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說什麼也不讓兩人再跟著我了。
錦龍倒沒什麼,反正新鮮也看過了,不跟就不跟。樂得自在逍遙。
可是子夜卻認為他是我的保鏢,任何時候都沒有不跟的道理,所以一定要跟。沒辦法,最後還是各讓一步,子夜跟我去,但只能在門外等我,不能跟進去。
當我一個人走進御史台的大門,心想這回無論如何都要低調些才是。
可惜我的低調計劃再次光榮的犧牲了。
我剛踏進門,後腳就進來了這裡的最高行政長官——玉書。
大家一見玉書,不管是想攀附一番的,還是內心有些不服的,表面上看起來都畢恭畢敬的,而且有幾個很熱心的還湊了上去,準備接受長官的工作檢查,這些人當中就包括那曹管事。
我本來保持著自己小從事的本分,站在最後面沒有湊上前去,沒想到玉書居然在重圍中點了我的名字:「蘭尹,你過來。」
最高行政長官居然記得我小小從事的名字,還讓我過去,這在別人眼裡那是何等的榮耀啊,一下子我又成為了眾人聚焦的目標。
我苦哈哈地站在原地,十分鬱悶,「熱心」的曹管事立刻催我:「大人叫你呢,快過來!」
我只好走上前去:「大人找在下何事?」
玉書一轉身:「你跟我過來。」
我沒精打采地跟在玉書身後走了出去,感覺後背上**辣的,不知道是哪些人的目光一起射在我背上,真讓人受不了。
到了玉書那裡,屁股還沒有坐穩,他就說了一句讓我很不希望聽到的話。
「王上交代的事,蘭尹準備什麼時候去辦?」
我就知道他找我沒有什麼好事,但還是故作糊塗:「什麼事?」
「自然是到師家保媒一事。」
一提起這件事,我心裡就很不舒服:「其實蘭尹自知沒有這份本事,還望大人跟王上說一聲,請他另派他人。」
玉書自從當上御史大夫後,人看起來也莫名地沉穩了不少:「你我都是王上最信任的人,怎好有負王上的厚望呢?」
我攤開雙手:「可是我官位低微,又不熟悉朝堂,實在不明白王上為什麼要讓我去辦這麼重要的事,萬一辦砸了怎麼辦?」
玉書道:「你道王上沒有想過這一層麼?只是眼前卻再無其他合適人選了。」
我聽了他這話倒有些奇怪:「我看明相大人和兩位覃大人都挺適合的啊。」
「你有所不知。明相和師老將軍早年有些私怨,雖然並不算十分嚴重,但兩家向來也互不來往。而覃家,難道你看不出來麼,他們更想自己家裡再出一位王后。」
覃家的意思我之前也看出來一些,這件事交給他們去辦的確不妥,但還真沒想到明章和師家的還有層私怨。我點頭道:「看來這件事的確只有大人你去還比較適合,至於我去不去其實無所謂……」
之前為武成南做任何事我都沒有想過要退縮,唯有這件事,我明明確確的知道自己並不想去的。
玉書道:「王上既然要你我一同前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說你的聰明才智我也領教過,有你與我一同前去,我心裡也多了幾份把握。」
玉書見我低頭不言,突然話題一轉:「你可知道,武成林已經成功逃獄?」
我一驚:「什麼?」
武成林怎麼可能從大獄中逃脫?只怕這中間大有蹊蹺。而且他這一逃脫,武成南的王位將會更加不穩定啊。
「沒錯,他的確逃脫了,而且正逃往西北大將軍處。」玉書點頭,臉上有著深深地憂慮:「而南方的少陽候最近也和左家來往甚密,大有蠢蠢欲動之勢,到時候如果南北呼應,同時叛亂,王上的境地……此時正是最需要師家的時候啊。「
我聽了玉書這一番話,如同當頭棒喝一般。
之前我雖然也覺得朝堂並不安穩,但心裡總覺得武成南繼位已成事實,所以並沒有想到過有如此嚴重。如今聽玉書這樣一說,腦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中國的歷史,額頭上不由泌出陣陣細汗。
在中國的古代,登上王位沒幾天又被拽下來殺害的例子數不勝數,我怎麼能以為登位就意味著定局呢?武成南手中的力量並不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我怎能磨磨蹭蹭,不願意去替他爭取師家呢?
想到這裡,我心底的不舒服已經被濃濃的危機感所代替,我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玉書:「蘭尹願意聽從大人吩咐,一同前去師家,但請大人給多我三天時間,讓在下作些準備。」
玉書並沒有要我解釋準備什麼,似乎他已經很相信我:「好,所謂有備無患,三天後,我在這裡等你。」
在武成南最落魄最危險的時候,是我們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路九生一死的走了過來,所以在我們的眼中,當然對彼此不需要再懷疑。
無疑,我們都是成南王最可信任的人。
子夜看著我蹬蹬蹬走出大門,有些奇怪:「這麼快?」
我跳上馬車:「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想了想:「你今天不要騎馬,和我一同坐轎好麼?」
他看了看我,沒說什麼,也跟著上了馬車,坐在我的身邊。
這是我們兩個第二次一起坐在馬車中,第一次是上次我入宮毒殺**王后。
我轉過身子,讓自己正面對著他:「子夜,看著我。」
他烏黑如夜,深遠無邊的眸子對著我的眼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我的說話。
我對上他的眼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
「你問。」
「你以後……還會走嗎?」
深黑的眸子沒有一絲的猶豫:「不會。」
「為什麼?」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我。雖然他沒有給我理由,但他的眼睛告訴我,他說的是真話。
好,我信他,只要是真的就夠了,為什麼一定要理由呢?我自己做很多事,又何嘗有明確的理由?
「好吧,不需要理由,我信你。」我仍然對著他的眼眸,緩緩說道:「你也知道大酉目前的局勢十分不穩,我需要你更多的幫助,不僅僅是我的保鏢,還要是我最重要的左肩右臂,你可願意?」
我十分期待地望著他。
自從我入宮險些喪命一事後,我和他的距離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很近很近,雖然他不曾參與到我所有的重要事情當中,但我知道他是可以相信的那個人。
他是最清楚我底細的人,是我在這個時空唯一真正的同鄉。
他是自己人。
所以我需要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