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軍師俏面低垂,默默不語。空氣間氣氛一陣異樣的微妙。
蕭若目光一凝,柔聲道:「你留下來好不好?如今天下不寧、江山動盪,西有叛軍割據巴蜀,北有契丹胡人虎視中原,你胸懷韜略,兼愛世人,有安邦定國之奇志,當此之世,正是大展鴻圖青史留名之時。你留下來輔佐朕安定天下,朕……朕可以讓你出將入相,位極人臣!在你而言,於公,可以造福天下億萬黎民,澤被蒼生;於私,有想不盡的榮華富貴,還能流芳百世,受後人景仰,哈哈……豈不痛快?!」女軍師既然仍作男裝打扮,蕭若也不揭破,就當她是個驚才絕艷的少年。
「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對我來說皆是過眼雲煙。」女軍師絲毫不為所動,淡然說道,頓了一頓,續道:「川中叛軍不過蘚芥之疾,動搖不了朝廷根基,叛軍領江老爺子活名釣譽,才德俱不足,手下將領只求偏安一隅,並無席捲天下之志,論究成不了大事。異日朝廷平亂大軍一至,川中叛軍指日可平。至於天下億萬蒼生麼…….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這世外之人只能為他們祈福了。若是皇上日後時時以萬民福社為念,必能成為一代明君聖主,我也感激不盡。」
說來說去還是不肯留下!蕭若見她鐵了心要走,勸也勸不聽、也不免有點來氣,看著她趨然絕世、不染凡塵的淡泊模樣,沒來由想到那晚小廟中強吻她時嬌羞萬狀的神情……」他忽然心頭一動,冒出個級下流級**的念頭。
女軍師見皇帝死盯著自己猛瞧,火辣辣的眼神中似有異色,她臉孔一熱,深深拜了一禮,道:「皇上。就此別過。」說完.轉身就走。
「王兄且留步.聽朕一句話!」蕭若連忙衝上前檔住她.咧嘴笑道:「既然王兄執意要走,人各有志,朕也不願強求。今日一別,後會無期,恐怕今生再不能相見。呃……這樣罷。今日諸事繁忙,請你再留一天。待朕明日一早為你設安餞行如何?」
女軍師聽了這話,稍一躊躇。沉吟著道:「皇上美意.草民心領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貴在知心,這一套繁文縟節還是免了吧!
「哈哈……」你該不會是害怕見到朕吧?」蕭若突然石破天驚道。
女軍師嬌軀一顫,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逼視下,芳心一陣怦怦亂跳、她銀牙暗咬、終於賭氣似的點了下臻。
到了晚間,女軍師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皇帝俊朗的模樣便會浮現在她面前,像中了邪似地趕也趕不走。
她心潮起伏,諸多念頭一古腦兒接蹱而至,淡淡的稠帳一絲一絲地浮上心頭,無已排遣,盤旋縈繞不去。心湖中宛如被投下一枚石子,漣漪顫動著一圈圈泛開。
她原本靜如止水的心湖已被攪亂得不成樣子,一縷莫名的幽怨提起又放下.提起又放下……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對這塵世還有什麼留戀的嗎?這個念頭讓她打心眼裡害臊不已,因為她已經不需要回答.皇帝的身影無時無刻不在她面前一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好不容易捱到五更天.她睡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天亮後自己該如何面對皇帝,猶豫再三,她終於決定來個不辭而別,雖然逃避從來不是她的做事風格。
她留下一紙信箋,放在桌上,背起包袱毅然轉君走出廂房。
軍營把門的士兵們不止一次見到她站在皇帝身旁,知道她與皇帝關係非同一般,誰也不敢阻攔,一律放行。
她出得軍營、獨自沿官道向西是了十餘里,天色漸漸放亮。
又是一個清新的早晨。曉霧四合,草木清新,晨曦照射下,枝葉上的露珠七彩晶瑩,熠熠生輝。五顏六色地鳥雀在空中飛翔鳴轉。她深深吸了口氣.鬱結的心胸頓時輕鬆不少。
忽然,前方傳來一縷輕柔婉轉地琴音,琴音和緩悠雅,但曲調卻是深通音律的她聞所未聞的.她芳心驚愕,莫非有個高雅之士在此清晨拂琴?她腳下不由循琴音緩緩而行。
過不多時.只見前方道旁有個涼亭,涼亭中一個銀抱文士正坐在石墩上埋頭拂琴,這文士峨冠博帶,寬抱大袖.頗有幾分飄飄欲仙之氣,看起來年歲也不大。
女軍師輕輕走上前去,唯恐驚擾了這沉浸在音韻中的文士。
卻不成想,這拂琴文士突然抬起頭來.衝她展現個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王兄起得好早。」不是蕭若是誰!
女軍師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出現在這裡,震驚之下就欲下跪行大禮,「皇……」
蕭若連忙搶出涼亭,托住她兩手,笑道:「我今日微服出來,就是不願讓路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我今日只敘私誼,不論君臣禮。
女軍師與他肌膚相觸,嬌軀微微一震,急忙望旁邊閃開,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燒。
蕭若不以為意的笑笑,回到涼亭裡,隨手把石几上放置的古琴拿開一旁。他近來跟蕭茬等四女**時,向她們胡亂學了一些琴藝,他悟性本高,把21世紀地樂曲融入其中,彈將起來倒也似模似樣。
他提起旁邊擺放地一具食匣子,在石几上擺放幾樣精緻的小菜,一壺美酒、以及兩副杯筷,略帶自嘲的笑道:「王兄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會把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當朋友。我料知你必會來個不辭而別,今兒特地早早的來此備酒相候。你我今日一別,山高水遠,關山阻隔,恐怕後會無期。故此不揣冒昧,說什麼也要為王兄餞行。」
女軍師好生尷尬,扭捏一回。見皇帝威情難卻,只得步入涼亭,在他對面坐下,赧然道:「慚愧,慚傀,我言而無信,著實羞見皇……吾兄!萬望恕罪。」
「無罪無罪!」蕭若大袖一揮,爽朗大笑。提起酒壺為她斟酒,而後自己也斟滿。
笑道:「王兄世外高人,肯拿我當朋友。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來,我敬你一杯!」
「恭敬不如從命。」女軍師落落大方執起酒杯,酒杯沾唇之際猛然心生警惕,皇帝風流好色是她親眼所見的,想起他色瞇瞇打量自己地樣子,不能不令她起戒心。酒杯便停在唇邊不飲。
蕭若似是知道她顧慮什麼,兩手把自己的酒杯高高舉起,笑道:「我先乾為敬!」說完,一飲而盡。又提起筷子每碟菜裡都夾起吃了一口,以示坦然。
女軍師登時疑慮盡去,仰頭一飲而盡,自己拿過酒壺倒滿,道:「我不辭而別,言而無信,罰酒三杯賠罪。」說時。一口飲乾,再倒滿,再一飲而盡,豪氣不讓鬚眉。
「好!好!好!王兄海量,不知愧煞多少鬚眉男兒!」蕭若拊掌大笑,連道三個好字,停了一停,似笑非笑望著她,道:「目下離別在即,你也不用再隱藏身份了,你其實是個易釵而牟在大姑娘家對不對?哈哈,還沒請教王姑娘芳名,真是失禮之至。」
女軍師連飲三杯酒、已是臉泛桃花,眼波醺然、與平日清許自若的神氣判若兩人,越嬌艷欲滴。她也不否認.笑道:「世外野人,賤名何足掛齒。小女子名叫,楚月,……嘻嘻,皇上日理萬機,只怕一轉身就給忘了。」
「楚月,王楚月!」蕭若在嘴裡喃喃念了幾遍,拍手笑道:「好.好名字!」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幾杯酒下肚.話語愈見融洽,彼此惺惺相惜,直有相見恨晚之勢,女軍師王楚月行將回山隱居,也自放開了懷與蕭若談笑無忌。
蕭若喝得興起,擊節而歌:「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歌聲蒼涼豪邁,沉鬱感人,意蘊深遂,道不盡的憂國憂民,悲憐世人。
王楚月聽了聳然動容,喃喃品味再三,望著他毫不掩飾崇敬之情、歎道:「皇上真是天縱奇才.不只文韜武略,連文采亦是冠絕當世,我朝能有皇上,實為天下蒼生之福!」
蕭若給她這麼自內心地一誇,頓時一陣汗顏,這詞其實是元朝人張養浩所作,他性起時隨手拿來就用、沒料到被人家王妹妹誤認為自己乘興而作,真是慚愧呀慚愧。
不知不覺酒壺已見底.王楚月帶著幾分醉意晃晃悠悠起身.道:「皇上,離別的時候到了.我最後還有一句話要奉勸皇上,願皇上恕我不敬之罪。」
蕭若道:「有話但說無妨。」
「古語有云: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願皇上少造殺戮,以仁德治理天下,自然萬民歸心,江山永固。」王楚月美眸中精光閃閃。
「王姑娘金玉良言,我自會銘刻於心。」說到這裡,蕭若邪邪一笑,嬉皮笑臉道:「不過,我也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楚月忙道:「皇上請講,小女子洗耳恭聽。」
蕭若嘿嘿嘿壞笑不住.笑道:「你好好一個女孩家.學人家當什麼鬼隱士!女孩家最要緊的是找個好夫婿好婆家,生兒育女,共享天倫之樂,可有多幸福?還不強似你避世隱居終老於山林?!朕對你愛慕已久,你要是不嫌棄,不如當朕的妃子好了……哈哈哈,你別擔心朕後紀眾多.朕龍精虎猛那可不是蓋的.每晚四五個女子侍寢朕都能一一擺平!……怎麼著?你不信啊?不信當場試試呀!」他越說越不堪,越說越入骨,目光放肆的衝她曼妙誘人的嬌軀上下掃視。
「什麼?你你……」王楚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道貌岸然地皇帝竟說出這番話來、她猛覺頭腦一陣昏,兩腿踉蹌險些摔倒,渾身氣力早已不翼而飛,她反應何等迅,立時驚覺已著了皇帝的道兒,她驚怒交集:「你在酒裡下了什麼?你這荒淫無道地昏君!
得,剛剛還誇咱是明君來著,一轉眼又成荒淫無道的昏君了!蕭若又好笑又好氣,施施然站起身,是上前老實不客氣將她柔若無骨的嬌軀攬入懷中,笑道:「其實也沒在酒裡放什麼,就是一點點朕命太醫精心配製的『綺夢散』,能讓服用者兩個時辰之內半夢半醒,飄飄欲仙。哈哈……」
王楚月聽了幾乎昏倒,兩隻小手無力的推他,嬌喘吁吁道:「可是……可是你也喝了!」
蕭若一聽啞然失笑,湊到她耳畔,說出一句21世紀家喻戶曉的名言。
「不是我能喝、你就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