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他聽見父皇對那個笑得溫柔矜持的女人說,只要你進宮裡來,我許你榮華富貴,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許你一世專寵承諾。
他偷偷的從屏風後頭探出頭,想看看那個女人到底長什麼樣。結果他就再也移不開眼睛,她可真美啊…………原來宮裡傳聞說父皇與六皇叔爭女人是真的,因為那個女人說話了。
皇上應該明白,倩柔只愛王爺。那女人很輕很輕的說著,讓他很是驚訝,原來這就是六皇叔的側妃秦倩柔。不過她竟然敢拒絕父皇,她可真夠膽大的啊。
後來父皇又問秦倩柔,六皇叔有什麼好,似乎還威脅了她什麼。
可惜秦倩柔不為所動,到後來索性連話也不答了,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父皇。有華麼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她是在看他,他幾乎以為她現他躲在屏風後面了。
但那種眼神,他後來再也沒見到過。沒有哪個女人膽敢用那樣的眼神看著父皇,嘲諷中帶著一絲不屑,彷彿藐視皇權一樣。現在他自己做了皇革,也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看他,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除非她們不想活了。
而今天,他卻再一次見到了這種眼神,彷彿在提醒著他,皇帝也沒什麼了不起。所以他惱了,他還記得父皇當初也惱了,恨不得殺了秦倩柔,最終卻沒有殺。現在他知道,父皇還是捨不得的。不過捨不得,又能怎樣?最終父皇還是逼死了六皇叔,秦倩柔也死了,父皇還是沒得到她。
秦漫察覺到眼前這位皇帝在走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每,所以她就再次重複了一遍,還特意提高了音調:「皇上,民婦有話要說!「直覺地,她認為這位皇上並不會真的降罪她,她以為他就算要拿下尤家,也不會是現在。至於他此次前來走出於什麼目的,她想尤子君應該比她更明白,否則她身後看似平靜卻時刻尾隨著她注意著她動靜的冷莉是怎麼回事?
皇甫正身子微微抖了抖,心知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走神是非常不妥的事情,便更加惱怒了,都是這個女人害的!他沉下臉道:「膝聽見了,你不必說幾遍,聯不過是在等著你說後話罷了。「
「是,民婦錯了。」秦漫當然不會說皇上錯了,便自動承認了錯誤,接著說道:「皇上,民婦當日是深感各位姐妹都對夫君情深意重,才有了排這齣戲的念頭。但民婦認為戲裡不能以夫君為主角,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民婦才決定以捏造出的,皇上,為主角。因此,這齣戲的重點不在殷紫瑜所說的地方。「
皇甫正輕哼了聲:「簡直是強詞奪理,聯怎麼沒看出這戲裡出現過一個,皇上,?聯見到的,只有滿腔憤懣的,楊貴妃,!」
秦漫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所以皇上,這便得問問殷紫瑜姑娘是怎麼演的了。民婦本意是想突出戲裡,皇上,的迷人魅力,因為,皇上,僅僅只是失約,轉駕西宮而已,原本是極為正常之事,然而戲裡的,楊貴妃,卻黯然傷神,自飲至醉。這是為何?因為,楊貴妃,深愛著,皇上」在她心裡「皇上,不與她共同賞花飲酒,便花失色,酒喪味了。至於這種意境為何沒有在戲裡表現出來,聰明如皇上,現在應該已經在心裡明白了:這得問唱戲者本人,而不應該問排戲者。「
皇甫正一愣,這女子好生厲害!竟直接將問題推還給他了!他若不贊同她所說,豈非不是,聰明的皇上,了?他原本也可以刮斥她巧舌如簧,但實在沒有合適的理由來i斥她說得不對,再說這未免也太不給尤世顯面子了。現在他還不知尤世顯在民間究竟有多大的勢力,實在不可莽撞。
騎虎難下之下,皇甫正略一轉頭,對殷紫瑜皺眉道:「殷紫瑜,尤家少夫人所說,你可同意?若果真如此,便是你唱功不濟侮辱了皇家,聯可要治你一個藐視皇家之罪了!」
「皇上明鑒,少夫人她、少夫人她再本不是這麼說的!民女之前便說過,少夫人她是……「殷紫瑜剛說到此處,突然就噤了聲。糟了,她中計了!
秦漫恰到好處的歎了聲:「紫瑜,原本我見你喜愛唱戲卻被你爹禁止,便想要幫你一把,讓你借這齣戲得到你爹的同意。誰知道你卻在皇上面並搬弄是非,你教我這個一手提拔你的人如何自處?罷了,罷了,算我這人多管閒事,還惹了一身腥。」
接著她便朝皇甫正躬了躬身,說道:「皇上有言在先不讓民婦下跪,民婦不敢抗旨。不過民婦想請皇上治民婦的罪,因為民婦實在識人不清,愧為夫君的正室夫人,若皇上實在難消心頭之恨,便下旨讓夫君休了民婦吧。」
「皇上,萬萬不可啊…………,尤老爺急忙說道:「老夫兒媳,還懷有身孕呢。「
皇甫正心裡那股氣是憋得慌,便怒瞪了他一眼道:「朕是昏君嗎?聯愛民如子!聯怎麼會懲罰一個孕婦呢?聯……」
尤子君伸手放至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待秦漫轉過頭來時,他便微微瞇了瞇眼,暗示她不可太過分了。
秦漫轉過頭來,突然直起身子,笑臉盈盈地說道:「皇上,民婦斗膽,民婦是在與皇上開玩笑呢。」
「你……」皇甫正實在是被她弄得心裡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此刻又見她說出更讓他驚訝的話來,只,你,了一下便說不出話來了。
「啟稟皇上,民婦雖說是排戲之人,但民婦也只見戲中的,楊貴妃,為戲裡的,皇上,酒醉,為戲裡的,皇上,傷心。民婦還不曾見過真的皇上,如今見到了皇上果真如戲裡那般俊逸偉岸,忍不住便與皇上開了個小玩笑,想看看皇上是否會真的罰民婦。」秦漫滿臉開心地說道:「而民婦在放肆之後,現皇上不僅相貌堂堂,心地更是寬厚仁慈,民婦實在敬佩。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嗯,宰相肚裡……「
「什麼?「皇甫正聽見她說道,宰相,二字,禁不住對她的下文有些好奇。
不知這民間如何評判他與尤世顯,是他大呢,還是宰相大?
秦漫聽他語調平平,先前那股怒氣顯然已經消除,便忍住笑意說道:「民婦想起來了,那句話原本是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是說宰相很有容人的雅量。不過民婦現在領略了皇上的寬宏大量,民婦倒以為是,皇上心中能納川,了。「論到巧舌如簧,那非她秦漫莫屬。試問她在過去是做什麼的?她可是堂堂廣告部業績年年保持一的業務經理,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活的。
「說得好!「皇卉正心裡鬆了口氣,總算他這皇帝沒被宰相給比過去。
「多謝皇上誇獎。「秦漫微微福了福身,手刻意搭上了自己的腰。
皇甫正微一思量,便衝她說道:「你既有孕在身,就先去那邊坐下吧。你的戲排的很好,人也機敏,聯想太后一定很喜歡你。「
尤子君微微蹙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抓緊了些。
「民婦謝皇上體恤。」秦漫也在奇怪這皇上怎麼又扯到太后頭上去了,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皇甫正看著她款款走回她原來的位置坐下,突然現這女子走路姿勢竟與其他女子不太一樣,似乎……這種感覺他一時也說不上來。總之初始見到她,他以為她與一般花枝招展的女子無異;再見到她那酷似秦倩柔的不屑眼神,他微微覺得有些震撼;最後她一陣陣鏗鏘有力的說詞弄得他手忙腳亂,他才現這女子實在非同一般。
單憑她與他對視、在言語中對他下套、又巧妙替自己掩飾竟說是在與他開玩笑,這種膽識,就非一般女子所擁有。憶及她先前說到與他開玩笑時那嫣然一笑,他心中竟有了幾分異樣的感覺。從未有過哪個女子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他開玩笑,或許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估計都被他斬了。
皇甫正唇角有了些笑意,便轉頭對尤世顯說道:「尤愛卿,你這個媳婦可不得了。太后昨日就聽說聯要來宰相府看戲,又聽說排這齣戲的人便在你宰相府,便非得讓聯將排戲之人帶去給她老人家瞧瞧。所以呢,聯替太后向你借你家媳婦幾天,等太后高興了,聯便派人將她送回來,尤愛卿以為如何?」
尤老爺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會提出這樣一個不合理的要求,可皇上又是拿太后做幌子,於情於理也並無不妥,一時之間想要拒絕還真是個難事兒。他便只得老生常談道:「皇、皇上,老臣之媳,她、她有身孕……「
皇甫正看了秦漫一眼,說道:「也不過才三四月,行走並不艱難。太后又不要她上台唱戲,只不過與她聊聊天罷了。你說是吧?尤家少夫人?「
這邊兒冷莉是早已拔開了迷煙筒的筒寡,可她卻現少夫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當然也接收到少爺舟冷眼了,她也急得滿頭大汗,就差將迷煙筒放到少夫人鼻子下邊了。
秦漫也見到尤子君臉色不好了,但此時騎虎難下,她只得站起身回答道:「皇上說的是。「
皇甫正這才露出了笑臉,站了起來只說讓秦漫準備一下,兩日後派人來接她進宮陪太后,便帶著一干人等回宮了。
秦漫看著尤子君有些不知所措,心想她到底是做對了呢,還是做錯了?而她卻並不知道,尤子君臉色不好是因為冷莉那邊的迷煙出了問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