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後,玉夫人好像空閒了許多,每日都會讓初見到秀和院,教初見寫字,撫琴。有時候也會讓初見唱小曲給她聽。
在現代的時候,初見算是五音不全,總不敢開口唱歌,不過她的五音不全被甜糯嬌美的聲線掩蓋了,聽起來也算有幾分味道。
玉老爺連著幾日都在懷春院,初見看得出,母親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她並不開心。
初見也是最近才知道,母親不止字寫得漂亮,就是撫琴,也教人聽了繞樑三日。母親如此風華絕代,嫁給父親之後,卻為何落得總是心傷的下場?
初見歎氣,搖了搖頭,她好幾次話到了嘴邊,想問母親,關於她與父親年輕時候的故事,話未出口,又嚥了下去。
始終問不出口,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她無意去窺探母親的秘密。
穿上母親送給她的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套上衣襟鑲著白色狐毛的裌襖,及腰如水般的秀披了下來,從兩側挑起幾束青絲編成辮子,別上清雅的簪花頭飾,簡單不失俏皮,初見現自己比以前更添了幾分的清麗,她似乎……也長高了一些。
昨天,她才把手套縫製好,讓靈玉拿到譯捨去寄給淳於雱,她給淳於雱的信很長,足足有兩頁,當然,這其中有許多是她的廢話,從她回來寧城的路上所生的時候,到見到陳姨娘和玉雪苓時的感覺,說了很多很多,卻半字沒有提再遇到齊礡和關於母親和父親的故事。
她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要好好鍛煉身體,讓自己快成長,她現在是育階段,不能按照古人這裡的方法吃那麼多補品,她已經為自己定了食譜,還有每日的運動時間,她一定要讓淳於雱見到一個全新的,足以匹配他的自己。
正著呆,傻笑中的初見沒有注意到屋外有人輕步走來。
「在想什麼?」溫柔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初見一震,回頭,是含笑睨著她的玉夫人。
「母親」初見俏臉微紅。投入玉夫人懷裡。
「雙目含情。十足地少女懷春。初見想起何人了?」玉夫人笑著問。
初見乾笑幾聲。連說沒有。
玉夫人長長哦了一聲。不太相信初見口中地沒有。眼角餘光瞄到初見軟榻上刺繡工具。眼睛一亮。走過去挑起一塊玄色布料。「初見這是要做什麼?」
「呃……嗯……做一件大氅。」初見忙跑過去。從母親手裡搶過布料。塞進軟榻上面地軟被裡。
「這……可是做給男子穿地料子。」玉夫人訝異。秀眉蹙了起來。
「因為……嗯,上次齊礡送我回來,我弄髒了他的大氅,所以……所以就……」看著母親越來越曖昧不明的笑容,初見感到一陣懊惱,她知道母親誤會了。「母親,我沒有別的意思,您別想到別的地方去。」
玉夫人輕笑,逗著初見,「母親能想到哪裡去?你剛剛想的就是昀王?」
「才……不是呢。」母親對淳於雱有意見,初見不敢跟她說收到淳於雱的信,於是回答也就有些心虛了。
玉夫人眉峰舒展而開,不再多問,只是上下打量初見幾眼,「準備好了麼?」
「嗯,好了。」初見道,心情攸地緊張。今日,母親要帶她到靜容齋,她要開始上課了。
靜容齋在寧城北面,是比較偏僻,但環境非常優雅靜謐的地方。
書齋是一座很小巧的院落,簷角輕盈翹起,看起來造型精美細緻,院子裡打掃得很乾淨,左右兩邊都種有植物,左邊還有息亭花圃,一名舉止大方的丫環帶著她們穿過院子,過了七字廊,便見到一間水榭。
初見對這裡的佈局感到由衷喜歡,曲徑回擋,花木掩映,景致幽雅,可見那秦姑娘是如何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
她對這個才女更加好奇了。
進了水榭,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背對著她們,那女子身著素雅羅裙,看起來很是平常。
「秦姑娘」領著她們進去的丫環輕聲喚了一句。
那女子回過頭,目光與初見對上,眉目毫無特色,鼻子小巧,嘴巴稍微嫌薄了點,肌膚算得上白皙,稱不上美人,初見有些驚異,竟與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像是看出初見的想法,秦姑娘了然一笑,轉向玉夫人,「玉夫人,別來無恙。」
「秦姑娘,托福。」玉夫人回以一笑,眼角看了初見一眼。
初見領會,向前曲膝,給秦姑娘行了一禮,「秦先生」
「二姑娘不必多禮,玉夫人,請坐。」水榭裡有琴幾一張,茶几一張,竹椅四張,紗幔之內,隱約可見軟榻,屏風。
玉夫人道謝,然後與秦姑娘對視而坐,初見站在玉夫人身後,沒有落座,秦姑娘見了,眼底有隱約笑意。
「流蘇,去準備花茶。」秦姑娘對那丫環道。
初見抬眼,特別看了那流蘇一眼,不愧是秦姑娘身邊的丫環,氣質都與一般的奴婢不一樣。
「這幾年常有聞秦姑娘大名,總想登門拜訪,卻總尋不得時間。」玉夫人輕聲道。
「當年與玉夫人一別,也有十多年了。」秦姑娘淺笑,姿態優雅大方。
呀,母親原來認識秦姑娘的?
「當年秦大人攜秦姑娘同游西洲,見過一面。」看出初見疑惑,玉夫人轉頭解釋。
秦姑娘笑著,「只可惜當初匆匆道別,未能盡興。」
「秦才女聞名天下,今日小女拜你為師,望你不要嫌棄。」玉夫人聲音帶著一點點的矜持和高貴,不見前幾日的憂愁。
秦姑娘失笑,「秦甄才女之名,與當年齊孌姑娘一比,簡直是笑話。」
初見小口張成o形,母親這麼厲害?連秦姑娘也不敢相比。
玉夫人失笑,有些落寞,「早已是過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