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裡,燕紅跟初見說夫人和老爺去了祠堂,今日是堂要祭祖,玉夫人交代讓初見回來之後留在屋裡,若是想出去看花燈遊園,就讓靈玉和桂香都跟著去,免得人多出了什麼意外。
初見一身倦意,對夜晚的花燈再提不起半點興趣,她讓靈玉去給她端來一碗清粥,喝了之後就到床榻躺著休息。
閉眸,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仍有腦子裡胡思亂想著。
明日她便又要開始到靜容齋去上課,那秦甄不知又要給她上什麼課,希望別再要是那什麼詩經,不用上課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會堅持一個時辰練字,她的字體勉強已經稱得上娟秀工整,就是字體的尾端總顯得力道不夠,其實這也沒辦法,別人練字練了幾年時間,那腕力自然把握得好,她才學不到幾個月,能有這樣的水平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再說她每天還要練一練那七弦音律,上次在太子府出的糗已經讓她很想挖個洞埋了自己了,以防再有這樣的事情生,她無論如何也要先練一曲能撐門面的曲子。
啊,今日已經元宵了,淳於也是時候準備來寧城了吧,南城到寧城的車程也要一個多月,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他,他是否如記憶中那般溫潤如水清朗如月?還是那般揮灑自如逍遙自在麼?
他……還記得她麼?麼久都不曾給她回信是已經把她忘記了吧。
翻了個身,初見微微睜開眸,一片迷濛茫然。
還有那崔子,這個從來不曾被人看得起的純淨稚雅少年,也不知為何會對她動心,她本意想幫他活得更好,卻不想如今傷他之人亦是她更害怕那馬車之內一閃而過的情景若如她想的那般,這個少年當真是要半生艱辛,一生都難以逃脫悲劇。
似醒非醒意識模糊中,初見聽到面有人在講話。
「要叫二姑娘起來嗎?」是燕的聲音。
「這……二姑娘看起來挺累地。要不再讓她睡會兒吧。反正她剛剛也吃了一些粥。」靈玉壓低聲音說著。
「……那我去給夫人回話說姑娘身子不爽利。不去祠堂吃飯了。」燕紅應了一聲。與靈玉不知都低聲說是什麼。
然後突然**桂香地聲音「靈玉姐姐。大姑娘在門外呢。說要見見二姑娘。」
「那大姑娘過來可有說要姑娘什麼事?」靈玉小聲問著。
「沒。不過我看大姑娘臉色不怎麼好。回絕了吧。二姑娘這會兒也沒什麼心神去應酬她。」桂香似對大姑娘也不怎麼喜歡。
「嗯。就說二姑娘還歇著。」靈玉說著。然後又讓她們二人趕緊去給回話。自己轉身進了屋裡。
她輕手輕腳來到床榻邊初見掖了掖被角,初見嚶嚀一聲皮顫動幾下,睜開惺忪睡眼對靈玉笑了一下,「剛剛在外頭講什麼?現在是什麼時辰?」
「姑娘您醒啦?現在是戌時剛到晚膳時間,夫人剛讓人給您傳話,問您要不要過去祠堂吃飯?」靈玉拿了件披風過來,卻不知初見究竟是要起身還是繼續睡,站在床邊看著她。
初見伸了個懶腰,坐起身,隨手接過靈玉手中的披風披在肩膀上,笑道,「與其去祠堂聽那些什麼嬸嬸表姐嗡嗡問著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我倒寧願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吃飯,落個清靜。」
靈玉明白地笑著,眼珠子轉了一轉,笑容有些滯住,她看見桂香面色緊張地站在屋外。
初見也看到了,她叫住桂香,「怎麼了?」
桂香猶豫了一下,攪著手指走進來,向初見行了一禮,又偷偷看了靈玉一眼,支吾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桂香,你怎麼了,說話啊?」初見好笑地看著她,這丫頭扭扭捏捏的是在做什麼。
桂香咳了一聲,「二姑娘,那……那大姑娘在院子裡不願意離開,奴婢……奴婢已經跟她
在休息。」
初見回頭看了靈玉一眼,怕是靈玉不想她心煩,所以才沒叫醒她的吧,「你讓大姑娘到外屋等著,我這就出去。」
「二姑娘,您還見大姑娘作甚,我看她來者不善,倒不如不見。」每次見了大姑娘,二姑娘總會被奚落一番,看得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替主子心疼,怎麼二姑娘就無動於衷呢。
「今日不見明日也要見,況且她也不一定是來者不善。」這段時間她已經容她忍她避她,若是玉雪還要咄咄逼人,那她也不必再忍讓下去了。
「我看是今日她在花卉賞上拿盡面子,現在回來得瑟您了。」靈玉幫初見換下衣裳,一邊還是憤憤不平地抱怨著。
初見聞言,只是了笑,「她確實表現不俗,若能在今日覓個好夫婿,我也替她開心。」
靈玉輕哼了一聲,繼續道,「看大姑娘戀慕的是崔大人,今日去花卉賞,多半也是為了他吧,嘿嘿,二姑娘,那崔大人今日看您的眼神特別不一樣,莫不是崔大人喜歡的是姑娘您?」
「胡說八道。」初嗔了靈玉一眼,往外屋走去。
外屋廳上,玉雪一身桃色羅裙,得她容顏更加嬌媚艷麗,她身子窈窕綽約,坐在桌旁看到初見走來也不起身見禮,在年齡上她雖是初見姐姐,可身份上,初見才是嫡女,而她不過是個妾生的女兒,見了初見還是要行禮的,以前她不曾對初見以禮相待,今日卻更加目中無人了。
初見臉上笑容甜美,見玉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樣,也不在乎她對自己的不禮貌,仍是笑著喚了一聲,「姐姐今日怎麼有空來看初見?」
玉眼角微挑,睨了初見一眼,「說你身子不適,我看你倒精神得很。」
是來者不善,連紅玉都沒帶在身邊。
初見坐了下來,桂香給她們端來熱茶,初見將茶杯捧在手心,喝了一口,舒服地歎了一聲,示意靈玉和桂香退下之後看向玉雪,「姐姐今日風采一時無兩,怎麼?不高興麼?」
玉雪冷冷瞪著初見,「我用盡一切方法才能得到望月山莊的請帖,我這麼辛苦用意是為何玉初見你心裡清楚,你表面處處敬我避我,暗裡卻想方設法與我作對,你明知我只為崔子音一人而去,你卻偏要在我獻藝時候將他引走,我琴藝絕佳又如何?我得到眾多男子傾心又如何?我得不到他一眼得不到他一念,今日一切有何意義?」
「我那時確不知你要表演,且非我帶崔子音離開,是他……是他有話與我說。」當時她若先知玉雪要彈琴,她斷不會和崔子音離場,如今被她誤會,只怕她們之間怨恨又深了一層。
「他與你說了什麼?」玉雪眼眸有血絲浮腫,看來今日她雖佔盡風光,卻仍舊不開心。
初見搖頭,低頭喝茶,片刻後才道,「崔子音與我說的是什麼,就不便與外人道了。」
「我是外人?」玉雪冷冷笑著,她心中對玉初見的厭惡怨恨毫不掩飾在眼底出現。
「莫非姐姐當初見是自己人了?」初見甜甜一笑。
玉雪拍桌而起,「誰與你是自己人!」
那不就得了!初見笑而不語。
玉雪冷睨著初見,突然笑了出來,初見微感訝異看著她。
「你勿要得意,就算你今日搶去崔子音所有注意力又如何?他終究是我的。」玉雪眼底有些得意,似已經有十足的把握會得到崔子音。
初見挑眉,對玉雪這種突如其來的自信不作任何表態,她若當真能讓崔子音喜歡她,也算是一段美好姻緣了。「如此,就恭喜姐姐了。」
「哼」輕哼一聲,玉雪半眼不看玉初見,施施然離去。
初見無奈一笑,對玉雪今夜這莫名其妙的踩場並無放在心上,明日她要開始上課,還是多準備準備,「姐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