人一一」月成又羞又急,偷偷看向少爺見他沒有動怒,這才保證道:「少夫人放心吧,奴婢還分得清輕重緩急。」
「那好,退下吧。」秦漫見月成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似的,便也不再拿話羞她了。
「奴婢告退。」月成逃命似的逃出房間,道了外頭才算是鬆了口氣。
尤子君挑了挑眉,故意拉長了聲音說道:「原來月成她……」喜歡尤大夫。當然他不會說出來,就看夫人怎麼跟他解釋了。
「夫君,現在還得去徵求老太太的同意,明日設家宴的事呢。妾身一人只怕有心無力,夫君便與妾身一同去老太太院裡請示吧。」秦漫以為他動怒了,便趕緊將話題給引開了。雖說他疼她,但月成畢竟是下人,他也許會覺得亂了規矩,懲罰月成呢。
「嗯。」尤子君見她慌慌亂亂的,不禁覺得好笑。他站起身來,便與她一同往老太太院裡走去,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在她耳邊說道:「月成是夫人的人,她將耒如何,自然由夫人做主了,我不會干涉的。」
秦漫見他說完這幾句話便往前走去了,不禁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直到他放緩了腳步,她才醒悟過來追了上去。她靜靜的跟他一塊兒走著,也是好半晌才說了句:「謝謝。」謝謝他給個權利,謝謝他使她不會在月成面前無法交代,謝謝他…
總之,她突然覺得,很感動,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