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床榻邊走去,「御醫都說這是心病了,有豈是一劑方子一碗藥能根治的。」輕輕為她順了順蓋覆在身上的五福鴛鴦錦被,「一曲牡丹亭令之猝倒,定然有著心事糾結在心,若能吐出方能打開心結。」
木然的眼珠因我的話而轉動,默默流連於我與蘇婕妤之間片刻,似乎還在猶豫著。卻又聞一聲腳步聲伴隨著推門聲,我們三一齊將目光投向邁進門檻的人,是晌午於苑中銘唱牡丹亭的那位婕妤。
她一見我們三的目光倏地停下步伐,不自然的停在原地,「我是不是打擾了。」
「不礙事,尹婕妤怎會來此。」蘇婕妤有些訝異她的到來。
「楊婕妤是因我一曲牡丹亭而暈厥,心中有愧,故前來探視。」她淺笑盈望,脫塵的氣質不時散著,「可好些了麼?」
「沒事。」略帶沙啞的聲音聽在我心中格外難受,看來她真是病的不輕,「其實今日只是頗有感觸罷了。」
「聽此曲會如此傷感乃至暈厥之人,內心必有心之所愛,楊婕妤的心中之痛定是因與摯愛之人的分別,故而傷心腸斷如此吧。」說話的是尹婕妤,她朝我們這靠過,語氣甚為肯定。
但見楊婕妤苦笑一聲,算是默認罷。因病中說話有些吃力,氣若游絲的慢慢道,「自幼就與府上管家之子關係甚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傾心。可父親非要我進宮選秀,只為讓我有昭一日蒙得聖寵龍恩,光耀門楣。終是抵不過父親的相逼,無奈之下進宮。」清淚低垂,早已是泣不成聲。
我忙將置於腰間的錦帕抽出,躬身上前將她滿臉的淚痕抹去,「妹妹要保重身子。」
「可這後宮無數佳麗,皇上又怎會寵幸於我,且不說寵冠後宮的靜夫人那關難過,就算得寵又怎能保證某日的失寵。我怕是也只能於此擷芳院淒淒慘慘了此殘生。」越說越為淒涼,也感染了尹、蘇二位婕妤,她們皆黯然神傷,垂自思。
這就是寂寂深宮中妃嬪的悲哀,那我在她們眼中又是何其幸運,能得到皇上如此眷顧,是福是禍暫且不論。在這殘酷陰謀密集的後宮,我怕是已無法抽身離開,必然捲進這場無休止的鬥爭中。
「眾姐姐若不嫌棄,原與之結為金蘭姐妹,待日後相互有個照應。」蘇婕妤驟然開口道。
我疑狐的瞅了她一眼,後舒眉一笑,與楊婕妤對望一眼,她眼中並無拒絕之意。在瞥向有些遲疑的尹婕妤,「思雲妹妹好提議,既然咱們如此有緣,就結拜罷!」
蘇婕妤注意到尹婕妤閃爍的目光,「尹姐姐莫不是嫌棄我們!」
她輕輕搖頭,「怎麼會呢!」再次沉思了一會,始終還是未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