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軍的旱地爬蟲開過來了。」觀瞄手拍了拍狙擊手的屁股,雖然他知道同伴完全不喜歡他的舉動。「別讓他們把人都殺光。」
「閉嘴,看好目標。」狙擊手的眼睛沒有離開狙擊鏡,冷冰冰地甩給他一句。「另外,別再摸我的屁股,這讓人噁心。」
街道上的濃煙開始飄散,麵包車的輪廓顯露了出來,已經能夠看清車頭上那個大大的奔馳標誌。梅賽德斯-奔馳的汽車都很好,等從這該死的地方離開後我也來上一輛轎車。眼前這輛麵包車雖然已經有年頭,但只要它是奔馳,你就得對它另眼相看,狙擊手在心裡想。也許,狙擊鏡裡面也應該用奔馳的那個標記做為射擊指示。
「目標出現。」觀瞄手告訴他。
狙擊手停止了胡思亂想,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思緒集中在狙擊鏡上。
「a區地帶正面,麵包車一輛。」觀瞄手的聲音很輕鬆。
「距離?」
事先已經對環境做過標定,所以狙擊手自己已經精確地計算出射擊距離,他只是要在觀瞄手那裡得到確認。
「521碼,正在接近中。」觀瞄手看了下擺在面前的射程卡。「風向偏右3/4,修正1。」
狙擊手輕輕推開保險。
「5oo碼,時2o英里,提前量可以……」
觀瞄手的話只說到一半,狙擊手感覺到他的身體忽然跳動了一下,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子彈打飛了半邊的腦袋無力地搭在狙擊手的身上。
沒有時間吃驚,也無法尋找更加隱秘的掩蔽,狙擊手迅把步槍轉向子彈可能射來的方向。搜索浪費了他五秒鐘的時間,但這已經是盲目搜索時所能做到的極限。
一支噴成沙漠黃色的am步槍出現在鏡子裡。
狙擊手忽然明白過來,對方根本沒有就沒有躲避他的搜索。am的槍機設計有一個特點,再次上膛時只需向上旋轉6o°和拉後1o7mm,這使得射手在操作槍機時頭部能始終靠在貼腮板上,可以一邊保持瞄準鏡中的景像一邊拋出彈殼和推彈進膛。五秒鐘,已經足夠一個優秀的射手完成下一次射擊的準備。
「哦,上帝。」
狙擊手只來得及看清楚am步槍後射手的一頭金,頭部就被一顆點338拉普-馬格南步槍彈擊中。
在李墨生、李鵬、趙山河和龍舌蘭的耳機裡,同時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障礙已經清除。」
李墨生猛地在唐威肩膀上拍了一下,老舊的麵包車突然加穿出煙霧,迎著對面開過來的悍馬車隊衝了上去。坐在唐威身邊的龍舌蘭甚至看得到,第一輛悍馬車上的美軍士兵已經轉動m2hb型大口徑機槍對準自己,並且拉動了槍栓。戴著墨鏡的美軍士兵和黑洞洞的槍口讓她在瞬間產生了對死亡的恐懼。
就在這時,唐威拚命地扭動著方向盤,讓麵包車轉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角度,拐進街道上的一條胡同,躲過了對面的車隊。
「我希望你的計劃管用。」唐威大聲對李墨生叫喊著。「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但前面是什葉派民兵的地盤,你確定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李墨生還沒有說話,李鵬已經笑起來。「現在才質疑這個計劃會不會太晚?」
戰鬥現在要進入決定性的階段,「盲人摸象」到底有沒有想像中的效能,連李墨生自己都不能夠肯定。帶走賈法裡的子女肯定會遭到美國人的阻止,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賈法裡自己也已經不能取消這個行動,而且,在這個時候李墨生也無法再接受任何人的指令,除非是這指令來自龍舌蘭。
現在是背水一戰,信心和勇氣,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生和死才是。
科特聯繫上了帶隊的少尉,知道第四步兵師已經出動了一個步兵連把這一地區所有的路口全都封鎖,整個地區都已經在美軍控制之下。在中情局的直接介入下,駐巴格達的美軍司令部把這次行動命名為「憤怒火焰」,調集了所能夠調集的各軍種參加,甚至指派了第五裝甲師的一個坦克排隨時待命。
一架「全球鷹」飛臨戰鬥區域上空並開始把視頻影像傳達到指揮中心。就在麵包車甩開悍馬車隊幾分鐘後,「全球鷹」已經送回它的影像,表明汽車已經停在一處居民樓外,那個街區是反美武裝活動比較活躍的地方,而車裡的人已經進入這幢大樓。
科特對此感到迷惑,他們綁架了賈法裡的家人,先考慮的是要逃出巴格達,可到這一處街區停留,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重要的是,賈法裡也是反美武裝的敵人,他的家人在那個地方並不安全。不過,疑惑歸疑惑,行動還是要繼續,科特和馬丁將和少尉共同指揮第四步兵師的這個排。
一組海軍6戰隊狙擊手的損失讓科特認識到對方也有狙擊手,而己方狙擊手事先沒有出一點警告就更讓科特擔心。和這些現役軍人不同的是,在三角洲的經歷讓科特知道狙擊手的巨大作用,而且看起來對方對狙擊手的使用相當老到。科特就認為,不管在任何時候,狙擊手都不應該與主力同時編入一隊,儘管狙擊手本身也可以參與進攻或者防守,但不到萬不得已,對狙擊手最正確的定位就是主力的主要支援力量,所以他要保持與主力部隊的相對獨立,避開敵人的耳目,在關鍵時刻給出意外的一擊。
對方的狙擊手到現在還隱藏在暗處,這是科特感到擔憂的地方。他提醒帶隊軍官,讓他部下所有的m14射手和狙擊手注意尋找隱藏在暗處的敵方狙擊手,反正敵人也無法逃脫,用不著輕敵冒進,給自己造成無謂的損失。
就在這時,前方觀察哨忽然報告,在撒非那納吉大街的民居裡,就是他的目標闖進的地方生了激烈的交火。不管交火的原因是什麼,他和他的部隊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趕到以控制局勢。這時候已經顧不到隱藏的狙擊手,全部人員都乘坐悍馬汽車趕去,如果有狙擊手,就交給重火力去解決,反正巴格達已經滿目瘡痍,不在乎再多些炮彈和子彈。
撒非那納吉大街是什葉派的地盤,曾經是以八世紀詩人阿布納瓦斯名字命名,而現在的名字「撒非那納吉」在什葉派經典裡是拯救的意思。薩達姆政權倒台之後,人們覺得保留這些名字不太合適,因為這些名字象徵著他們曾經遭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科特對此倒不以為然,他根本就不認為改變一處街道的名稱對民主和自由有什麼幫助,街道的重新命名行動是平民自的,但是最後肯定要和政府一致,要不然就會引起混亂。如果他們用先知的名字命名酒吧或夜總會那怎麼辦?那將是對安拉的莫大諷刺,當然,那同樣也可以算做是神意。基督教在這方面就比伊斯蘭教隨和得多。
李墨生等人進入這幢民居的時候,唐威就離開了隊伍。按照最初的計劃,他的任務到此為止,接下來將全部由阿巴斯接手。從賈法裡家裡趕來的阿巴斯居然也帶上了一支ak47,看得出他很緊張。
「是我看錯了還是他真的在抖?」李鵬小聲地問李墨生。
「這不奇怪,他要打交道的是反對派武裝。」李墨生低聲在耳機裡提醒其他人注意局勢。「我敢說,這些人裡面總有一兩個會認出賈法裡的孩子。」
「到那時我們該怎麼辦?」李鵬注意地看著阿巴斯跟幾個反對派領交談。
「希望美金能夠幫上大忙。」李墨生用誰也無法現的動作輕輕打開步槍上的保險。「但如果美金也幫不上什麼忙,那你就要知道該怎麼做。」
「我們進來的時候,街上就有幾十支ak,這樓裡還不知道有多少。」李鵬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你把戰場選在這裡是不是太冒險了?」
「只要你把這裡的地圖記住了,那我們還有相當的把握。」李墨生認真地看著李鵬。「真要盲人摸象,你到底有沒有信心?」
李鵬笑了起來。「你問我有沒有信心?我告訴你,這科目訓練時我的成績比你好。」
「我記得有這回事,不過,你可別讓我看你的笑話。」
李墨生不以為然地回答著他,目光卻已經轉向自己這方面的人,要對自己的決定做最後一次評估。
趙山河是最好的尖兵,所以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龍舌蘭肯定不行,但她和賈法裡的孩子們不用參加戰鬥,所以他覺得自己的計劃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龍舌蘭的臉色不好,這肯定是由於緊張,但她的眼神並不慌亂。龍舌蘭注意到李墨生的目光,在唇邊露出一個極微小的笑容表示自己的平靜,然後繼續哄著懷裡的哈米婭。
阿拉伯人的聲音忽然高而嘈雜起來。阿巴斯氣得臉紅脖子粗,用力揮舞著手勢,跟幾個反對派武裝的頭目吵在一起,房間裡和走廊裡的武裝分子都聚集起來,圍住了李墨生這些人,個個臉色不善。
「生了什麼事?」李墨生看著李鵬。「他們怎麼吵得那麼凶?」
「好像對方是說,阿巴斯違反了協議內容,所以他們要取消這次交易。」李鵬拉長了耳朵聽著他們的對話。「哦,他們說,如果阿巴斯不同意他的條件,就要把我們全都交給美國人。看來情況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