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冬季的夜顯得單調而冷清,偶爾從遠方傳來的一聲獸鳴,為這冷清的夜增添一點生機和活力。
「父親,您叫我」
趙無極推開自己老父的書房門,側身而入。房間內,幾位長老已經坐定,趙大長老坐在書房正中,旁邊的幾把椅子上,分別坐著董、張、江三大長老和青風。青風見自己的大伯進房立馬想起身行禮,被爺爺的眼神壓下。青風只好無奈地坐下,不過**後面就像有根針在紮著一樣,讓他有點坐立不安。換誰和這些平日裡德高望重的老頭子們平起平坐在一起都會有這種感覺,何況青風還是孫輩人物,平時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趙無極見青風入座在位,眼神有些詫異,不免多瞥幾眼,越看他就越感覺奇怪。青風身上的氣勢變得比自己還盛,內原力似乎就在一天之內就有了很大的長進,整個人讓人有種忍不住想頂禮膜拜的衝動,再看看他右手握著的劍,劍雖用布包住但劍身的輪廓還是看得出來,劍柄端的龍頭落在外面,那張著龍口睜著龍目的上古神龍頭像,給人予一種龐大的威勢和壓迫感。趙無極看得愣了愣,不過馬上又回頭望著自己的父親,用眼神詢問自己父親此行何事。
「無極啊,快來參見人皇陛下」
趙老爺子會意,指了指青風,趙無極身體猛地一震,就好似被注了一支強心劑,晃了晃神,這才仔細地看著青風,眼光停留在了青風身邊的長劍上。難怪劍頭是一顆上古神龍頭像,劍身的氣勢如此之盛。
青風和幾位長老是從龍洞回來後就一直在老爺子的書房內商量事情,晚飯都沒有吃過,這群老小個個都是功力深厚之輩,不吃頓飯也沒什麼,所以趙無極外出歸來時也沒有見過他們。
「真君青龍劍」趙無極驚喝一聲,聲音大的連江長老的肥臉也不由地抽了幾下。
「無極,先祖之名不可隨意亂叫」趙老爺子面帶怒色,低叱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事怎麼還是這麼不冷靜」
「是,孩兒知錯,請父親和叔叔責罰」趙無極躬身請罪,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立馬補了一句,並將手按在胸前向青風行禮,「也請陛下責罰。」
「大伯請起,侄兒哪敢承大伯的禮,大伯您快坐吧」青風將趙無極讓到椅子上,自己立在一旁。趙無極本想拒絕,但見到老爺子含笑點頭,也就坐下了。
「青風這孩子好啊,通孝悌,懂人禮,又得真君劍賞識,是個人傑,老頭我的眼光果然不差,撿了個大寶貝」江長老在心裡暗自想著,樂的肥臉上都快被擠出油來。
「無極啊,為父知道前線事緊,你今夜就要回城,這次叫你來,主要是想和你說件事」
趙長老便把自己和幾位長老還有青風在書房內商量了幾個小時的內容都跟趙無極說了下,主要是讓青風跟他回龍村在外經營百年的郡城青龍城,去查詢自己父母的消息,順帶領著村裡的一批已過成年禮的少年出去歷練一下,為龍村的將來做好人才儲備。
「人皇已現,人間必將烽煙四起,群雄爭鋒。歷代都是如此,我們也得為龍村做下準備了」
張長老這時插了一句,局勢已經如此,如果龍村不事先做好準備,將來肯定很難再抓到主動權。其他幾位長老都贊同地頷,並注視趙無極,想看看他的反應。
「好吧,叫要走的人快點準備下。新年剛過,也不知道這群剛成年的孩子會不會適應離家的日子」趙無極見幾位長老都這麼說了,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同意了。不過,這群村裡的孩子到時可得多花點時間看著了。
「這點你放心,你當年不也是這樣,剛過成年就走了,也沒見你現在少塊肉,是塊好鋼就要多敲打敲打。剛出去會有點不適應,不過久了就好,你多照看著點就是。至於青風,我們幾個知道就好,其他人都先瞞著吧,你也暫時不要把他當作人皇來看,還是當自己的侄子一樣看待就成,人皇之事,等到時機成熟再說吧」
幾個人接下來又聊了一會兒,趙老爺子和其他幾位長老個個都是老成精的人物,個個深謀遠慮,高瞻遠矚,趙無極對長老們的提議都只是點頭贊同,青風則是默默地聽著。談了幾刻鐘後,幾位長老出去確定這次隨隊的人員,只留下青風和趙無極這伯侄二人在書房內。趙無極見青風已**皇,也不敢叫他站著,忙拉下來坐在自己身邊。
「大伯,爺爺說的前線事緊,是要開戰了嗎?」
青風將劍放在身旁,包劍的劍套是空間戒指裡面的存貨,青風見真君青龍劍銀光閃耀的太引人注目,雖然銀光現在跟白色空間裡比起來暗多了,但是就像日月之光華即使再弱也能照亮大地,真君青龍劍的光芒再弱也還是會耀人眼目。青風不是不想把劍藏於空間戒指內,只是真君青龍劍乃天地間的絕世神劍,身為靈物怎能屈居於空間戒指內,青風只好找個劍套背在身上了。也許是真君劍也知道自己的銀光易引來麻煩,所以對於劍套它還是欣然接受的。
「是啊,戰爭,從古到今都是人類永恆不變的一個主題。自從青唐滅國後,在我們青亞大6東部每天都有著成千上萬的戰爭在上演著,戰爭對我來說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也許有一天你也會這樣覺得」
趙無極望著青風,眼神飽含著深意。青風不敢去看大伯的這種眼神,那種好似看透生命,將人命視若草芥一般的眼神。青風的內心是很排斥殺戮的,可是他知道殺戮在今後的日子必將與其相伴,直到所有的紛爭都結束。
「前方已經打起了局部的戰鬥,青龍城裡現在只剩下你大哥和二哥還有幾位村裡的兄弟們在那裡幫我看著,只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把持住大局,所以我才在昨夜接到通知後就和你爺爺談了一宿,準備今晚就離開。形勢逼人啊」
趙無極哀歎一聲,頭微向下垂著,雙手抱頭,像在思考著一些什麼。
「是因為我的父母嗎」
青風的氣息開始有些微喘,言語冰冷,透著殺氣,目光變的冷漠凌利,直視著自己的大伯。
「是有這方面的一些原因,但這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戰國區的戰爭每天都在生著,城邦之間的相互吞併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這次我們青龍城這次將面對的是我們城邦附近兩個城的合擊,一個是東面的,也就是你父母失蹤的所在地——亞斯城,另一個則是東南方的炎州城,所以我現在才這麼擔心,就怕事態脫離了控制,我們去了也沒用。該死的炎州城」
趙無極將手按在椅子上,將兩個扶柄捏地粉碎,略顯消瘦的臉上披著一層寒霜,額上青筋突起,粗濃的眉毛在此刻也因憤怒而向兩端延伸、微微翹起。
青風沒有再說話,伯侄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後,青風和自己的大伯被爺爺叫出了家門,來到了練武場。
「這就是我們這次選拔的準備隨你去青龍城的年輕武士們,無極,你可要照顧好了」
江長老將他的肥臉湊趙無極面前,指了指練武場上的一群少年,交代著要好好照顧。趙無極見這次召集的人群裡有江長老的幾位孫子孫女在,當然也就包括了青風的未婚妻麗慧,便連忙點頭應是。江長老這人向來護短,這次外出怎麼也得將他的孫子們給照顧好。當然村裡的這群青少年每一個都是村裡的寶貝,每一個都得善加保護。
趙長老和其他幾位長老也過來對趙無極交代了一些事宜,囑咐好了在路上要注意安全。人群裡的大多都是一些年歲在十五到二十之間的年輕人,很多人都是一臉的不捨;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對外面世界充滿了嚮往,他們想像自己的先祖們一樣,在外面打下一片江山,建功立業,最好能夠一統大6,結束紛爭。負責護送的隊伍也來了,巧合的是,趙五的狩獵隊也在這次的護送隊伍裡,青風見了他們都很高興,相互之間也聊的甚歡。平子這次是作為護送隊員和前往青龍城的預備青年兩個身份前去的,剛聽到消息時,他興奮地從家裡一路飛奔過來,連自己的武器裝備都忘了拿,又被他老子給狠狠地訓了一頓。不過,他的臉上倒看不出像被訓過,反而就像是打了勝仗一般。
「風兒,你過來一下」趙長老朝著正在和狩獵隊員聊天的青風揮了揮手,將他叫到一旁。
「爺爺」
青風的臉上還洋溢著微笑,看來是剛才和狩獵隊員們聊天時聊得挺開心的。
「風兒,看來你和那群小子處地還好啊。你就要走了,爺爺早想到這一天會到來,只不過,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連個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你奶奶剛才聽說了這事,叫著嚷著要一起出去。唉,這老婆子,年歲是大了,人卻還是這麼的不經事。趁你走前,爺爺有些話要跟你交代一下,本來我也打算在你成年禮後就跟你講的,現在看來如果此時不講,老頭子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說了,呵呵呵」
趙老爺子呵呵笑道,言語中不僅夾雜著欣慰、不捨,還有讓人觸動一絲飽經滄桑之感。
「爺爺您說,孫兒定當謹記爺爺教誨」
青風臉上的笑容立刻消逝,神情變得謹慎嚴肅,一副仔細聆聽的樣子。
「哈哈哈,傻孩子,爺爺就是想跟你嘮嘮,幹嘛擺出一副這麼嚴肅的表情。放鬆點,我們爺孫倆就是隨便聊聊。你要走了,爺爺也就是想走前送你幾句話而已。」趙老爺子見青風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孩子,什麼時候都像是一個小大人,不對,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大人了。
「先,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做事要細心謹慎,害人之人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做事前要多聆聽一些前輩長者的教誨,可以少走彎路少犯錯誤;第二,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外面不比村裡,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別人覺得你軟弱,該出手時就出手,男子漢就該做事灑脫乾脆,不拖泥帶水,但這不是叫你遇到不平事就上去爭鬥一番,該忍讓的還是以忍讓為好;這個度你可以自己把握,爺爺相信你可以做好;第三,遇事要冷靜沉著,要懂得去思考,這點你做的很不錯,但你要記住,事情做的只有更好,而沒有最好;第四點,要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心懷真君之道,正直、善良地對待每一個值得你去對待的人,不可待人心存偏見;第五點,要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和希望,敢於挑戰自我,不怕困難,要相信這世上的事只要你努力去做了,就有成功的一天。但爺爺也要提醒你一點,該放棄的時候也要勇於去放棄,美玉經過雕刻才能更顯出自己的魅力,這點很多人卻一輩子一也看不透,爺爺希望你以後能夠領悟這點,不必給自己增添一些無謂的煩惱」
趙老爺子講完這麼多,用他精明的老眼意味深長地看著青風。青風俏眉微凝,陷入深思,在心裡細細體味著爺爺對自己的忠告。
「還有最後一些話,這些話其實爺爺很早就想對你講的」,趙老爺子看青風在凝思,本不想打斷,但還是忍不住脫口說出。青風抬起了頭,看著自己的爺爺,老人鬢鬍鬚皆白,臉上的皺紋也比以前更顯深刻了許多,滿面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這一刻青風感覺自己的爺爺似乎變得更加蒼老了。
「孩子啊,你父母出去的早,留你兄弟二人在村裡托爺爺和奶奶照看。爺爺沒能照顧好你們兄弟倆,心裡感覺對不住你們這一家子,有負你父親的囑托啊。趙家我這一脈就只有你父親和大伯兩支,你大伯一家常年都在外,你父親這一支卻只剩下你了,爺爺每想起來就心有愧疚啊」老爺子說到這裡,幾滴濁淚沿著眼角的皺紋慢慢滑下,青風俊臉微急,想說些什麼,卻被老爺子給打斷了。
「你也別多說什麼了,老頭子我都知道。爺爺只想對你說,爺爺希望你能夠在以後的日子裡開心快樂地活著。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既然事情已經生了,我們憂傷也好,難過也好,都起不了什麼改變,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爺爺希望你在今後的日子裡,能夠以一張笑臉去面對這個世界,即使你的內心是那麼的孤獨難受,即使前方是不見天日的黑暗與痛苦,你也要勇敢地走下去。快樂的地去活著吧,我的孩子,要相信當陰霾散盡之時,前方會是曙光。」
「我會記住的,爺爺」
青風的雙眼微紅,眼眶有點濕潤了,但他還是微笑著對自己的爺爺說著。爺爺都已經這麼老了,還這樣地關心和呵護著自己,況且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能回來,既然老人希望自己快樂地活著,自己也沒有必要在生活中徒增煩惱,何必不瀟灑走一生,快樂地去面對這一切。當陰霾散盡時,前方會是曙光。相信自己只要努力,父母和哥哥都會被找到的。如果哪天自己真的想不開,無法快樂的生活,那就當為自己披上一張偽裝的笑臉吧。
青風豁然開朗,少年本性盡顯,多年來繃著的一根愁筋,在爺爺的一席話下,也慢慢地被化解了。
「這才是我的好孫子,爺爺還怕你會想不透呢,看來爺爺還是小看了你,我的乖孫兒已經長大了。」見青風領悟了自己的話,趙老爺子真的很高興,年老了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求自己家人能夠平安快樂地活著。
「爺爺,風兒走了,我會想你和奶奶的,也一定會早日回來看你的」
青風先閉上了眼,然後睜開,使勁地眨了眨,綻開一張俊朗的笑臉,對著自己的爺爺笑了笑,算作告別,然後轉身走向練武場。此時練武場上的各處也都在上演著這相似的親友家人依依惜別的一幕,許多被召集的少年男女都是眼睛通紅,不少人熱淚盈眶,哭得稀里嘩啦地。
「去吧,記得要好好照顧好自己還有我的孫媳婦兒,哈哈哈」
趙老爺子對著自己寶貝孫子的身影喊了一聲,也算作是送別了。青風邊走邊回頭向自己爺爺揮揮手,向人群裡擠去,尋找他的狩獵隊友去了。
「這孩子,唉,希望上天多保佑你吧」
趙老爺子仰天哀歎,祈求上天賜福。龍村的未來將如何,就全寄托在自己的這個孫兒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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