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和子夜兩個人終於出了。
在我們的炕頭上,留在了一封書信給田大叔。
信裡只說我們走了,多謝他這段日子的照顧,但並沒有透露怎麼出去的道路。畢竟對於這裡的人們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裡,在這裡也很開心,所以我們不願意做那個擾亂他們生活的人。
我們沿著小河而下,一起走到了河流的盡頭。
前面又被一道陡峭的懸崖攔住,河流的水都流入了石壁下面,形成了一條暗河。
其實我之前也曾留意過這條小河,因為我覺得它能流出去,也許我們可以沿著它的通道走出去,但村裡的人說過有人也曾沿著這條小河往石壁下去探索過,但是完全不能通行,中間有幾處非常狹窄,絕對不能通行過一個人。
沒想到子夜又帶我來到了這個地方。
但是我沒有多問,我知道他從來沒有騙過我,此時此刻更沒有必要,我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屏住呼吸。」他這樣吩咐道,然後攬著我的腰,兩人慢慢地沉入水中。冰冷的河水有些寒冷,但這相對於出去的興奮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我們的身體順著小河水朝石壁下游了過去,水很快全部淹沒了我們的頭和臉,眼前也變得一片漆黑。大概這樣順著河流游了兩三分鐘的模樣,我就瞥得十分難受,快忍不住了。幸好這時子夜的手突然抓住了旁邊的什麼東西,我們地身子停了下來。
感覺到他用力一撐。然後頭上什麼東西似乎被撐開了,我和子夜的身子也隨之流出水面,終於可以呼吸到空氣了。我貪婪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不過這裡地空氣顯得特別潮濕。裡面還混雜了許多泥土和水草地味道。不像是外面地空氣。再說我也不指望這麼快就能到外面。
子夜將我拉了上去。我們似乎來到了一個黑暗地通道。
我和子夜在通道裡小心翼翼地一邊摸索著一邊走。開始我還懷疑這是條人工通道。但不手下碰觸到地原始石壁和這個通道地忽大忽小地狀態。都讓我覺得這裡應該是一處天然通道。
我們在這個通道裡走了大約十來分鐘。耳中又傳來汩汩地流水聲。
子夜說:「我們跟著這條暗河。就可以到外面了。我試過地。」
我心裡暗想:這套通道確實夠隱蔽。誰能夠想到在水流地半路還要走一截暗道呢?難怪裡面地人都不知道怎麼出去。外面地人也不知道怎麼進來。
也虧得是子夜,要是換了一般人,我們是真的走不出去了。子夜又吩咐我道:「盡量吸多一口氣,待會再慢慢呼出去,這段過程可能要久一些,我怕你會受不了。」
「沒事的。放心好了。」
我深深呼吸,隨著子夜走下了暗河中。
接下來,我們就順著暗河漂了好久,我已經吸好的氣都差不多吐出去完了,胸口悶得十分難受,抓住子夜的手也不由自主緊了又緊。
憋氣過極限後原來是這麼辛苦的事。
我覺得越來越難受,最後連頭腦有些不清晰了,我大概要缺氧窒息了。
就在這時,嘴唇上突然被覆蓋住了。那樣柔軟地觸感……是子夜的嘴唇。
他在朝我嘴裡慢慢吹氣。
這樣危險的時刻。我自然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只是貪婪地呼吸著,身體的難受一下子緩解了不少。
頭腦清醒後,我才想到他含住的氣給了我,那麼他自己呢?
不過看他還是十分敏捷清醒,練武的人大概都比較能憋氣。
就這樣。我們又了了許久,最後終於隨著一個激流,我們的身子衝下了一處陡峭但並不高的河道,眼前突然看到了一絲光線,不再是前面哪種黑漆漆的感覺。
我心中竊喜,看來終於到外面了。
我們兩個從水裡面鑽出來地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輪明亮的月亮。
我覺得這是全世界最美麗的月光了。
我們渾身**的,一陣風吹過,我站在哪裡簌簌抖。但我仍然十分十分興奮地大聲喊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子夜是行動派。沒有興致跟我一起大喊大叫,而是立刻在岸邊找了些柴禾。掏出包裹得很好的打火石,「啪啪「地敲擊著,慢慢的,一個火堆就燃起了。
我坐在火堆邊,烤著暖暖地火,心情說不出來的欣喜。
我終於還是回到這裡了,我終於可以回去紫京了,我終於可以去見武成南了。
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我此刻的激動。
之後我們在外面找到一處小鎮,買了些衣服,我們兩個開始改頭換面。我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老婆婆,不過沒打算讓子夜扮老公公,就他那酷酷的樣子,我估計是不可能扮得好老公公的。
最後我把他扮成了一個有著絡腮鬍子的獨眼龍漢子,再加上他本來就十分冷硬的線條,看上去是個不好惹的凶悍傢伙。
這裡離回紫京地官道不遠,我們很快就開始上路。
奇怪地是,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攔,原先設在湞江的重重關卡也已經撤銷了。後來才知道由於治療瘟疫地藥物十分有效,所以現在疫情已經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南北的來往也恢復了暢通。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很是舒服,畢竟那是我研製出來的藥方。
之前我們為了安全起見,從來不會在人多的地方逗留。路上也也基本不跟陌生人說話,飯食都是買好了帶回客棧吃的。
但眼看就快到紫京了,一路上什麼沒有任何危險地氣氛,也沒有遇到任何官兵的攔阻查問,我就覺得沒有必要那麼緊張了,所以到最後也不裝扮了。
我這天心情甚好,乾脆和子夜在旁邊酒店裡叫了一桌好菜,然後坐在靠窗戶的二樓,準備慢悠悠地一邊吃一邊欣賞風景。
緊張了這麼多天。趕路又趕得這麼辛苦,總該輕鬆一下了。
我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外面的街道,兩隻眼睛笑得瞇起來了。
我的幸福生活啊。我憧憬的懶人生活,已經在前面等著我了。
只不過我只能一個人獨自陶醉,子夜這個人向來都沒有什麼表情,今天也還是一貫的冷漠樣子,我也不指望他和我同喜了。
正悠閒自在地喝了口久違的珍珠酒,旁邊一桌人的話題突然引起了我地注意。因為他們的話語中提到了武成南。
關於武成南的消息,我自然是十分上心的。立刻就支起了耳朵,生怕漏了一句半句。
這一桌人衣著十分體面,其中一個三十多歲長著鬍鬚地藍衣男子尤為受人追捧,滿卓的人似乎都對他十分巴結。
「朱大哥,你今時不同往日,能跟王上攀上親戚,以後還望多多指教。」
「是啊是啊,朱兄,我們以前的交情可也不淺。這會你就快飛黃騰達了,決不能忘記我們幾位啊。」
「小弟就知道朱兄是個有福氣的人,也是個有義氣的人,一定不會忘記我們兄弟的是不是?」
那藍衣男子顯然很是受用這群人的馬屁,笑得見牙不見眼:「各位兄弟說到哪裡去了,我也不過是稍微沾了點光而已。哪裡有各位說地那麼風光。」
我心裡暗想,這人不知道跟武成南攀上了親戚?又是哪門子親戚?這親戚也是隨便攀得上的嗎?有點不懂。
藍衣男子身邊緊挨著的男子道:「哎,朱兄說這話就太過謙虛了。如今誰人不知那麗妃娘娘是最為得寵的,你是她的親堂哥,以後前途無量啊。」
麗妃娘娘?
最為得寵的?
這是在說大酉的事麼?我一時刻有點反應不過來。
耳中又聽到那藍衣男子道:「話雖如此,但上次進宮的娘娘們多著呢,那一個個都是天仙美貌,我家妹妹也不過是暫時得了寵而已,呵呵。所以說……」
「哪裡哪裡。我可是聽到朝中傳來的消息,說王上對麗妃娘娘可謂一心一意。對別地娘娘看都沒有看上一眼呢。」
聽到這裡,我腦中轟然亂響。
王上選妃,原本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過我從來沒想到武成南會在這個時候去選妃而已。
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撕裂一般。
整個人就那樣呆呆地坐著,搭在桌上的指尖開始慢慢涼,一直涼到了心裡去。
子夜自然也聽到了這桌人的說話,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剛想說句什麼,抬眼就現了我的異樣,轉口道:「我們走吧。」
我知道他是怕我聽了難受,但我無力地搖搖頭:「不。」
儘管我心裡地難受如同翻江倒海,但我還是要聽,我聽個清楚明白,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都要聽得清清楚楚。
我一直聽,近乎自虐般地聽著。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是木然地坐在哪裡,聽著那一桌人的話。原來一個月前,武成南就開始選妃,如今的後宮已經入住了一批如花似玉的妃子。
目前最得寵的就是麗妃娘娘。聽這些人說,武成南幾乎夜夜留宿在她的宮中,當真是萬千寵愛集一身。
直到那卓人吃得肉飽酒醉,盡情散去,我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哪裡,猶如石化了一般,又猶如一條被抽乾了力氣的死魚。
我是那樣的盼著回來見他,一想到回去我就那麼激動,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迎接我的卻是這樣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