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的客棧裡住了一夜,水無月收拾收拾準備去見揚州府尹。白天的揚州,又是一番風景。
花船固然還在碼頭,只是嫖客與花姑娘們都在睡夢中,過路遊人每天都在忙碌著,追尋著他們的追逐。
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樣,有一艘船,裝潢的豪華貴麗,有幾撥人抬著幾簍竹筐往船上抬,碼頭堆積著許多人,看樣子像是看熱鬧的。
水無月耐不住好奇心,也湊了上去。人群中自動讓開一條通向船的路,路的另一頭走過來一群人,一個肥胖肥胖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不用說就知道是江明。
他的身旁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沒什麼不好,就是色。在他的後面還有許多人身上的穿著也很華貴,看樣子是個商人,基本上也都有商人的特質,最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下人,水無月無心打量那些下人,因為今天的主題不是他們。
聽旁邊的幾個人說,江明今天要給卞太尉慶祝壽辰,而卞太尉恰好是今天才趕到揚州城,所以江明也是臨時決定的。
太尉?太尉可是正二品大官啊,他過生日還真會挑地方,不早不晚,時間剛剛好趕到揚州,等的就是讓江明給你過生日吧?水無月輕笑一聲。
或許是水無月這朵鮮花呆在綠葉中太出眾了,江明走過的時候一眼就注意到了水無月,他嘴角微微一揚,小聲的在他身旁的那個中年男人耳邊說了一句,然後走了過來。
水無月看到江明走過來。也不躲,反正他一定是邀請自己去彈琴的,剛好她也想看看江明如何給一個二品大員過生日。
江明朝著水無月笑了笑,「姑娘,今天是卞太尉地壽誕,肯不肯賞臉彈奏一曲啊?」水無月微微一笑,「江老闆準備多少錢買一曲啊?」
江明呵呵的笑著說:「老規矩,你和漣漪姑娘合奏一曲,就三百萬兩。單獨一曲就一百萬兩。」水無月很想皺眉頭,不過喜怒不能形於色,只是笑著說:「那好吧,江老闆準備讓我彈奏幾曲啊?」
江明兩個食指合併成十字。「十曲如何?」水無月暗歎。十曲子。換來一千萬兩銀子。他拿出這麼多錢都不心疼。到底這一千萬兩銀子對他來說是全部家產地幾分之幾?
也好。也就只有我和漣漪能讓他出這個價。我就利用者能力。好好收刮一番。於是。笑著說:「江老闆帶路吧。」
江明呵呵一笑。「漣漪姑娘也在船上等候多時了呢。哈哈哈哈……」然後轉過身去對那個中年男人說:「卞太尉。你今天可就有眼福和耳福了啊。漣漪姑娘是江南第一美女。琴技舞技甚至歌技都是一等一地。這位姑娘地容貌不遜於漣漪姑娘。琴技也可以說是更勝一籌。至於舞技歌技。江某人沒見識過。但是那一好琴可媲美天籟之音吶!」
卞太尉眉毛一挑。「哦?天籟之音?這我還真是沒聽過。只是不知道最後。能否抱得美人歸啊?哈哈哈哈哈……」
卞太尉大笑著走向船去。走到一半地時候還不忘朝著水無月地方向看一眼。淫淫一笑。甩袖而去。
水無月跟著江明走在後面。江明趁機問:「敢問姑娘芳名啊?」水無月看了江明一眼。淡淡地說:「趙靈。」江明呵呵一笑。「啊哈哈。不知道靈姑娘打算怎麼用這筆錢呢?」
水無月立即站住腳步,「對了,江老闆。這錢恐怕要先付給我了。不然,我是不會跟你上船的。」江明掏出兩張銀票。「這一張是五百萬兩,兩張剛好一千萬兩銀子,靈姑娘拿去。」
水無月疊好銀票朝著衣袖裡一塞,淡淡地說:「江老闆,你也別怪我敲的那麼狠,當初可是你願意給這價的不是嗎?我只是個女流之輩,除了彈琴什麼都不會,承蒙江老闆抬舉,肯買我的曲子,我自然是要做我想做地事啦。」
江明哦了一聲,「不知靈姑娘想做什麼呢?」水無月淡淡一笑,「我不比江老闆,您老人家會撈銀子,我不會,我只喜歡雲遊四海。這路上碰見個災民難民的,心有所憐,可是銀子也出不起那麼多,能幫一個是一個。有了江老闆的銀子,我還愁到了什麼地方救濟不了那些難民嗎?雖然是我行的善,可是這銀子是江老闆的,您間接的也能積德不是嗎?」
江明笑了笑,「我江某人也沒少積德,難得靈姑娘小小年齡就心繫百姓啊,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哈哈明做了個請的姿勢。
水無月也不客氣,只是點了點頭,步伐優雅地上了船,撩起窗簾,漣漪坐在裡面捧著琵琶而坐,一身水藍色的衣裳,氣度雍容高雅,淡淡的脂粉裝,驚艷傾城。
漣漪見到水無月進來,愣了一下,剛想說話,水無月就打斷了漣漪,走過去笑著說:「漣漪,你很不夠意思哦,有這樣的好生意怎麼能忘了我靈兒呢?」
漣漪也是個聰明人,與水無月眼神交接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水無月的意思,於是笑著說:「怎麼會忘了你呢,只是找你的時候你不在而已。」
水無月笑了笑,回頭問:「江老闆,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奏樂啊?」卞太尉的兩隻眼睛已經呈現心形,一跳一跳的盯著水無月和漣漪看,嘴角還淌著哈喇子。
他擦了擦嘴角地口水,自以為掩飾的很好沒被現的說:「聽說,這位姑娘的琴技好,漣漪姑娘的舞技好,不如這位姑娘彈曲,漣漪姑娘跳舞如何?」
江明擺擺手,「唉。不急不急,欣賞兩位佳人之前,要先讓太尉欣賞一樣美景。」卞太尉眉毛一挑,「哦?什麼美景?」
江明呵呵一笑,「兩位佳人也來跟著一同觀看吧,哈哈哈哈。」語畢,走到船頭去,卞太尉和水無月她們都跟著出去了。
此時遊船已經游到秦淮河中央,周圍的花船什麼地都離的遠遠地。整個秦淮河就的中央就只有江明的船停著。
江明示意手下把那幾簍竹筐抬過來,水無月數了數,足足有五簍竹筐,放下的時候能看到甲板上踮起的灰塵。看樣子很有重量。
江明又示意手下把竹筐打開,船上的人都好奇著竹筐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待五個手下打開竹筐的時候,頓時金光乍現。
陽光照耀下,幾個竹筐裡面被映射地金光閃閃地,無比刺眼。好容易緩過來,大家才看清楚。竟然是一片片如同手掌大地金葉子,薄如絲。
水無月眉頭一皺,就聽見江明笑哈哈地說:「太尉,這些金葉子,是讓你往河裡撒的,江某人送你的禮物,就是讓你看浪裡飄金。」
卞太尉地眼睛都要變成了金色,一把抓起金葉子朝著秦淮河撒去,風來的剛剛好。葉子撒出去以後,被風輕輕吹起,滿天飛舞的一片金黃,最後慢慢落入秦淮河的水面上。
船輕輕使動,蕩漾了水面,顛起了河面上的金葉子。撒了一會。卞太尉如同瘋了一般,大聲說:「來人啊,你們給我一起撒,我要看滿天飛舞的黃金!哈哈哈哈哈……」
這場面看得水無月心怦怦跳,只是真的沒想到,古時候地人們竟然如此富裕如此瘋狂,居然往秦淮河裡撒金葉子,足足有五筐金葉子!
而這些錢,就為了滿足他們一瞬間的快感。卻不知道這些金子能救多少人的命!無意間看到漣漪。現她滿眼的哀愁,憂傷的看著河面。想來,她也是和自己一樣憤恨吧,只是,她的憂傷比較多而已。
滿天飛舞的金葉子伴隨著卞太尉的仰天長嘯,浪裡飄金的畫面,有多少人能欣賞得到,不愧是用金錢堆積地美夢,不怪世人從來都沒為這月光下的金錢停止過勞碌。
看過了浪裡飄金,卞太尉大笑著走進船艙裡。水無月拍拍漣漪的手,「別想那麼多了。」漣漪苦澀一笑,「一切如浮雲。」語畢,跟進去了。
水無月緊握了一下拳頭,緩和了面色撩開窗簾進去,剛做到酒桌上,水無月開口就問:「江老闆,也不知道你是不偏心呢,你今天請漣漪來,給了她多少兩銀子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水無月是在爭寵呢,不過只有漣漪和她自己清楚,水無月是想敲一筆錢了!
江明呵呵一笑,「要偏心,江某人也是偏向你啊,你十曲子就一千萬兩銀子,她一天的陪客才五百萬兩而已。」
水無月笑了笑,「江老闆,這可就不好笑了,我們漣漪哪點不好了?你是不是欺負她脾氣好啊?人家江南第一美女來陪你和太尉過壽,區區五百兩就想把人家打了啊?」
江明滿臉的肥肉堆積在一起,哈哈地笑了一聲,「那你說如何呢?」水無月輕輕一笑,「我們姐妹倆怎麼也要一樣的價錢才是,我可不是輕易就彈曲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雲遊四海去了。你要請漣漪,以後可不能這麼少了,你這樣,誰還能盡興的陪你啊?出來玩嘛,主要就是開心不是嗎?」
江明哈哈一笑,「好好好,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我江某人能博得美人一笑,值得,值得,哈哈,一樣價,一樣價,今天我們就盡性!」
水無月笑了笑,「那這樣吧,漣漪先陪你們喝酒聊天,我為你們奏樂。這歌呢,是為漣漪量身定做的。」漣漪愣一下,很有興趣的等待著水無月彈奏。
打開琴套,卞太尉臉色一變,瞇著眼睛盯著水無月的古箏,不過這一點誰都沒留意到,因為卞太尉只是一閃而過的眼神而已。
水無月面帶著沉靜的笑容,芊芊玉指細緻修長,輕撫琴弦,淡淡吟唱一《傾國傾城》。
雨過白鷺州。柳戀銅雀樓。
斜陽染幽草,幾度飛紅,
搖曳了江上遠帆。
回望燈如花,未語人先羞。
心事輕梳弄,淺握雙手,
任絲纏繞雙眸。
所以鮮花滿天幸福在流傳,
流傳往日悲歡眷戀。
所以傾國傾城不變地容顏,
容顏瞬間已成永遠。
此刻醉花滿天幸福在身邊,
身邊兩側萬水千山。
此刻傾國傾城相守著永遠。
永遠靜夜如歌般委婉。
一曲《傾國傾城》收音,江明立即拍手鼓掌,大讚:「好!好!果然是傾城傾國不變地容顏啊!哈哈,一百萬兩。太值了!」
卞太尉嘴角微微上揚,「確實是好曲啊,果然如同江老闆所說,琴聲悠揚,宛如天籟。」漣漪內心的感動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地,她溫柔一笑,「無月。我想讓你再彈奏一次,這一次,我起舞。」
水無月點點頭,笑著說:「甘之如飴。」此時的水無月和漣漪完全沉浸在屬於她們兩個人的音樂裡,這一次,不是為了做生意,也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完全把這次的生日宴會變成了兩個人交心的場地。
何必管身旁的人是誰,何必管在什麼樣的場合下。只要此刻,水無月和漣漪能夠彼此交心,就算是在泥污沼澤裡,也無法阻止。
漣漪輕甩飄紗,蓮步輕舞,柔軟地身體。舞姿動人,空氣中瀰漫著兩個人身上的香味。漣漪的動作都會因為水無月唱出的歌詞而動,當水無月清脆婉轉地聲音唱到「回望燈如花,未語人先羞。」的時候,漣漪那嬌柔的模樣真是惹人垂涎。
歌聲韻在天邊,當一句「所以鮮花滿天幸福在流傳」輕輕吟唱出來的時候,漣漪紗袖一甩,從她的衣袖裡甩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裝進去的粉紅色花瓣,似玉生香。清淡迷人。
漣漪婀娜的身材在飛舞地花瓣中旋轉。此刻,天公也做美。一律清風吹過,飄落的花瓣再次起舞。
煙雨之地,迷醉了多少夢……
漣漪暗歎,我不需要詠絮才華,不需要半掩琵琶,我只想輕歌起舞在閒窗下,品味滿屋淡雅的茉莉清茶,看盡流水逐落花,看斷浮雲寄煙霞。
煙花固然絢麗,卻也只有一瞬間,琴聲收尾,一曲結束,看得船艙內的人目瞪口呆,不自覺的抬起手來鼓掌。
卞太尉大讚:「值了,老子值了!這次江南之旅,總算沒白來啊,哈哈哈,如此畢生難忘的壽辰,值了,值了,哈哈哈哈哈哈……」
本來很好的氣氛被這太尉那難聽的嗓音給攪和了,不僅僅水無月和漣漪有些遺憾,就連其他人都有些厭惡卞太尉,因為,他們還沉浸在夢幻之中呢!
水無月淡淡一笑,「江老闆,我一會還有事呢,不如,白天我來彈奏盡興,夜晚由漣漪來如何?」
江明夾了一口菜,「我是沒意見,不知道漣漪姑娘怎麼想呢?」漣漪微微一笑,「剛才漣漪已經於靈兒商量過了,就是因為我同意,所以她才說的。」
江明點點頭,「君子有成人之美,兩位美人都沒異議,我何必做小人呢?哈哈哈哈……」
卞太尉笑著問水無月,「你叫靈兒是吧?不知道靈兒姑娘有什麼事,看看我是否能效勞呢?」水無月搖搖頭,「太尉不瞭解我地事,我的事不是你能解決的,而且,我也不打算找人幫忙,因為我自己可以解決。」
卞太尉笑了笑,「呵呵,不知道以後還能否和靈兒姑娘長聯繫呢?」水無月抿嘴輕笑,「有緣,自然相見,無需刻意聯繫。」
「哈哈哈哈!靈兒姑娘真是快人快語啊,我喜歡,我喜歡,哈哈哈哈!」卞太尉大笑著喝了一口酒。
接下來,水無月把自己這一份該彈奏的曲子都彈奏了,為了不再有什麼插曲,水無月只是彈奏古代十大名曲中的幾。
末了,末了,水無月以一《玉樹後庭花》來嘲笑卞太尉和江明的,他們這樣,離亡國也不遠了,只是,這次地商女是比作卞太尉和江明而已。
漣漪送別了水無月,有句話說的好,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水無月此刻就有這樣的滿足心裡,而且是大大的滿足。
沒有太多的言語,不需要太多的相遇,只是因為一個屬於她們兩個人自己的音樂,彼此相知交心,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滿足的呢?
觀念決定一切,有的人認為金錢可以給他們帶來滿足感,可是,金錢若不盡其用,最終給他們帶來地只是地滿足,精神的空虛。
而水無月地滿足是身心皆具,她喜好彈琴,身體滿足,得一知己,心裡滿足。
所以人和人不一樣,人和人也不能比,在這個美麗的地球下,定位四象,每像水土不同,滋養不同的人,性格也因此而有出入。
看著這些忙碌的人們,水無月無奈的歎口氣,「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倚身閣樓,品一盞淡雅的茉莉花茶,淡看雨落香庭,浮雲虛無。」
語畢,整理好心態,淡淡一笑,「那位揚州府尹啊,我來找你了,這次,我水無月一定要替皇上好好撈撈金子,好好清理殘沙,對不起,只好從你下手了。」
今天真是一個讓人無法言語的小插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