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我在等它飛過來。」李鵬的聲音惡狠狠的。
趙山河很想提醒李鵬,當直升機有準備的時候,李鵬沒有一丁點兒的機會。他們對於怎麼對付這架武裝直升飛機並只有個大致的計劃,效果全看臨敵時的變化。對所有的職業軍人來說,這是任何情況下都不可接受的做法。但對他們來說就不一樣,因為他們隨時準備對付「任何情況」外的情況,所以先依靠的是犧牲精神,把每一次戰鬥都當做是最後的戰鬥,完全不考慮後路,這也許是他們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制高點那裡的槍聲已經變成了有節奏的點射和長點射,這說明十六特勤聯隊已經徹底壓制住李墨生的火力,m-14是不會用點射方式射擊的,那除了浪費子彈沒有別的用途。特勤聯隊沒有急於搶佔制高點是因為他們還顧忌李墨生準確的射擊,已經佔據了上風,那麼勝利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第二架「鋪路鷹」降落在地面上,趙山河在m4步槍下的m2o3a1榴彈射器裡裝上一枚高爆榴彈,用象限瞄準儀瞄準了鋪路鷹的艙門。這棵榴彈對直升飛機不會有什麼嚴重損害,馬西北也不是要射擊「鋪路鷹」,他只是要盡力削弱特勤聯隊的有生力量。
扣下m2o3a1的扳機,感受到步槍上傳來後坐力量,趙山河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己的陣地。當他和沙礫一起從巖壁上滑落的時候,聽到了高爆榴彈的爆炸聲,隨即就是密集的子彈打在陣地上的嘈雜。
「『兵蟻』按計劃脫離!」
趙山河在無線電裡通知自己的隊友,然後順著山谷向快反部隊的陣地上跑去。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山谷裡忽然冒出幾團火光,這讓還戴著夜視儀的他感到眼睛傳來的刺痛。那應該是直升機在用火箭向李鵬的吉普車射擊。火箭彈的殺傷半徑要比機炮大得多,看來這架飛機吸取了上一架被襲擊的教訓,不肯飛到距地面一千米以內的距離裡。
直升機把山谷裡的吉普車打得爆炸起火,這樣一來,李鵬就更沒有機會了。
趙山河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半蹲在地上注視著山谷那邊的動靜。
「你在那裡等什麼?」
聽到無線電裡氣喘吁吁的聲音,趙山河也看到了從山谷那邊奔跑過來的李墨生,伸出手臂指向火光沖天的山谷。
「李鵬快回話,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李墨生趁著這個餘裕給自己的步槍換上彈匣。「離那飛機遠點兒!」
無線電沒有回答,兩個人的心都在往下沉。趙山河站起來向起火的地方跑過去,李墨生手疾一把扯住他的領子,讓他差點摔了個仰面朝天。他拚命要掙開李墨生的手,卻被李墨生用膝蓋壓住胸口。
「要是他完了,你過去也幫不了什麼忙。」李墨生用手抓著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要是我們都完了,這任務也就完了。」
沉默了片刻,趙山河慢慢地點點頭。
李墨生放開他,然後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掩護你,等你找好掩體再來掩護我。」
趙山河奮力向另一面谷地上爬去。在這個時候他們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如果現在李墨生給他掩護,那麼敵人衝過來的時候,李墨生就未必能夠脫身,現在對他們來說是最危急的時刻,這個認識讓趙山河立刻把李鵬可能遇到的危險拋在了腦後。
李墨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警惕地注視著谷地的邊緣。由於緊張,所以他的體力嚴重下降,剛才這一番劇烈的體力運動讓他感覺腳底軟。人的鬥志跟身體狀況息息相關,他本來可以和趙山河一起撤退,但他實在是跑不動了,所以才提出要給趙山河掩護。
活一個總比兩個都死掉要好。
晴朗的夜空讓谷地的邊緣分外清晰,似乎連夜視儀也失去了作用,李墨生索性把這東西摘下來塞進背包裡。他回頭看了眼,尖兵正在快衝向谷地邊緣,瘦小的身體似乎沒有一點重量。趙山河的體力好得出奇。
有敵人的身影出現在谷地邊緣,李墨生半蹲在地上,向出現在步槍瞄準鏡裡的人影開槍。在剛才的混亂中,他至少打死打傷四個敵人,這讓敵人在沒有掩蔽的開闊地裡不可能進行快的衝鋒,所以他才能夠跟敵人保持著距離。現在的情況則很糟糕。
不過他的第一次射擊還是命中了目標,他看到一頂頭盔飛到了半空中。
如果不是上尉的動作快,剛才那顆子彈就會打在他的腦袋上,而他這樣做並不是因為觀察到了什麼,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是戰場上的經驗。如果讓他說,他更害怕的是一個神槍手而不是凶狠密集的齊射。齊射總會有漏網之魚,而神槍手卻意味著他幾乎不會失誤。上尉是個勇猛的戰士,但他也很理智。
再拿同伴的生命去冒險就不理智了。狙擊小組還在隊伍的後面,不過現在雙方的距離不會過一百五十米,上尉命令聯隊裡最好的步槍手到最前面來,掩護機槍手建立陣地。營救直升機的直升飛機也遭到襲擊,有三個人受傷,其中一個傷勢嚴重,包括墜落的直升機駕駛員,這些傷員必須立刻送回後方,這就意味著現在喬還有兩架直升飛機可以使用,而真正有威脅的也只有「阿爾法二號」——另一架武裝直升機。
「真是活見鬼!」
上尉狠狠地在地面上砸了一拳,然後氣呼呼地拿過通訊兵身上的衛星電話。
「農場,我是大狗,請再重複一次任務目的。」
聽到上尉的問話,上校知道接下來他必須要依靠自己的職位來讓上尉絕對服從。
「找到一個女人是你的要任務。」
上校沒有看旁邊的藍星月。既然現在由他號施令,那麼就沒必要再為自己找借口。正直的軍人不會那麼幹,他所要做的就是去承擔自己的責任。
「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詢問你的情報來源,但現在我想知道,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的話,我到底是要跟什麼人作戰!」
上尉的聲音裡怒火萬丈。
上校沉默了一下,握緊了手裡的話筒。「你們遇到了頑強的抵抗?」
「聽聽這槍聲,上校!」上尉把電話轉了個方向,然後再拿回自己的耳邊。「頑強的抵抗?不,他們簡直是狠狠地踢了我的屁股,我還沒有見到敵人什麼樣子,他們就讓我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看在兄弟的份上,這不是什麼恐怖分子,這是和我們一樣有經驗的戰士!」
電話裡傳來的密集槍聲讓上校皺起眉頭來。
從北京回來後,趙強一直很煩躁,他知道這是因為他並沒有親眼看見李墨生的屍體。如果當時他的腿已經康復,他絕對要親手去除掉李墨生。可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掛在半空中的風箏,上下都沒有著落。
趙強一直留在當地部隊的秘密基地裡。失去了「慧能」這個得力助手之後,趙強已經開始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儘管他身邊還有別人,但這些神經質的傢伙不能讓他放心。趙強沒有對付李墨生的親人,不是因為他於心不忍,而是因為他知道,李墨生不是無賴,他承擔不起這樣的損失。他的親人活著才能給李墨生保持壓力。
刀要留在鞘裡才會讓人害怕,一旦拔出來,反而會逼得對方要跟你魚死網破。
而他不對李墨生的親人下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這些人在,李墨生不會走得太遠,這是到目前為止李墨生最大的弱點,他要想翻盤,就要精心地利用上這個弱點。
現在他們的基地裡在進行的訓練類似於城市cqb作戰,有兩隊人馬已經聚集在這裡,這是目前為止趙強能夠調動的所有力量。除了他自己指揮的那一支,另一支隊伍裡的大多數人還蒙在鼓裡,他們只知道自己要去執行秘密任務,但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參與判國。
考慮到「老闆」的命令越來越有難度,趙強意識到以前的三人小組方式已經開始顯露弊端:缺乏必要的情報支持。這是判國者的局限性,「老闆」多數的時候算得上手眼通天,但少數時候也會有他的局限。比如說,每次在他控制的部門外有情報需求時,他都需要提出書面文件申請,大多數時候,「老闆」會暗中銷毀這些證據,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很多事情還是要部下們自己動手。
「老闆」可不能出一點差錯。如果他有差錯,他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他們全都當成替罪羊,凌遲之後扔進垃圾堆裡,所以趙強知道自己也不能犯錯,就是犯了錯也不能被「老闆」知道。
趙強把這些人分成四個人ap.數不等的分隊,根據行動的需要分別負責不同的專業領域。負責情報的小隊被稱做「廚師」,負責跟蹤盯梢的小隊被稱做「鷹眼」,負責戰鬥的小隊被稱做「獵手」,而負責所有支持的小隊被稱做「保姆」。他已經厭倦了那些名目繁多的呼號,所以現在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個號碼,比如說,現在監視那個叫安琪的學生的就是「鷹眼」6號和7號。這兩個人是他私自派出去的,幹的就是守株待兔的工作。
現在哪裡來的消息都不如這兩個人的消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