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頭身的小人兒抱著盒子美美地吸著牛奶,準保姆張逸看得心癢癢,翻出相機不停地「喀嚓喀嚓」,小人兒非常配合,滴溜溜的大眼睛跟著相機轉個不停。見拿著相機的是張逸,她不時露出甜甜的笑容,更是叫張逸連呼可愛。
呼嚕嚕一盒牛奶喝完了,小人兒終於心滿意足,拉過阿肥枕著它那毛茸茸的前腿,聳了聳小腦袋,在阿肥胸口找個舒服的位置睡下。阿肥小心翼翼地另一隻前腿蓋住小人兒的肩膀,生怕會凍著小人兒,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看來阿肥找到它一生的目標了。張逸幫一副慈祥模樣看著熟睡的小人兒的阿肥拍了一張照片,摸著下巴喃喃自語:「該給小傢伙取個名字才行。貓貓?不好,她又不是純粹的貓。喵喵?不大好聽,那就苗苗?苗苗……就這個了!」
想到此處,張逸情不自禁地拿右拳砸了一下左掌,護短的阿肥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責怪他吵到小人兒——嗯,她現在有名字了,叫苗苗。歉意地笑了笑,張逸趴在嬰兒床的柵欄上,食指碰了碰苗苗的尾巴,睡夢中的小傢伙好像感覺到了,只有尾指長的小尾巴甩了甩,夾在雙腿間,又往阿肥懷裡湊。
小傢伙太有意思了!張逸樂得咧嘴直笑,正要繼續調戲睡夢中的小傢伙,臥室傳來手機的響鈴聲。見阿肥耷拉著眼要飆,張逸連忙跑到臥室接通手機。
「張逸,有沒回家?」手機剛接通,那邊就傳來辟里啪啦的說話聲,「我開了個班。該死的,當初我沒想到會招到這麼多人,老師不夠,你有沒空過來幫我一下?」
張逸眨了幾下眼睛,嘿嘿一笑:「老牛,真不巧了,我昨天接了一單生意,你早一天說也好啊!」話語間,全是幸災樂禍。
對學美術的而言,寒暑假賺錢的最好方式無非有兩個,一是找兼職或假期實習,二是開考前美術培訓班。牛大盛是張逸的同班同學,寒假時去師兄開辦的培訓班幫忙,賺了點小錢,但師兄賺的更多。於是,有點心裡不平衡的牛大盛決定自己開班。
別看平日裡大家都叫他牛大聖,可那小子長了一副好皮囊,對女生又特別照顧,去年在師兄的畫室裡,他負責的幾個學生又都考得不錯,暑假前一宣傳,招來的學生遠遠出了預期。這下倒好,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不得不到處找人做代課老師。
事實上張逸對開考前美術培訓班一點興趣也沒有,雖然賺錢,但也太累人了,根本就是學生的全職保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牛大盛的邀請。再說了,他現在有活幹,而且自昨天開始也得做保姆,也實在抽不了身。
當然,這純粹是張逸一廂情願的想法。
跟牛大盛扯皮了很久,張逸聽牛大盛那語氣就快瘋了,畢竟兩人關係很好,便答應牛大盛有時間過去幫忙。
「那你現在有沒時間?」哪知牛大盛得隴望蜀,急道,「一次性來了三個學校的學生,加起來三十多個,之前已經來了十多個,就我跟薛海燕兩個人擺不定啊!」
薛海燕也是兩人的死黨之一,雖然是女人,卻比男人更為豪放,跟一群男生稱兄道弟不亦樂乎。當初她跟牛大盛一拍即合,臨放假前分別到自己中學時代的學校宣傳招生。她曾力邀張逸,但當時張逸就拒絕了。
「你那位呢?」張逸很好奇,牛大盛的女朋友斯斯文文的很適合搞接待,怎麼牛大盛沒把她找來?
「跟她爸媽去旅遊了。」牛大盛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跟旁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再跟張逸說話的時候,扔下一句「快點來,我現在快瘋了」就掛斷了電話。
「……」張逸看著手機,嘴角抽了幾下,連地址都沒給,他怎麼快啊?不過牛大盛那模樣好像真的急得不行了,要不怎麼會忘了給他地址。又等了一會,總算牛大盛沒忙暈頭,了條信息給張逸。
「阿肥,我要出去一下,苗苗就交給你了。」張逸說著把錢包塞到褲袋就要走人,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人已走到門邊又退了回來,盯著阿肥說,「要是苗苗醒來,你會開牛奶嗎?哦,還有換尿布。」
阿肥不屑地瞄了張逸一眼,小心地抽出被小苗苗枕著的前腿,蹭地跳出嬰兒床。在張逸好奇的目光中,阿肥來到牆角,從打開的牛奶箱咬出一盒牛奶,然後亮出一根爪子,唰地一勾,固定吸管的塑料膜破裂;爪子又是一扣,牛奶盒上的開口多了個洞,阿肥再咬出吸管插入牛奶盒,美滋滋地喝了幾口,最後得意地看向張逸。
呃,都成精了!張逸很是無語,剛想問幫苗苗換尿布的問題,似乎猜到他想問什麼,阿肥豎起一隻前腿,三根爪子輪流探出縮進,動作快捷熟練。
「好吧,我走了,我會盡快回來的,你別亂走啊。」張逸再沒什麼好交待的了,匆匆跑了出去。
牛大盛開的考前美術培訓班位於南方大學附近的小區,房價不低,一套三房兩廳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少說兩千,這還不包括傢俱,只有空蕩蕩的房子,裡面什麼都沒有。按牛大盛和薛海燕原先的計劃,招個二十多個學生就行了,所以,他們只租了相連的兩套房子。
張逸來到的時候,小區裡多了十來個中學生。他們正圍著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說著什麼,毫無疑問,正是牛大盛新招來的學生。
那時髦的女人一見到張逸,雙眼一亮,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大喊:「張逸,你小子總算來了!」
「薛老大,早上好。」張逸現在只覺得自己根本不該來,薛海燕的熱情讓他感覺非常不對勁。
大多數女生大一的時候只能說醜小鴨,經過一年的熏染後才會開始蛻變成白天鵝。但薛海燕絕對不是大多數女生中的一員,軍訓結束後的第一天,全級穿得最時尚最靚麗的就屬她一人,再加上她那清純的面孔,能把化妝技術高明的高年級師姐比下去。
只是,誰也沒想到,老天給他們開了個偌大的玩笑——那個看似嬌嬌怯怯的清純女生,跟她的面容絕對搭不上邊!沒幾天,她就跟一幫男生混得很熟,見到男的一律稱呼「小子」。大一上半學期結束後,就算她穿上短裙,認識的也沒人把她當成是女人,直接無視她那清純可人的相貌。
其中給眾人最大感觸的是第一節人體寫生課,連老師都被她震住了,一切只因為薛海燕說了一句話:「喂喂,模特,能不能把丁字褲脫了?」
天可憐見,男模特聽了這話,那表情糅雜了驚愕、不滿等等無數情緒,複雜得無法分辨。好在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駭人,薛海燕眨巴了幾下眼睛,當即道歉,誠懇地說自己並沒侮辱模特的意思,之所以要模特脫了丁字褲,僅僅是因為……她不擅長畫布料。
她倒是大大方方坦誠磊落,但那天開始,一眾人便開始把她當成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