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玉夫人重新執掌內院已有數天,除了將被叫去守廳的幾個丫頭都重新調回秀和院之外,其他的基本並無調動,而之前在大門對玉夫人無禮的兩個小廝已經被江總管攆了出玉府,在寧城,被玉府攆出去的小廝奴婢,其他府邸內院是不會再要的。
陳姨娘這幾日雖心中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言,底下的奴婢們也都是醒目的,見了她都喊一聲陳姨娘,不敢再喚她夫人。
初見也已經搬回了攢眉園,玉夫人這幾日忙著整頓家裡的規矩,也極少找她說話,除了早晨去秀和院請安,初見都是呆在自己屋裡看書。
玉老爺昨日去拜訪了靜容齋的秦姑娘,那秦姑娘說讓初見下個月去拜師,玉老爺要她先學習些詩詞韻律,練字習琴的,還送了她一架黑檀木六弦古箏,說是讓她練琴。
玉初見視線轉到那通體黑亮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黑檀木古箏上,悶哼一聲,只覺得滿頭黑線。
她音律不全,別說彈琴了,聽得懂音色就很了不起了。在現代與同事一同出去唱k時也是個只能聽歌不能開口角兒,難道她來了古代就會不一樣?
還有這練寫字的,以為難不倒她,誰曉得她每一個寫出來都是歪歪斜斜,像蝌蚪爬過似的,這樣的琴藝這樣的字體,她哪裡有臉拿出去見人啊。
筆頭軟綿綿的,一筆下去像自己有了生命,完全不受她手腕控制。母親有一手漂亮的小楷,就連父親都說了,玉雪苓的字也是寫得相當秀美好看,好似就只有她文不成武不就了。
自小她也明白,一手漂亮的字相當於敲門磚,鉛筆字她寫得也算秀巧優美,問題是她從來沒接觸過毛筆啊,就連該如何握筆都不曉得,要怎麼寫出漂亮的字來呢。
哎……長長歎氣,初見神情萎靡,無精打采地趴在書案上,一手轉著未沾墨的羊毫毛筆。
靈玉走進屋裡地時候。就見到初見這樣一副了無生氣地哀怨模樣。又看看地上那些宣紙上歪歪斜斜地字體。忍不住輕笑出聲。將一杯清茶放到初見面前。
「姑娘。這練字也不是一天兩天地事情。要慢慢來。」
初見聽了。就用眼角斜了靈玉一眼。「只怕是我練到白蒼蒼也練不出像母親一樣漂亮地字來。」
靈玉掩嘴笑著。「姑娘。你都還未上私塾。怎麼就講晦氣話了。」
初見跳了起來。「父親不是說了嗎?那秦先生還要考我地。看我資質如何再決定時候是否收我為學生。你看我這樣地字。這樣地琴藝能讓秦先生看上我嗎?」
靈玉臉色也有些擔憂了。「不至於吧。怎麼說姑娘也是玉府地。那秦先生不會不給老爺這個面子地。」
「到時候收是收了,失了面子始終還是我。」洩氣,初見懨懨又趴在椅背上。
「姑娘,您這不是自滅士氣麼?您才剛開始習字,自然寫得不熟練,姑娘天資聰穎,不用多久一定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靈玉撿起地面上的宣紙,一邊安慰初見。
初見聞言,嘟起嬌嫩的紅唇,「我才不要樣樣精通,能夠別太丟人就可以了。」想到淳於雱那日的話,初見的心頓時甜滋滋的,他說了,只要是他喜歡的女子,會不會琴棋書畫都無所謂的。
可是,他也沒有說喜歡的定是她啊,哎……臉上剛揚起的笑意像花般枯萎了下去。
「姑娘,您說這話可不行,哪有不求樣樣精通的,您看這寧城的姑娘們,哪個不是爭著想要艷壓四方技冠四座的,寧城貴族王臣遍地是,姑娘若是要尋個好人家,就一定要好好跟秦先生學習,您不知道,多少王公貴戚都非常仰慕秦先生的,許多的姑娘小姐們都想拜秦先生為師,以求攀上富貴權勢。」靈玉壓低聲音在初見耳邊說著,神情認真至極,就怕初見會聽不見耳。
初見哼了一聲,她又不想嫁給什麼王貴,幹嗎要去攀什麼龍附什麼鳳,她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求繁榮富貴,只願日子平淡幸福。
「姑娘,那崔公子不是才高八斗嗎?不如您請他教您寫字,雖說也不能馬上學成,但也……嗯,比您現在的好些吧。」靈玉將一疊宣紙放在桌面上,看著上面慘不忍睹的字體,忍住笑對初見道,如今她也不像以前那般害怕初見,許是初見態度隨和與以前改變甚大,這攢眉園的丫頭們見了初見都是笑盈盈的,很疼惜她。
初見眼睛一亮,在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崔子音?我竟然忘記了崔子音!他現在在哪裡?」
靈玉道,「崔公子在暖園呢,秋玉在服侍他。」
初見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是完全忘記了崔子音住進玉府的事情,她這待客之道,可真是……「帶我去看看他,也不知他如何了,那科舉是何時開始?」
初見說風立刻來影,已經急匆匆走出了屋子,靈玉在衣架上忙拿起一件披風,追了出去,「姑娘,慢點,外頭冷著呢。」
初見放慢腳步,屋外飄著雪刃,「怎麼又下雪了?」剛來的那時候,她還以為寧城天氣比燕城的要暖和呢。
「寧城也就這幾日會下雪,不會像燕城那樣冰天雪地的。」似是知道初見在想什麼,靈玉一邊為她披上披風,一邊笑著道。
玉初見畏寒怕冷,一開始見到潔白的雪是很興奮,可是興奮完了,就只剩下刺骨的寒意,看來她還是比較適合南方的天氣。
「哦,對了,玉雪苓是否也到私塾上課?」走了幾步,初見突然停下來,轉頭問靈玉,靈玉差點就撞了上去,忙停下腳步。
「大姑娘是叫了城北的段大姑來家裡上課,聽說是秦先生不收她。」靈玉壓低了聲音道。
初見眉梢微揚,那秦先生不肯收玉雪苓,約不是因為她資質不好,而是礙於玉夫人的顏面吧。無聲笑了笑,初見不再說什麼,只是讓靈玉帶著往暖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