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望去,飄盡寒梅,凋零枝猶在,路徑殘香已散盡,獨留空空芳園悲寂寥。園中密密麻麻佈滿千百來株梅樹,可惜正直立夏,無法目睹萬梅齊放,想必定為奇觀,艷冠天下。
我望著一株株已經凋零的梅樹,心中五味參雜,眼裡酸澀難忍,我明白自己來長生殿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破解考題而來,更深的原因……是緬懷、回憶。
也曾有人因為疼愛我而為收盡天下之梅,只為讓我開心,也曾一家人在梅林間飲酒賦詩……只可惜如今物似人非。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我喃喃吟起。
「誰在那裡。」一聲冷到極點的聲音劃破這寂靜淒涼的梅林,格外森然。
我藉著月光望著前方那一抹身影緩緩朝我靠近,這麼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著淒涼的梅園,難道是皇上?不對,從衣著身行上來看倒像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隨著他緩緩朝我靠近,借月光微弱的照耀隱約可見其容貌。
如青絲,丰姿颯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也許是他炯炯雙目中那暗藏的憂傷感染了我,看著他我不自覺出神,他……是誰?
「本王在問你話!」雖然依舊冷淡,但是語氣中卻藏著隱隱怒氣。
一聽他自稱本王我就屈膝跪下叩拜,他自稱「本王」我就猜到他是五皇子楚清王「回王爺話,奴才是此次進宮選妃的秀女,只因皇后娘娘出了一繡題,正是香雪海,所以臣女才斗膽跑來長生殿想尋找靈感。」
冰冷怒氣的神色稍微有些軟化,也沒有多加責怪我,揮手示意我起來,沒等我站穩腳跟他就轉身望那早已凋零的香雪海,似在喃喃自語卻又向在與我訴說「梅,早已凋零。來到這又能尋到什麼靈感。」
「王爺錯了,只要心中有梅,它就永不凋零,我相信在王爺心中早已經將梅烙下。」正如這茫茫香雪海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樣,它在我心中也無可取代。
看著他背影明顯一僵,猛然轉身張嘴想對我說些什麼,卻再沒出任何聲音,怔然的望著我,由先前的欣喜轉為怔仲再變為驚迷,最後轉為深沉。我莫名的迴避著他熾熱的目光心中暗驚他變幻的表情,不明所以。難道我真有傾國只貌,令人一見傾心,就連這位王爺都被我迷倒?
「王爺……」我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提醒他此刻的失態。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一緊,低沉的讓我覺得不太真實。
「潘玉。」
只見他勾起一抹苦笑,如此傷痛滄桑,我很想問他為何還要沉溺在母親離開的傷痛之中,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他卻僵硬的轉身不再看我,仰望空中的明月說起往事。
「這梅林是我母妃生前最為鍾愛的東西,也這兒有她與父皇最真實幹淨的愛情,一段見證他們愛情的曲子《鳳求凰》。」
「萬梅齊放那日,母妃有了身孕,父皇帶著喜悅牽著母妃的手來到這允諾,若生下皇子便封其為皇太子,可是母妃拒絕了,她始終為父皇的江山社稷顧慮,祖訓曰『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此規若違,動搖國本。」
「父皇動容之餘,親自為母妃撫琴,一曲《鳳求凰》是父皇對母親的承諾,他說斷然不學司馬相如那般負心薄情,他的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
聲音沙啞哽咽,是在強忍著眼淚嗎,我想上前安慰他,卻不想手才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抱在懷中,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木然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嗅著他身上淡雅的清香,驚訝之餘想推開他,卻現他的雙臂在微微顫抖。放下心中想將他推開的想法,我不能狠下心腸將一個從小就喪失母親的孩子。
「王爺,請……」
「以後,叫我祈殞。」他打斷了我。
我就像著了魔般喚了他一句「祈殞」,也許只有這一刻我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不用在每天用面具將自己包裹著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