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敏呵呵一笑道:「好!好!好!左右薛福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不如咱們這就過去吧!」
冷心梅點頭稱是。李墨生也沒什麼意見,一行三人便向薛家演武廳走去。演武廳是典型地前朝風格,廳內色調以白色為主,正中懸掛巨幅「武」字。鐵劃銀鉤,筆力遒勁,兩旁配有兩幅書法對聯,上聯是:人海嘗聚溯情原從軒門劍魂斷名山青鬢而今轉霜顏。下聯是:峨嵋驚雨千年寒雪猶輕惋寂寞如淵空見天南淡淡煙。
除此而外,廳內再無大件物品,僅在巨幅「武」字下面擺有一副挨幾。幾個蒲團,還有一些水果、小點之類。
李墨生見狀心頭又是不爽,感情薛福所謂的準備。竟是為他的主子作看戲的準備!李墨生還以為他是準備兵器、護具之類,心理反差太大,自然讓李墨生更是不爽。
此時,薛文靜早早地坐在蒲團上,見到三人,她也不站起來,兀自埋怨道:「你們怎麼那麼久啊!我等的無聊死了,都快要睡著啦!」
薛思敏笑著走過去,挨著薛文靜坐下,抹著她的頭道:「你這孩子。一點都不聽話!明明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偏偏還對武術極感興趣,真是拿你沒辦法!」
冷心梅望了那邊一眼,沖薛思敏兩人點了點頭,便對李墨生道:「李先生,我可以開始了。你好了沒?」
李墨生也點點頭,示意自己可以了。
冷心梅也不客氣,兜手就是一記直拳,直轟李墨生面門,力道十足,不比男子差上分毫,打到半途,正好遇上李墨生後先至的擒拿手,顯然李墨生是準備鎖她脈門,逼她就範。
化直為勾,冷心梅右拳向外一劃,空中輪出一個半圓,衝勢不減,化作「黑虎掏心」,砸向李墨生胸腹要害。
李墨生微微一笑,胸腹一縮,擒拿手勢不變,攻向冷心梅的手肘。李墨生最擅長的就是擒拿與錯骨,只要模到對手關節,一個寸勁出去,不是讓對方脫臼,就是讓對方骨折,他攻向冷心梅手肘的目地就是卸掉對方的骨頭。
先前窩了一肚子火,比試起來李墨生胸火一冒,也就忘了對手是誰,出手競是半點不留情面。
誰知冷心梅不但不怕,反倒一臉興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她已經試出李墨生手下很硬朗,許久沒有碰到過這麼強勁地對手,冷心梅血液中流淌的戰鬥因子,在這一刻全都沸騰起來,叫囂著讓她給李墨生好看。
「喝……呀……」冷心梅大吼一聲,手肘不退反進,利用腰腹部力量,猛然撞向李墨生,這一招若是打實,李墨生不但拿不住她,反倒要傷在她手裡。
坐在一旁看戲的兩人,被冷心梅這聲大吼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冷心梅開始興奮起來,一下又一下地奮力猛攻向李墨生。
「小姨加油!小姨加油!打死他!打死他!」薛文靜看得熱血沸騰,奮力的幫冷心梅加油助威,只是她突然表現出對李墨生的強烈敵意,倒是讓人有些莫名其妙。
「文靜,你說什麼呢!」薛思敏呵斥了薛文靜一句,見李墨生似乎沒有注意,這才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要說他是混蛋?」
薛文靜嬌哼了一聲道:「誰叫他剛才不理我!長的帥,被人踹!居然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了就讓人覺得討厭!」
薛思敏聞言不禁莞爾,女兒到底還是個小女孩,雖然已經十九歲,可一直生病在家,很少和外人接觸的她,心智怕是和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沒什麼兩樣,喜歡一個人和恨上一個人都來的毫無理由,偏偏又是那麼強烈直接!
讓過冷心梅順勢打出的一輪肘擊,李墨生也收起了輕視之心,對方並不是他想像中毫無實力,偏偏又喜歡惹是生非的花瓶,而是手底下真正有料地高手。說來也是,若她是廢柴一根,自然也不可能混入保衛中央領導的戍衛區。
一旦正視起來,李墨生出手更不留情,腳下動的飛快,欺身繞到冷心梅左側,抬手搭向她的肩膀。
冷心梅一輪肘擊不果,心中更是戰意高昂,就待使出絕招,誰知李墨生一個轉身就繞到了她左側,攻向她的肩膀。
暗自估摸了一下,冷心梅知道以自己的度,肯定躲不掉李墨生這一招,索性她肩部一抖,不退反進,撞向李墨生懷裡,右腿膝蓋更是猛力前撞,目標竟是李墨生下陰。她原意只是解圍,並沒有當真要廢掉李墨生的意思,但比試中使出這般歹毒地招式,比試的意味已經變了。
李墨生一見之下,冷哼了一聲,心中更是不爽,甩了一下手腕,化抓為推,輕輕扶住冷心梅撞過來的肩膀,腳上更是變作弓子步,以大腿承受了荊棘雁這一招猛擊,毫無疑問冷心梅這招原本的虛招在遭遇抵抗之後,不由自主的變成了實招,死死撞在李墨生大腿上,讓他痛得眉頭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薛文靜先前還在不滿兩人動作太快,自己一直看不太清楚,誰知兩人一慢下來就看到李墨生挨打,當下高興的跟什麼似的,跳起來鼓掌道:「好啊!好啊!小姨打中了!小姨萬歲!」
李墨生強忍住大腿的劇痛,忍住不去瞪薛文靜,心頭已經把這壞丫頭罵了一千遍,他左手一抄,撈起冷心梅的小腿,扯著她就是一通後退,這一退之下,冷心梅立足不穩,情不自禁的劈了一個一字馬,跌到地上。
乘此機會,李墨生繞到她背後,撈起她的雙臂就勢一剪,膝蓋更是頂住冷心梅的大腿,徹底杜絕她反抗的機會。
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刻讓薛文靜傻了眼,前一刻她還在為冷心梅歡呼雀躍,下一刻卻不得不接受冷心梅被李墨生制住的事實,變故生的太過,她臉上的笑容甚至還來不及褪去,反應過來之後,她第一句話就是:「騙人!怎麼可能這樣?一定是那壞蛋使詐!一定是!」
受了對方一擊才抓住對方,已經算是夠丟臉的了,李墨生心裡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又聽薛文靜在一旁呱嘈,心裡別提多煩悶了,當時想都不想,就是一聲大喝:「吵什麼吵?小屁孩,一邊呆著去!」
李墨生一句話罵呆了三個人,被他壓在身下的冷心梅更是徹底放棄了掙扎,扭過頭來,眼神古怪地望著李墨生。
薛思敏一時也是楞住,隨即臉色大變,她不由下意識的左右看了一下,演武廳除了他們四個,並沒有旁人,確認了這一結果,她的臉色才略微好看一些:幸好沒有其他人在場,要是這話傳到文靜她爺爺的耳朵裡……薛思敏只是想想,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你……你敢罵我?」薛文靜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用手指著李墨生,渾身氣得抖道:「你等著!我馬上去北京,我要告訴我爺爺!我要讓我爺爺殺了你,殺了你全家!」罵到後面,薛文靜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起來。
薛思敏聞言臉色大變,一把拉住薛文靜道:「靜兒乖,爺爺很忙的,這些小事姑媽來處理就好,用不著去麻煩他老人家!」
薛文靜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眼淚汪汪地望著薛思敏,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姑媽!那傢伙他好可惡……嗚嗚……」
薛思敏抱著薛文靜,輕輕按住她的腦袋,對李墨生使了個眼色,然後才對薛文靜道:「乖乖靜兒,你先回房休息,姑媽幫你懲罰那壞傢伙好不好?」
薛文靜一聽,不但沒有止住哭聲,反倒哭得更大聲了:「不嘛!不嘛!我就要看到他受懲罰,我就要看到他受懲罰!」
薛思敏無法,只好讓她先坐著,她道:「乖乖靜兒,你先坐一下,姑媽去看看你小姨怎麼樣了,好不好?」
薛文靜在別的事情上十分任性,可聽到薛思敏提到冷心梅,她一下子不鬧了,趕緊擦了擦臉頰,對薛思敏連連點頭道:「姑媽快去!姑媽快去!那個壞蛋還壓著小姨,可別讓他把小姨弄傷了!」
李墨生在一旁聽得眉頭連皺,暗道:這薛家對這個女孩,還真不是普通的嬌慣!就算有病在身,也不能任性成這個樣子啊!哼,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麼懲罰我!操,不就是關中薛家麼?就算你們在中央有人又怎麼樣?惹操了我大不了玉石俱焚!
一直被李墨生壓在身下的冷心梅,這時有了反應,她聳了聳肩膀,吸引住李墨生的注意力,然後扭過頭悄聲對李墨生道:「李先生,我冷心梅從來沒求過人!今天為了靜兒,我求你不要跟她計較,只要你答應我,隨便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靜兒她患有先天性地心脈疾病。身體一直不好,醫生說她最多只能活到二十歲。前些天她才度過十九歲生日,也就是說,她已經活不到一年了!」
李墨生聞言心頭微微一震,如果是這樣。薛家人一直對薛文靜如此嬌慣,也算是情有可原。可就算是這樣,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這個世界,活不過二十歲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見你們薛家憐憫過誰,我又憑什麼一定要可憐你們家薛文靜?
冷心梅見李墨生沉默不語。心頭不禁有些急,若是李墨生不肯答應,那事情就有些難辦了。薛家人確定敵友關係的標準不在於利益的多少,而在於有沒有把握一口吃下對方。薛家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即便是確定要對一個表面十分弱小地敵人動手。也會詳細調查對方的底細。
對於李墨生這個人,她們薛家也不是沒有調查過,可是調查的結果。卻讓人非常失望,除了知道他是國安局的就再也查不出任何更詳細的資料,倒不是薛家人無能,而是有人對李墨生的資料設置了極高地保密權限!
薛思敏拗不過薛文靜,只好歎了口氣走向李墨生,表面上她是查看冷心梅的傷勢,實際上是想暗示李墨生妥協,哪怕為此答應李墨生一些離譜的條件。薛思敏唯一擔心的是李墨生沒弄明白自己的眼色,等下拒絕跟自己過多交流。那事情就難辦了!
「墨生,比試已經結束了,我們都已經知道,你比心梅要厲害不少。現在,你是不是可以放開她了呢?」薛思敏靠近仍然糾纏在一起地兩人,先注意的自然是冷心梅的情況,令她沒想到地是。冷心梅的兩臂已經有些嚴重青,顯然是被扭的極其厲害!
李墨生有些不快,和這些有政治背景的人交談,總是會讓人覺得不快。他們總是自持有身份、有背景,習慣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命令別人,卻不管對方地位如何、勢力如何。顯然,很多時候這不是一個好習慣,面對一些人的時候,不但得不到壓制別人的結果,反倒適得其反。
薛思敏能獨掌薛家經濟大權,自然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察言觀色之下,哪裡不知道是自己地語氣惹惱了李墨生?細下一想,似乎自己和家人在一些細節上做的都不是很好,再加上薛文靜對李墨生莫名其妙的敵意,這就造成了她和李墨生之間的一些誤會。
想明白癥結,薛思敏趕忙調整情緒,擠出一副笑臉道:「墨生,我們之間可能有一些誤會,如果是我們薛家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可以代替他們道歉,能不能看在我們薛家的份上,先把心梅放了?」
以薛思敏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說出這般服軟的話來,幾乎可以說是破天荒第一遭!不但驚呆了薛文靜,更是驚傻了冷心梅。
「姑媽……」薛文靜一聲尖叫,猛地衝了過來,指著李墨生破口大罵道:「你怎麼可以向這個潑皮、無賴、下三爛、流氓、敗類、人渣、大混蛋……道歉?你難道忘了你是誰?難道忘了咱們薛家是幹什麼的?我們薛家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冷心梅也是一番吶吶:「敏姐……你……你不該為我做這麼做的!你代表的可是薛家的臉面啊!」
李墨生怎麼也料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薛思敏不過簡簡單單道了個歉而已,居然惹得薛文靜和冷心梅做出這麼大反應!
「李墨生,你這大混蛋,我絕對輕饒不了你!我要去叫大虎和二虎教訓你!哼……」薛文靜不依不饒地罵了李墨生幾句,然後撒腿跑出演武廳。
薛思敏一時阻攔不及,又擔心冷心梅被李墨生久壓之下弄出什麼毛病來,只能選擇讓李墨生放了冷心梅:「墨生,快放了她吧,好嗎?「
見薛思敏百般好話,李墨生若是再不撒手,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他本來就沒有打算把冷心梅怎麼著,只是因為薛文靜的攪局,讓他不甘心就這麼輕易放了冷心梅而巳。現在薛思敏既然願意講和,李墨生也就沒必要繼續深究下去,繼續裝惡人,索性就撒手把冷心梅給放了。
冷心梅脫離了李墨生的掌握,抖動了兩下手臂,簡單活動了幾下,深深望了李墨生一眼,便挪到續頁思敏身邊,埋怨她道:「敏姐,你有些小題大做了!先不說李先生其實根本就沒有傷我的意恩,就算他想怎麼著我,也不值得敏姐您親自道歉啊!再說,靜丫頭也在旁邊,您這不是……唉!」
提到薛文靜,眾人都是一陣默然,半晌,薛思敏才歎了口氣道:「這事倒是我有欠考慮了!開始我是想著藉機跟墨生商量一下,讓他跟文靜服個軟,可一見你手臂青,心神大震之下,就亂了主意,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你救出來!」
冷心梅一陣感動,緊緊抱住薛思敏猛喊了幾聲:「敏姐……敏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吼……汪……汪……」
「吼……汪……汪……」
兩串異常威猛的犬吠聲傳來,接著便是兩條黑影迅竄入演武廳,對著演武廳內的幾人,就是一通張牙舞爪的大叫。
這是兩頭異常壯碩的黑色巨犬,一個個大如牛犢,白色的巨齒裸露在外面,閃爍著點點寒光,更有一滴滴貪婪的涎液,順著白色巨齒,一點點向下滴落,顯然,兩頭藏獒已經把廳內的人當成了可口的食物!
「大虎……二虎……你們兩個給我慢點!呼呼……我都快累死了!你們跑那麼快幹什麼呀!」一道尖利的喊聲響起,又過了片刻,才見薛文靜慢慢的跑到演武廳門邊,扶著門框一通劇烈的喘氣。
「大……大虎,二虎……給我上!咬那個穿t恤衫的傢伙,對!就是那個男的,咬傷他我給你們牛肉吃!」薛文靜歇了片刻,用手對著李墨生一指,幫兩條巨大的黑色藏獒確定了攻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