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隨著石開一重喝之聲,東方情嚇的倒退兩步,二十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石開這麼大脾氣。
「你怎麼可以讓君兒一個人出去。」石開氣的臉色青,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擔心。
「我……我看你在給師父把關,所以……所以……」東方情說到這裡,聲音也逐漸小了下來,他和石開結婚近二十年,今次也許真是她做錯了吧。
「唉……」石開重歎兩聲,這回可真是氣到家了。
「開!別生氣,我這就去找君兒回來。」東方情擔心的說著。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改了對石開稱呼,石傲天這個名字早已隨著黑榜組織崩塌而消失了。
「慢著。」石開連忙身出一手擋住東方情,平靜許多道:「還是我去找吧,師父練功正在緊要關頭,有你在我放心,而且你去找我會擔心你們兩母子的安危,這樣我更加放心不下。」
「開!」東方情心中一陣感動,正欲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如何說出口。
「放心!我一定會把君兒找回來,外面人心險惡,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事情來才好。」石開重重歎息一聲,繼續道:「師父那邊你多照看點。」
「放心吧。」東方情點了點頭。
「等我回來。」石開話音一落,一道影子從奪門而出,隨即便不知去向。
她走的路是對的,石開真的是能托付一輩子的男人。
這事情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一男子高站於神農頂傾聽著神州大地,對他來說,也許一些事情一輩子也無法忘記。在他面前有一座矮矮的孤墳,每當月圓之時,他都會在此輕輕的歎息。
歲月不知是無情,還是有有情,額前幾縷長終成了銀絲,可是他的容顏卻依然停留在二十年前。
眼中有淚,可他從不輕易流下,淡淡的愁緒,將他眉頭微微鎖緊,終於忍不住,輕輕的撫摩著墓碑緩緩的蹲了下來,伸出手指摩挲著墓碑上的名字,隱痛道:「丫頭,我來看你了。」
這墓碑上的名字正是——莫君言。而落款卻是傷心人——石傲天。碑身上的字跡是他親手刻上。
光陰似箭,一晃就是二十年。
反覆一些事情在他腦海中就像昨天生的一樣,記憶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令他心碎。
男子緩緩閉上了雙眼,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微微的搖著頭,彷彿在恨自己,這麼多年來他依然沒有原諒自己。
他依然清晰的記得,二十年前是他親手將自己最愛的女人殺死……
「為什麼……」他口中輕輕的念著,最終吻上了墓碑上的名字。
二十年的時候,依然沒有沖淡他的思念;二十年的光陰,丫頭依然活在他心中;二十年的時間,他依然活在痛苦之中。
距離當年的黑榜大戰已過了二十年。當年那個涉世不深,懷著一顆報仇之心的石傲天現在已年近五十,可現在他早已經恢復了本名——石開。
當年那一生死決戰,直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很多時候他都會想起托亞和邊武這兩個並肩作戰的朋友,也不知他們現在可好。
烈!一個讓每一個人無法忘記的名字,一個一生悲慘的人,不知會不會找到自己人生最後的歸宿。
「丫頭。我好想你。」石開摸著墓碑上的名字怔怔出神,他只能做到如此,因為他依然看不見,失明已經二十年了,他早已經習慣了黑暗中的生活。
他不後悔,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是他自己對自己的懲罰。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音*近。
石開立即回神,猛然站了起來,他對這腳步聲音再熟悉不過了,當下也沒有回頭,依然一手搭在莫君言的墓碑上。
腳步聲徐徐而近,最後停了下來,一隻纖柔的手輕輕撫上了石開的肩頭,柔聲道:「開!夜了!回去吧。」
石開沒有說話,依然默默的站著,良久才道:「君兒睡了嗎?」
後的女子輕輕的應著。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多呆一會兒。」石開終於轉過頭來,一手抓住肩膀柔手,關心道:「小情,你生氣了嗎?」
女子微微搖頭,露出幸福的笑容,伸出另一隻手握緊石開的大手,道:「沒!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君言是個好女孩,每一個人都會記得她。」
「小情,你不後悔嗎?」
「兒子都這麼大了,你說我會後悔嗎?」
「二十年了。」
「是啊!時間好快,都二十年了。」女子輕輕的笑了幾聲,她依然還是那麼的年輕漂亮。
而石開口中的這個「小情」就是他現在的妻子——東方情,一個一生追求著自己幸福的女人。經過了無數的磨難之後,她最終用真心打動了石開。自從她二十年前追到神農架來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一直陪伴在石開的身邊。
也許是他的誠心打動了石開的師父,他老人家最後也將東方情收為了關門弟子。
經歷了兩年的時間,石開終於被東方情的執著而感動,在師父的撮合下,良人終於攜手白頭。
石開師父本就是絕世高人,如今已經年近一百七,可樣子看起來卻只有七十多歲,如今他的武學修為已入化境。只要習的此門武功,必定能延緩衰老,石開和他師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就連東方情也在這十多年中獲益良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美麗,如今實際年齡比石開還大兩歲的她看起來晃若三十左右。
出了師父的武學修為的造詣,神農架本就是蘊藏的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加上習功有法,自然可以延緩衰老。
「師父已閉關多時,也不知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再過幾日,我也要入關助他老人家護法了。到時候君兒就要你多費心了。」石開緊緊的握著東方情的雙手。
「放心吧,君兒雖然調皮,可年紀也不小了,再怎麼樣,我這個當媽的話,他還是會聽的。」東方情微微的笑著,伸手幫石開撥了撥額前的幾縷銀絲,眼中是說不盡的郎情妾意。
「是啊!君兒也確實長大了,可他這個性子,我還真怕他會鬧出什麼事情來。」石開微微搖頭,顯然拿這著這個被師父和妻子寵壞的兒子頭痛。
「你就放心吧,有我看著他呢!」東方情咯咯的笑著。
「就是你看著才更加不放心。」石開搖了搖頭。
「開!你不要老是對君兒這麼嚴厲好嗎?」東方情白了他一眼,心中並不生氣。
石開雖然已雙目失明,可如今的他早已經練到「聽勁」最高境界,外界的一舉一動都可以用心感覺得到,要不要眼睛對來他說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對於兒子,石開一直都是嚴格要求,他的父親是軍人,這也是石開一生最大的遺憾,如今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身上,所以一切都是以父親當年的軍人特徵嚴格要求著兒子,一向不言苟笑的石開在他兒子心中早已樹立了嚴肅的形象。
也許他兒子唯一一個怕的人就是石開了。至於東方情和石開的師父都是對此子十分溺愛,有時候弄的石開十分頭痛,師父的話不能不聽,可兒子實在太過調皮,不嚴加管教實在不成體統。
黑夜,神農架的溫度低的異常,而且常常會出現大霧,讓人分不清楚方向,在這原始森林的無人區域中,也許就是最好的隱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