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張坤壓低聲音:「從成國逃回來的不僅僅我一個人,還有玉書他們,你想見見麼?」
我點頭:「那太好了,見到你們,為殿下報仇的事也多了些勝算!」
蘇木雖然覺得街上的熱鬧還沒有看夠,不過他是個乖巧的小孩,知道我們說的是正事,不能由著他的小孩子心性,便也乖乖拉著我的手跟著。只是看起來他對張坤沒有什麼好感。
張坤領著我們到了一處大宅子外面,敲了敲門:「快開門!」
「哦,張爺回來了!」
進門後,他帶著我們直奔後堂去,然後把我和蘇木放在一處廳堂:「你們先在這裡稍等一會,我要進去通報一聲。」
我心裡暗想:玉書的架子好大,還要通報啊?
不多時,張坤又折回了:「尹蘭,他們在另一處等你,你一個人過去就是,這個小孩就先在這裡玩吧。」
蘇木一聽,又生氣了:「不行,我要跟著哥哥,誰也休想把我們分開!」
我知道張坤是怕旁人知道多了不好,但蘇木不是旁人,他什麼也不懂,就是個小孩子,而且我現在還是他監護人,他對我十分依賴,就讓他知道了也無妨吧。
於是我為難地說:「這小孩是我義弟,他爺爺把他托付給了我,不是外人,就讓他跟著吧。」
張坤也不好堅持,就帶著我們兩個去了。
等我們來到一處房門外,張坤黑黑正派的臉上居然露出一個神秘而意味深長的笑:「我就不進去了,姑娘自己進去吧。」
小蘇木生怕我不要他去,手上加了力,緊緊拉著我,也跟進去了。
我走到房中,卻不見玉書他們,只見另一人站在房中,雖然背對著我,但那修長挺拔的背影,紫紅的長袍,是那樣那樣的熟悉。
我看著他的背影,幾乎停止了呼吸,甚至懷疑此刻正身在夢中,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
我半響才顫聲道:「你……你是……」
這人緩緩轉身,面如冠玉,長眉斜飛,眼眸清漣如水。我呆呆地看著他,再也無法語言。
雖然他看上去比我冷靜得多,但我卻看得出,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似乎在壓抑內心的激動。
他慢慢走過來,輕輕拉住我的手,將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差將我的毛孔都看得仔仔細細,最後才夢囈搬地低聲道:「你,果真沒事麼?」
我抬起淚眼:「真的是你麼?」
他的手又撫上我的頭,我的臉,口中答非所問:『真的是你。?
從見到他的那一眼開始,由於太過激動而且不敢置信,我的身子就一直僵直著無法動彈,這時終於接觸到他手掌的溫熱,真切的感知到他的存在,終於忍不住喚道:「殿,殿下?」
我這一叫,他突然就伸臂,把我緊緊擁入懷中:「尹蘭,我……今日好喜歡。」
兩個人緊緊相擁,似乎忘了世界,只有彼此的存在。一切時光都在此凝住。
如果可以,我寧願此刻永遠停頓,再不要受那離別之苦。
本來是多麼美好的氣氛啊,豈不料有一個小小人兒被我們這般無視的態度給激怒了,他在一旁小臉通紅,握拳大叫:「不准抱我哥哥!」
我和太子這才猛然驚醒過來,我看著蘇木,啼笑皆非,太子也恢復了正常,微笑著逗他:「哦,她是你哥哥?說說看,為什麼不能抱她?「
蘇木怒道:「爺爺說了,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和她這麼親近!「
我估摸著當初是他爺爺不便給我換衣服,便騙了這小孩,跟他說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碰我:「木木啊,爺爺是哄你的呢,不能當真。」
他哼了一聲:「爺爺說你以後就是我媳婦了,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親近。終身大事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哄我呢。」
我暈了一下,什麼終身大事,他才這麼大點,知道個什麼啊?
「一定是死老頭!「那死老頭,瘋瘋癲癲的就算了,還這樣教壞小孩子,真是老不正經!
太子也覺得有趣,指了指我:「哦,可是你有沒有問過她自己,願不願意做你媳婦?這媳婦可不是你爺爺一個人說了算的。」
蘇木見我們都有些不信,小臉漲得更加紅了,他大聲說:「好,我問你,如果你和一個姐姐光著身子在一起,是不是應該娶她?」
太子看了看我,有些狐疑,但還是點頭:「沒錯。」
蘇木說:「那就是了,我天天幫姐姐……哥哥洗澡,她也是光著身子的,爺爺說我以後要娶她,對她負責,所有才要我跟著她的。」
死老頭,估計是怕蘇木不肯乖乖跟著我吧,竟然說這些瞎話,以後要讓我見著了他,非把他鬍鬚拔下來燒掉!
算了,跟個小孩子說不通,等他大點自然就明白了。只是他再三說我光著身子,實在讓人難為情:「咳咳,木木啊,這事以後再跟你說。」
他看著我,十分委屈:「我不喜歡他們,剛才那個黑大個抱你,現在這個白臉哥哥又抱你,你是我媳婦,為什麼總讓他們抱?」
哎呀,真是個屁小孩,越說越讓人難堪,我只好推開太子:「誰說的,我們這是……一時激動。」
「難怪爺爺不讓我在你面前說你是我媳婦,他說你會害羞的,還真是的。」蘇木嘟著嘴,又撓撓頭:「可是我實在忍不住,就說了,怎麼辦?姐……哥哥你不會生氣吧?」
我真是拿他沒辦法:「不生氣。不過你以後還是不要老說,這樣別人會笑話姐姐的。」
太子倒覺得蘇木甚是可愛,讓人拿了些好吃的過來賄賂他,我們兩個則在一旁說話。蘇木一邊吃東西一邊拿眼瞟我們,看看我們還有沒有什麼「不軌之舉」,後來見我們只是規規矩矩坐著說話,這才放鬆了警惕之心,開始全心享受美食了。
太子和我說了原委,原來他們當日上了船之後,追兵就再也沒追上來了。後來他們才知道雷金在陣前殺了個假太子,大概是為了鼓舞士氣吧。
不過因為這件事,太子反而改變了打算,決定趁著王后以為他真的死了,乾脆借這個假消息在通州暫時隱藏了起來,然後準備韜光隱晦,蓄養力量,等待時機再起。
這個計劃是不錯,要不然王后知道太子回大酉,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也把分別之後自己的遭遇和目前的打算說了一遍,太子點頭道:「樂景乃是當世名醫,你若得他認可,在紫京行醫也必定有所作為,到時候若真能進得太醫院,確是一大好事。」
他說到這裡卻又沉吟了:「只是……你始終是個女子,要女扮男裝做這等冒險事,實為不妥。」
我倒覺得無所謂:「在大酉身為女子縱然再多才華也是無用,尹蘭從來不想過尋常女子那籠中鳥的日子!」
太子有些憐惜地握住我的手:「尹蘭,我也知道你不同尋常女子。只是這樣太辛苦了你。他日我若登基,必會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