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礡在喝了藥,很快便感覺到一陣睏意,李衛譽離開之後,便招手要初見過來。
初見瞪了他一眼,「喝了藥就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去了。」
齊礡忙站了起來,走過去拉住她,低聲在她耳邊道,「再陪我一會兒,我絕不亂來了,嗯?」
初見抬眼看著他眼底下的黑影,實在心疼又難拒絕,「你要是再亂來,我以後可不理你了。」
齊礡輕啄她臉頰,「好,好!」
「你看起來很疲倦,快去睡會兒吧。」初見揉撫著他滿是鬍渣的下顎,柔聲道。
齊礡輕輕應了一聲,攬著她躺到床榻上,將臉頰埋在她頸窩,呼吸沉重綿長,「初見,回寧城之後,我們就定親,好不好?」
初見喉頭一緊,靠著他的右肩,這個男人啊……連提親都要先問過她的意見,他讓她感覺自己好像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得到了萬般的珍惜,他的溫柔他的冷硬他的保護他的勇敢他的體貼他的一切的一切,教她如何不心動如何不愛他?
溫柔的,她低聲應著,「好,我等你。」
齊礡呼吸一滯,幾乎以為他聽錯了,「在說一次,初見。」
她含笑雙手環著他結實的腰,將臉靠在他沒有受傷的肩膀上,「齊礡,我願意,我願意當你的王妃,以後冬天與你看梅開,春天與你看梅落。」
齊礡突然覺得自己一陣暈眩,他深吸一口氣,才現自己忘記了呼吸,「初見,初見……」
初見含淚微笑,耳邊傳來他激動的低喃聲,她心裡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感動漲得滿滿的,呵,這個男人是愛她的,她知道。
時間,輕輕的流淌。
不知睡了多久,初見悠然轉醒,身邊的他還在沉睡,窗外已是黑暗一片,唯有銀色用光消消灑了一些進來,桌面上一盞燭燈明滅跳躍著豆大光芒。
耳際拂過他溫熱的呼吸,規律而綿長,他應該很累,眼底都有了一層明顯的黑影,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這兩個月來,他難道都一直這樣疲倦著麼?
也不知南城的叛亂究竟如何了,她心裡不是不狐疑,為何他會突然要回寧城,如今局勢還大亂著不是麼?而且……她總覺得他對自己似乎更加緊張,好像有什麼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外翁特意讓三舅父來找他,也不止是帶陳御醫過來吧,應該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的。
初見歎了一聲,看著他沉睡的容顏,睡著的他看起來比醒著的時候少了幾分凌厲,真像個孩子,她笑了笑,小手輕輕順著他的臉頰劃著他的輪廓,濃黑的劍眉,緊閉著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然後……是他緊抿的薄唇,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唇上,心跳聲在耳裡轟隆作響。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起來,腰間的大手也變得火熱,她一陣暈染,想要連忙起身,指尖卻被他張口含住,她臉一紅,驚愕看向他,他已經睜開如星子般明亮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目光逐漸變得深幽暗沉。
「嗨!」她開口,聲音出乎她意料的慵懶嬌媚,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悸動。
他輕輕咬了咬她的指尖,眼底笑意盛放。
她突然覺得全身一陣酥軟,他的身子緊貼著她的,像滾燙火熱的鐵,教她也有些燥熱起來。
他握著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他的額頭貼著她的,鼻尖廝磨著她的臉頰,暗啞性感的聲音低低在她耳邊響起,「初見……」
「你有沒有感覺好些?要不要讓陳大人再為你檢查一下傷口?」她側開頭,避開他的眼,他會讓她窒息的。
齊礡低低聲笑著,聲音如醇厚的老酒一般迷人,他將她的臉轉了過來,低吻住,直到兩人都氣促,才放開了她,滿意地看著她因自己而酡紅羞澀的臉和紅潤欲滴的唇瓣,他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餓了嗎?」他問。
外頭天已經一片暗黑,他們竟是睡去了大半天,初見一陣羞窘,瞪了他一眼,並不作答,她連趕了兩日的路,期間因為擔心著他根本沒吃多少東西,如今放下心來,也睡了半天,還真覺得餓了。
齊礡大笑,坐起身,伸手把她也拉了起來,下顎在她頸窉磨蹭著,「陪我吃飯,嗯?」
初見推開他的頭,瞪著他粗硬的鬍渣,「好痛!」
齊礡一怔,一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目光深邃看著初見頸窉的微紅,他太大意了,「抱歉。」他柔聲道歉。
初見倒有些不好意思,避開他的眼下了床,穿好繡鞋,整理好有些凌亂的衣裳,「我,我去讓人送飯菜來。」
齊礡低笑伸手拉住她,牽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讓門外安五去說一聲就可以了。」
初見目光正好看到他敞露在外的結實胸膛,她咬了咬唇瓣,暗罵自己怎麼成色女了,不過這男人的身材真好,又高又健壯,身材好到接近完美,不知道摸起來感覺是不是也很好。
她被自己心裡的念頭嚇了一跳,趕緊別開頭,免得真的去摸上一把試試手感,她從屏風上為他拿來絲綢外衣,本來想扔給他自己穿上,但看到他的左肩纏繞的紗布,她頓了頓,有些緊張地踮起腳尖,為他穿上外衣。
齊礡心一緊,低眸看著這個羞澀甜美的小姑娘,這模樣直像是他的小媳婦,他的!她一定會是他的!
為他穿好外衣之後,初見看了他一眼,有些扭捏著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
齊礡牽著她坐到桌邊,提聲讓安五進來,一直守在門外的安五馬上應聲,進來的時候給齊礡行了一禮,又對初見欠了欠身,安五能在齊礡身邊幾年,自然明白身為下人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能裝作不懂的最好要裝作不懂,所以對於本該在寧城的二姑娘為何會出現在王爺的屋裡這件事他絲毫沒有表現出多驚訝的表情,對初見的態度也不見有什麼異樣。
這點,讓初見感到很滿意,她剛才多怕看到他探索的目光。
齊礡鬆開初見的手,除了在初見面前,他總是不自覺會變得冷漠端肅,他淡聲交代了安五去拿些飯菜過來,然後便讓他出去了。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視線,齊礡目光柔和了許多,低聲問她。
初見輕笑搖了搖頭,問道,「怎麼突然要回寧城了?叛兵都壓制住了麼?」
齊礡眼神微閃,聲音也有些難以察覺的惱意,「淳於雱佔據了南城周圍幾個小城,一時之間要壓制起亂的叛兵也是不容易,但皇上不想以兵力壓制這些前朝叛兵,已經派了朝中大臣前往戰線,而我……因為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於是便請旨回寧城,皇上已經命路將軍前往前線代任將帥。」
不用武力解決而是採取談判的手段?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以減少對百姓財產的傷害。
「那又怎會受傷呢?既然打算談判,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卑鄙還要暗中傷害你?」初見皺眉,不明地問。
齊礡捏了捏她的掌心,「有些充滿野心的人自然是不想和朝廷談判的,這個天下對許多人來說是誘惑。」
初見點了點頭,誰都想成王,誰都想得到這個江山,可是他們卻不懂,成王之路是用無數白骨砌成,每一個腳印都是一條人命,這樣的路,走得安心安穩麼?
「那淳於雱自己意思如何?他是前朝太子遺孤,那些人要奉他為主,要不要歸順朝廷應該是他說了算吧?」初見是希望淳於雱能歸順朝廷的,她不希望看到尋樣一個清潤如水的男子血染沙場,那並不適合他。
齊礡默默看了她一眼,搖頭,「淳於雱如何想的,我並不清楚。」
初見頓了下,回握他的手,「齊礡,那……那你回寧城是為了何事?」
齊礡將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磨蹭著,啞聲道,「齊老太爺傳信與我,太子妃歿亡,需再立一名太子妃,不知是皇上自己的意思還是太子曾經暗示過,前幾日皇上竟讓齊老太爺入宮,打聽了你的情況,老太爺無意讓你嫁給太子,於是傳信給我,托我幫忙。」
初見聽得心裡七上八下,臉色也變得不那麼好看,「我才不要嫁給太子!」
「那是當然,你只能嫁給我!」齊礡看著初見氣憤的小臉,笑著吻了吻她的手背,低聲道。
初見臉一紅,羞窘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沒好氣地叫道,「我是和你說正經的,皇上真的會把我……我只是一個賈之女,你們古代不是很重視門風地位嗎?我哪裡配得上太子啊!」
齊礡挑眉,含笑看著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的她,將她摟在懷中,柔聲道,「不管皇上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我絕不會讓你成為太子妃,你只能是我的!」
初見歎了一聲,「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外翁才讓三舅父過來找你?」她早該料到的,之前三舅父就試探過齊礡,讓齊礡以為自己會被嫁到擱城,她一直以為和齊礡之間的事情只有她知道,但原來他人早已看在眼中。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托三爺運送糧草至前線,三爺並非朝廷的人,叛兵不會注意到他,只當他是尋常生意人。」兩軍開戰,不會完全光明磊落,防不勝防是最重要的。
初見沉默,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莫名的感動。
她相信,不管生什麼事情,這個男人都會保護她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