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四下瞧了瞧,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方才鬆了口氣這事兒不管誰對誰錯,只要一捅到尤家男人面前,便只有女人錯的份兒,凡是有牽連的女人怕都是要受罰的。想來,那春桃是被尤姑娘利用了。
不過她又有些覺得奇怪,尤姑娘看起來並不像這麼心急且外露的人,怎麼會派了自己院裡的姑娘前來做這等事?
現在卻不是思考這前因後果的時候,秦漫便收了心神,吩咐尤苦道:「我們去個僻靜的地兒,盡快將這事兒給解決了。」她還得挑了水往府裡去,府裡怕是有人在等著呢。
尤苦這時倒冷靜了,便聽了秦漫的吩咐將春桃拖到不遠處僻靜的林子裡,又在秦漫的示意下死命掐著春桃的人中。等到春桃呻吟了一聲,尤苦才鬆了手,往一旁站著去了。
春桃驚魂未定地看著面前的人,顫抖著聲音道:「少夫人……少夫人竟想殺人滅口?」
在春桃看來,尤苦就是秦漫的人,既然尤苦出手想勒死她,那也必定就是秦漫的主意了。她此刻其實還是怕的,畢竟她心裡也明白:若就在這荒郊野外的死了,那她可就真要成個孤魂野鬼了。
秦漫笑了笑:「若真是這樣,你現在還能活著?」說到此她看了尤苦一眼,尤苦的這番舉動也確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是想不透徹,因為她對尤苦沒施過什麼恩,尤苦應該還不至於到對她推心置腹的地步,更勿論為了她而殺人了。
春桃忍不住往後退了少許,防備的看著秦漫道:「少夫人想怎樣?」
既然少夫人不想殺她,必定是有求於她。為今之計,只有先用謊話穩住面前的兩人。等她回了尤府,自然也會按原來計劃揭少夫人的。春桃在心裡暗忖著。
秦漫的時間有限,便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只是想用幾個字提醒一下春桃:下罪,上同。不知春桃是否熟讀族規了?」說罷她便微微笑著,仔細注意著春桃的反應。
春桃猛地將眼睛瞪圓了,少夫人這話……
族規裡是規定了女眷中,若下人犯嚴重錯誤,上頭也一併處罰的。這是尤閔壕定下的,原本是為了防範主子使喚下人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事後又將責任推到下人頭上去。因為下人的命運也與上邊兒緊緊牽著,也倒還不曾生下人故意做錯事去陷害主子的事情。
「若春桃還不明白,我就索性將話說得明白些。」秦漫捻著一串草環,輕輕地說:「春桃去老爺或少爺面前告了我,我自是死罪一條,而春桃怕是也脫不了干係吧?就算春桃自個兒不怕死,不過春桃一心為主,那麼上邊兒的那位姑娘……不知又會有什麼下場呢?」
春桃一時間冷汗涔涔,她差點害了……害了姑娘啊……
這都怨她,無事去聽什麼風聲!若她本就不知道水井邊有野刺的事兒,她便也不會悄悄告訴姑娘,姑娘也就不會想趁此機會整治少夫人了。
別人都以為她是尤姑娘院裡的,可老爺和少爺是知道底細的啊。少夫人這事兒一被揭,到時落難的可就不是尤姑娘,而是她家的姑娘了。
春桃頓時捶胸頓足起來,鼓搗了一會兒又翻爬過身,對著秦漫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少夫人提點,否則賤婢犯下大錯了。少夫人放心,賤婢什麼也不知道,這便回去伺候姑娘去。」
秦漫心裡也落了大石,便道:「如此甚好,你去吧。」
等到春桃匆匆離去後,秦漫才拿正眼瞧著尤苦,直瞧得尤苦垂下了頭,方才歎了口氣,卻也是不說話。
尤苦心裡直打鼓,她原本也是一番好意,誰曾想少夫人卻早已成竹在胸,自己倒是多事了。不過她心底還是對此事有懷疑,怎麼會是這樣一個莽莽撞撞的丫頭來陷害少夫人的?愈是露出破綻,她反倒不信,因為那些人害她的時候,可是精密部署,一點破綻也瞧不見的呢。
「尤苦,今日多謝你了。不過你私自出府萬一被人現,你與我可都要挨打的。還是早早回去吧。」秦漫斟酌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什麼也不問了,反正尤苦不能說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再說,當務之急是要將三擔水給挑回去,她還得來回好幾趟呢。
尤苦聞言,伸手將藏在懷裡的一小包糕點拿了出來,遞與秦漫瞧。
秦漫一瞧便笑了,這尤苦倒還不是那麼笨的。這是當地有名的小吃,老太太最喜了。尤苦定是借了這理由,將老太太房裡婆子的差事給搶來做了,也難怪她獨自一人出府,卻不擔心被人瞧見了。
尤苦見她明白了,便衝她打了兩個手勢,告訴她自己要走了,而後迅的沿著小路回尤府去了。
秦漫見著尤苦離去,才轉身往前邊兒大路走去。等到了水桶前,她才忍著腳痛將兩隻水桶挑了起來,打算在天黑前將三擔水給挑回去,免得又要落人口實。
再說春桃偷偷打後門兒回了尤府,沒去尤姑娘院裡,卻到潘姑娘院裡去了。
「怎樣?可有抓到證據?」潘姑娘倒是早等在房裡了,一見春桃便趕緊上前問道。上一次沒能給那小少夫人一個下馬威,這一次卻是要給她點顏色瞧瞧的。
春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方才將潘姑娘拉到裡邊兒去了。她在被尤苦勒脖子時便被奪去了裹腳布,自是沒有什麼證據的。不過尤苦即便是沒有奪去,在聽了少夫人那些話後,她也得主動還給少夫人的。
「姑娘,這事兒揭不得。姑娘還是莫要起這些心思,好好伺候少爺的好。」春桃又往房門口瞅了瞅,這才低聲道。
潘姑娘惱了:「這卻是什麼原因?怎地你出了門回來便不同意了?原先也是你自個兒來告訴我的不是?」
春桃臉一紅,卻是錯事被姑娘給說中了羞紅的。
原本春桃也是聽見尤姑娘在院裡歎氣,方才開口問了。尤姑娘只道是聽說了哪位姑娘在水井邊種刺,要害少夫人受傷,卻不知該不該跟少夫人提醒一聲兒。
春桃一聽便喜了,這少夫人一受傷,水可就打不回了。即便是少夫人忍痛打回了水,只怕半路也要因腳傷而灑上一些,這可是挨板子的罪呢。
勸說完尤姑娘守口不言後,春桃便匆匆給自家潘姑娘報信兒去了。誰知潘姑娘卻比春桃更狠,直想讓秦漫護腳傷而在井邊脫鞋,如此便可治她個褻瀆神明的罪。這罪在尤家可不輕,不是挨幾板子便能輕易過得了關的。
春桃也不曾想到別的,只是姑娘這麼吩咐,她便這麼去做了。一路跟蹤,卻是空歡喜一場。她從中似乎隱隱覺察到什麼不對勁,但一時半會兒卻也說不上來。
「姑娘,那少夫人是有恃無恐的,但她說得卻是十分有道理。」春桃便將其中利害關係分析與潘姑娘聽,自個兒心中也是在歎著氣。若姑娘能多幾分心機,她也不會到如今還不能回姑娘的院子了。
潘姑娘此時自己也是嚇了嚇,她只是想害新來的少夫人,卻不是要將自己也一併害了去的。復而又聽見春桃說起水井邊上生的事情,她著實擔了些心,眼神老瞟著春桃的頸項。
等到春桃將事情說完,潘姑娘便去櫃子裡翻出了藥膏,遞與春桃道:「你這頸項上傷口,若被人瞧見又是一陣好問,趕緊抹藥給癒合了去。」
春桃原本見自家姑娘拿藥心裡暖暖的,卻又因後來的這一番話涼了心。姑娘贈她藥膏卻是怕這事兒敗露,並不是關心她死活的。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拿了藥膏便不說話了。
潘姑娘卻是沒現春桃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這藥膏是前些日子少爺賞我的,據說藥效奇好。我前些日子扭了腰也沒捨得用,還是給你了。或許這東西,別人拿去了我倒不心疼,自個兒用便心裡邊不舒坦。」少爺倒是經常賞她東西,只可惜那神情卻是萬年不變,著實讓她沮喪。不過她相信其他姑娘也有此煩惱,只除了那沈蹄子罷!
「姑娘,賤婢怎麼敢……」春桃急著就要將藥膏還回去,卻被潘姑娘又塞了回來。
潘姑娘跺腳道:「一家人怎地說兩家話!尤姑娘不知道你的傷,自是不會準備藥膏的,我手裡有自然是要給你了。」
春桃沒來由的就眼眶紅了,姑娘還是待她好的,她之前不該如此猜測姑娘用心的,姑娘也不過是不願再被人欺負罷了。她心裡感激,說出的話也就帶了幾分哽咽:「謝謝姑娘……」
「怎地有些要哭了的跡象?」潘姑娘訝然看著春桃,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方才恨恨地道:「是不是尤蹄子待你不好?看我不罵她去!」
「不。」春桃慌忙攔住她:「尤姑娘待賤婢極好,極好的。」
說到那後半截時,春桃卻沒來由的心中『咯登』一聲響。尤姑娘待她好倒是沒錯的,只不過……似乎太好了些……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