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見一直躲在玉夫人背後,一雙麋鹿般的漾漾水眸怯怯看著那個她該叫父親的人,她本來想像玉老爺是個滿身銅臭,好色淫樂的商賈,沒想到竟是個氣質高雅,面貌清麗的儒雅男子,而且,看起來,還是個對妻子情深愛切的好相公。
那為何每次提起父親,母親會浮現那種悲傷絕望的神情?
心中疑惑未得解,玉初見感到手臂被拉了一下,面上一熱,她已經站在玉老爺面前,有種被趕上刑場的感覺。
玉夫人握著玉初見的手臂,將她拉到玉老爺面前,低柔在初見耳邊開口,「初見,給父親行禮。」
玉初見怔了怔,抬頭看了玉老爺一眼,背脊生涼,這玉老爺變臉也太快了,對著母親的時候,是溫柔似水,哪知看著她的時候,竟是如此嚴肅冷漠。
「父親……」強壓住心底的疑惑,玉初見綻開一個溫柔甜美的笑容,曲膝行了一禮。
玉老爺緊抿著唇,半瞇起雙眸,眼底有驚異,直直看著玉初見,似想看出一些不同來。
「父親?」玉初見抬起臉頰,甜美的笑容仍掛在臉上,眉眼間多了幾分天真和嬌媚,似在撒嬌般看著玉老爺。
玉老爺哧一聲笑了出來,既好笑又好氣地看著玉初見,「還以為你有變化,沒想到還是這般沒耐性。」
玉初見瞠大眼,這……這玉老爺不愧是商賈,極為擅長變臉。「父親,女兒怎會沒有變化,都一年了呢,沒有便漂亮了麼?沒有變得懂事乖巧了麼?江叔和麗娘都說女兒聽話長大了呢。」
玉老爺眉笑眼笑地看著玉初見,見她眉眼間少了乖戾的不馴,心中大感欣慰,他對初見是愛屋及烏心態,只是當時初見任性刁蠻,狂妄難教,他才會一氣之下讓她去燕城小住,卻沒想夫人會心疼初見,跟著一塊去了燕城,且一去就是一年。
「父親。女兒腳酸了呢。」玉初見翹著紅唇。委屈地看著玉老爺。心中祈禱。這個玉老爺是真地疼惜玉初見地。否則。自己這些算是沒大沒小地話。肯定要挨罵地。
「起來吧。我看你也沒改變多少。」玉老爺哼了一聲。笑罵道。
玉初見甜甜一笑。站了起來。聲音甜膩地道。「謝父親。」
玉老爺無奈搖了搖頭。只盼這個小女能有她母親半成相似。他亦心滿意足。
突然。外頭傳來幾聲抽泣聲。玉初見好奇地看了出去。
「夫人。您回來了。」躊躇站在大廳之外地是兩個嬤嬤。還有幾個丫頭。嬤嬤身著暗紅色棉衣。而那幾個小丫頭都是穿桃色棉衣。
「李嬤嬤,宋嬤嬤……」玉夫人見了她們,面上漾著笑意,揮手讓她們都進來。
幾人進了大廳,連忙給玉老爺行了一禮,「老爺」
玉老爺微笑,點了點頭。
幾個人一見老爺並無責怪她們之意,心情一直難掩激動。
「夫人,我們聽到丫頭們說您回來了,一時開心,就……就跑來了。」開口的是李嬤嬤,是個瘦小卻看起來很精明的婆子。
「夫人,您回來咋都不先稍個信兒呢?我們好準備準備。」站在李嬤嬤身邊的是較之年輕的宋嬤嬤,生得珠圓玉潤得,面色紅潤,眼眶凝著淚水,激動地看著玉夫人。
玉夫人拍拍她們的肩膀,「我來信了,怕是在路上丟了吧,你們也別儘是抹淚,麗娘受了傷,你們先回去秀和院準備一下,二姑娘暫時不必回攢眉園,先在秀和院住著,還有,給崔公子安排住在暖園,讓秋玉去侍候著。」
廳裡幾人此時才注意到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崔子音,抬眼望去,皆都倒吸一口氣,那樣風華絕代的美貌,只怕世間女子也難有。
玉老爺也愣了一下,但看著玉夫人那若無其事的模樣,他也只好按著好奇,不作聲。
玉夫人沒有理會他人驚訝的目光,只是沉聲吩咐著李嬤嬤和宋嬤嬤,其實言下之意,這地方不是說話的地兒,有什麼事還是回秀和院再說,更何況,她不在的一年裡,這玉府人事有何變化,她如今不清楚,一時之間也難以有個什麼安排。
李嬤嬤和宋嬤嬤立刻聽出了玉夫人的意思,對望了一眼,便讓靈玉帶著幾個丫頭去給夫人和二姑娘打點屋子,還指了個丫頭帶著崔公子去了暖園,然後擔心看向麗娘,「方纔聽聞那幾個小丫頭說了,夫人在路上遇到了山賊,麗娘受了傷,可把我們幾個嚇壞了。」
李嬤嬤話未說完,一旁的玉老爺臉色一變,將玉夫人拉入懷裡,面色緊張,「你們遇到山賊了?怎麼不說?可有受傷?」
玉夫人睨了李嬤嬤一眼,臉泛著紅暈,她避開玉老爺擔憂的視線,「無事,幸得初見拖延時間,方等到昀王相救」
玉老爺一怔,仍緊緊握著玉夫人的手臂,目光卻看向玉初見。
玉初見滿頭黑線,心中無不感動,母親這是在護著她呢。
玉老爺謂歎一聲,眼含歉意看著玉夫人,「委屈你們了。」
玉夫人低下頭,眸色起了一層霧氣,嘴邊泛著苦澀的笑意。
玉初見愣愣看著此情此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千瓦大燈泡,父親和母親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怎麼卻成了一個在關心備至呵護,另一個卻在絕望逃避。
「老爺……老爺……」人未至,聲先到,玉初見轉頭看向門外,一名身姿艷麗,胭脂施面的豐腴女子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