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的便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在來盛會樓的路上,初見無心撩起窗簾想要觀看外頭街景,卻正好讓她看到明大姑和一個她們意想不到的人同在一家飾店裡,雖然沒有交談,也看不出有任何肢體語言,不過初見很肯定,這人必和明大姑開店有脫不了的干係。
放下窗簾,初見笑笑對紫瑤道,「紫瑤,不必跟蹤明大姑了,你去查一下秀娘最近是不是經常到麗人坊。」
紫瑤愣了一下,隨即眼眸一亮,答應了下來。
到了盛會樓,夥計詢問得知初見是與忠王府三夫人一道的,便引著她們到了衛氏定下的廂房,令初見出乎意料的是廂房裡除了三舅母,竟然燕束也在。
「三舅母,燕大叔」初見對他們打了一禮才坐下,本來她是打算與三舅母說說她的懷疑,不過想及秀娘和燕束似乎有些糾結的過往,便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燕束對初見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忽略見到他時怪異的表情,「怎麼?見到燕大叔在這裡很失望?」
初見笑道,「哪有這回事,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燕大叔,是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裡嘛。」
衛氏道,「你三舅父托信回來,要請燕侯爺幫忙運送一些東西去南城,我領侯爺到店舖裡去取東西,他得知我要見你,便說要與你道別說一聲。」
初見聞言,心中有些驚訝,「燕大叔要去南城?」
燕束挑了挑眉,「正是,初見莫不是想托我帶話與王爺?」
齊礡在和初見定親的二天便帶兵去了南城,叛兵不願接受招降,一個月前再次起事,齊礡奉命出征,如今已經是到了南城,不知狀況如何。
初見在心裡歎了一聲,她終究是不願齊礡和淳於雱正面敵對的,以淳於雱他們實力,已經不可能與齊軍相抵抗,最後只有悲劇收場,她不想看到淳於雱死於戰場,那樣優雅俊逸的一個人,真的不適合戰爭。
燕束和衛氏都不知初見心思,看到初見這樣蹙眉不說話,只當她是在思念齊礡,相視一眼,都寵溺看了初見一眼,衛氏道,「初見,下個月就該成親了,也不差這幾日,見不著便見不著,以後天天見面就是了。」
初見被衛氏這樣挪揄,面色一紅,嗔道,「三舅母!」
看到初見羞窘的模樣,衛氏和燕束都輕笑出聲了,衛氏道,「不取笑你了,得知你與昀王的親事無阻礙,我們也放心了,不過你們家那個陳姨娘就那麼安分,我當以為她會暗裡使手段的。」
初見眼波輕轉,微微淡了下去,「她怎麼會是個安分的主,回家一日便讓我與母親差點被算計了。」
燕束臉色一沉,關係到齊孌的,他的心不由得一緊,「她如何對待你們?」
初見默默看了燕束一眼,這男人直到現在還是關心著玉夫人的,如果玉夫人能解開心中心結,重新接納他,也許後半輩子會有個靜好幸福的生活,繼續留在玉雲生身邊,只怕日復一日,鬱結會越老越深,可是要如何才能離開玉雲生?休了他嗎?不,不可能,官府律法那關肯定過不了,只有玉雲生主動休了玉夫人,玉夫人才能和燕束一起,可是……玉雲生是如何也不可能休了齊孌的吧?
「紫瑤,你們家二姑娘不好說家裡的事情,你來說!」衛氏看到初見面帶難色,以為她是不好言玉雲生的過數,便瞪下紫瑤,要她說出來。
紫瑤看了初見一眼,道,「回三夫人,奴婢那時不在現場,具體如何,也不甚清楚。」
衛氏皺起眉,直覺初見那日回去之後生了什麼事情,「初見,究竟是生了何事?那時你讓紫瑤這丫頭急急忙忙讓我去請了陳太醫,事後究竟如何,也沒派個人去與我說。」
初見苦笑,歎道,「便是那日,玉子恆從懷春院回了秀和院之後便昏迷不醒,陳姨娘與那大夫串通了,說子恆是邪氣入侵,還說家中那兩日有蛇蟲出沒,父親一怒之下便撕毀昀王府的庚帖,母親不許,二人起了爭執,父親他……揚言要休了母親。」初見頓了一下,抬眼看了面無表情的燕束一眼。
「母親心寒要我不必認我父親……她,她已經不在乎我父親休不休她的問題了,最後陳太醫來了,為子恆把脈之後,說子恆不過是疲倦過度,沉睡過去,且那幾日吃了火氣寒涼的東西,才導致身子一下承受不住。」初見講到這裡便停了下來,她看著燕束和衛氏,笑了笑,已經不想再多說了。
衛氏冷哼一聲,「這分明是陳貞惠搞的鬼,還有,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奴才,玉雲生將兒子交與她是什麼意思?就算孌兒不在家裡,那也有丫環小廝照顧他,這還不說孌兒不過離開了兩日。」
燕束緊抿著雙唇,一言不,唯有額際隱現的青筋洩露出他隱忍的憤怒。
「事情已經過去了,三舅母也不必生氣,母親開始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初見自己自然也不在乎玉雲生如何對她,她如今想著只是如何讓齊孌得到解脫。
「那陳貞惠可是得到了懲罰?」衛氏也知道事過境遷,如今也不會去找玉雲生為初見她們說什麼話。
「父親他……雖是知道陳姨娘不安分,卻沒有去徹查這件事,只是陳姨娘被母親罰去郊外的莊子裡禁足,他也沒多說什麼。」那玉雲生如今哪還有心思去理會陳姨娘,他只是擔心齊孌或許真的對葉心動了。
衛氏低聲罵了玉雲生幾聲,轉頭想看向燕束時,燕束卻咻一聲站了起來,沉聲道,「我出去走走。」
初見和衛氏來不及留人,燕束已經推開門大步離開了盛會樓。
衛氏回頭嗔了初見一眼,「你真以為他會帶你母親離開?」
初見摸了摸小巧的鼻頭,三舅母果然是已經看出她的意圖,她嘿嘿笑道,「我也不過是想為他們製造機會,至於離不離開,是他們的事情,而且現在時機未到呢。」
衛氏無奈搖頭,「你這丫頭想的東西真叫人驚心動魄,也幸好沒人知道,否則你就要背個不孝之名了。」
初見吐了吐粉舌,讓自己的母親背叛老公去和二個男人在一起就是不孝嗎?想起她前世就是主動讓自己的爸媽離婚各自尋幸福去,這其實不是不孝,她不過想讓他們三個人都解脫罷了。
「三舅母,咱們且不說我母親的事情,說說我們開麗人坊分店的事情吧!」母親和燕束的事情如她意想的展,這點就足夠她安心了,現在目前要解決的是明大姑的事情。
提起麗人坊,衛氏臉一沉,「還是查不出明大姑如何有資金開店舖麼?」
初見道,「明大姑行事謹慎,紫瑤卻是查不出什麼來。」
衛氏皺眉,「再謹慎也是會有疏漏的時候,要我相信她清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沉吟片刻,初見才問道,「三舅母,不知道忠王府每月給下人的工錢是怎麼算的?」
「這就要看什麼下人了,一般屋裡大丫頭每月工錢都會多一些,小丫頭和粗使婆子少一些,你問這個作何用?」衛氏狐疑看著初見。
初見仔細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在府上做了二十年的大丫頭,可有本事開店舖?」
衛氏默默注視了初見一會兒,「初見,你是不是查出了什麼?」
初見本也不打算瞞著衛氏,便將剛才在街上看到的情況和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完了之後她直直看著衛氏,有些擔心三舅母會不相信她的想法。
衛氏微瞇起雙眸,「這秀娘究竟想做什麼?她也是你母親以前的大丫頭,照理說不應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初見問道,「這秀娘在忠王府也不過二十年,怎麼有那麼大的本事與明大姑合股開舖子?」
「你母親向來待身邊的丫環極好,當年在府裡時究竟賜過多少東西給秀娘,我們也是不清楚,不過既然她有嫌疑,我回到家裡自會小心觀察。」秀娘莫非還是怨恨當年齊孌將她許配給燕束?但這關麗人坊什麼事情?關初見什麼事情?
「切勿打草驚蛇,我已經讓紫瑤去查查秀娘是否常去麗人坊,也查查明大姑的鋪子是不是有秀娘合股。」初見急忙道。
衛氏點了點頭,然後歎了一聲,「若事情當真關係到秀娘,初見,這事你就必須跟你母親說一聲了。」
初見低聲答應下來。
另一廂,燕束出了盛會樓之後,竟直奔玉家而去,他縱身一躍,輕盈翻過了玉家後院的圍牆,身形敏捷避開了來往的下人,這不是他一次來,剛到寧城的時候,他就潛進來一次,只不過那時他並沒有見到齊孌,不是他不想去見她,他只是不敢。
那時剛進了寧城,老太爺便讓他去辦事,他抑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思念,想要進來見她,想知道她究竟過得好不好的。
他已經逃避了一次,僅僅一次,足夠他後悔終生,他不會再因自己的逃避讓她受委屈了。
很快地,他來到了秀和院,這個時候是中午,很多下人都去吃飯,秀和院是一片的寂靜,他進了正廳,廳上坐著三人,除了正位上的玉夫人,還有麗娘和靈玉二人,正在刺繡。
玉夫人看到燕束的時候,差點驚呼出來,指尖被手中的繡針刺了一下,血珠馬上沁了出來。
燕束心一疼,大步走了上去,將她纖細如玉的指尖含進了嘴裡。
廳上另外兩人都震了一下,然後對視一眼,急忙退了出去,將大廳的門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