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契丹使者被拖出殿外一頓好打,契丹正使剛開始時還厲聲叫罵,後來也頂不住大聲求饒起來。
蕭若看看也差不多了,便命停手將他們拖進殿來。
兩人被帶刀侍衛挾上殿,臀後褲子上已見血跡,帶刀侍衛一鬆手走開,兩人便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契丹兩使者對視一眼,沒奈何,只得俯身磕頭,道:「外臣叩見天朝聖天子!」張狂氣焰一毫不剩。
蕭若方才慢吞吞道:「貴使平身。」
兩使者爬起來,相互攙扶著勉強站穩。
蕭若道:「我天朝上國正與你們蕃邦契丹交戰,貴使所為何來?」
兩使者囁嚅道:「為議和而來。」
蕭若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不緊不慢道:「兩國世代為鄰,正該止息干戈,化干戈為玉帛,永遠和睦相處才是。既然貴國有此美意,敝國也願……」
「等等,我國有三個條件!」正使者插言道。
蕭若頓時冷了臉,淡淡道:「說來聽聽。」
提起條件,兩契丹使者又有了底氣,正使便瞟了漢人副使一眼,他身為契丹人雖懂些漢語,但要說長篇大論的話,還是相當困難。漢人副使因道:「啟稟天朝聖天子,我們二王子耶律石鷹殿下開出三個條件,假如貴國答應,二王子立即率兵北返回國。」
「哦?你們只是契丹二王子派來的……就不知二王子作得了貴邦可汗的主嗎?」蕭若微一轉念,道。二王子耶律石鷹便是這支入侵契丹軍的統帥。
漢人副使道:「聖天子放心,我國大可汗已年邁垂危,二王子此行回草原,可汗之位非二王子莫屬。二王子的意思便是整個契丹族的意思。」
蕭若便道:「那你們說說條件。」
漢人副使道:「第一,貴國出二百萬兩銀子犒賞二王子所部將士,並且以後每歲對契丹進貢……噢不,每歲賜契丹白銀五十萬兩,布帛一百萬匹。」他本欲說進貢的,見皇帝臉色不善,便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群臣聽了,出一片嗡嗡議論之聲。契丹正使傲然道:「你們要不給,我軍就自己來搶!」
蕭若強抑怒火,道:「繼續說第二條。」
漢人副使一派躊躇滿志之色,道:「第二,請貴國將北部邊疆燕雲等十六州贈送我國,以顯示貴國和好的誠意。」
一言甫落,群臣頓時大嘩,紛紛指責契丹人狼子野心,貪得無厭,割地之事想也不用想。
蕭若龍顏大怒,要單單只是第一個條件,他為贏得整頓朝綱的時間,也許還有得商量,雙方可以坐下來討價還價一番。但是第二個條件決計沒有商量的餘地,割地求和注定會留下千古罵名,他可不想遺臭萬年,受萬世唾罵。他怒極反笑,道:「還有第三個!」
群臣聞言安靜了下來,漢人副使笑道:「我主二王子久聞天朝女子婉約溫柔,願與天朝和親,請聖天子將一位公主許配與二王子。」
群臣又是一番怒叱,亂轟轟道:「皇上春秋尚輕,並無公主可嫁。」
契丹正使嘿嘿笑道:「皇帝沒有女兒,那姐妹也成的。」
兵部尚書齊枯雲出列,厲聲道:「荒唐,皇上兩位姐姐均已成家……」
契丹正使咧嘴一笑,接言道:「嫁過人的也行,我們二王子不嫌棄也就是了!」
群臣再度大嘩,群情洶洶,再也不可抑制。左側文臣之尾躍出個三十來歲的年輕書生,衝到契丹正使面前,並指顫顫指著他,漲紅了臉,憋了半天道出兩個字:「無恥!」
蕭若本來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一見他的神態也猜到了。蕭若曾聽陰空海說皇帝共有二姐一妹,除妹妹早夭之外,兩位姐姐長大成人,好多年前便都出嫁了。其中長公主嫁給先皇在位時欽點的一位狀元郎,名叫周書南,寒族出身,家徒四壁。一次先皇賜筵時,與長公主邂逅,兩人一見鍾情,後終成眷屬,被傳為一時之佳話。看來便是這位老兄。
駙馬周書南空有滿腹經綸,面對粗鄙不文的契丹使者,說什麼大道理都是對牛彈琴,故而憋悶了半天,也只能說出兩個字「無恥」。
蕭若一擺手,群臣漸漸安靜下來,道:「眾位卿家看見了吧,契丹人根本毫無誠意。來人,將他們逐出宮去,限他們即刻離開京城。」
四名帶刀侍衛上前,契丹正使掃視群臣一眼,冷笑道:「既如此,那我們戰場上見!」招呼一聲,當先朝殿外走。
漢人副使本想也留下幾句狠話,抖抖威風,晃眼觸到皇帝不怒而威的目光,渾身一哆嗦,連忙快步跟上正使,出殿而去。
大殿內靜默一會兒,蕭若道:「哪位將領願意領兵迎敵,為國為家驅敵於門外?」
殿內諸將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無一人主動請纓迎敵。大殿內落針可聞。
「皇上,微臣請命領兵迎敵!微臣願意立下軍令狀,若不破敵,請皇上取臣之項上人頭!」
蕭若循聲望去,說話的卻是駙馬周書南,不由哭笑不得,將領們貪生怕死,到頭來竟跳出這麼個文弱書生來。假如是文墨之事,交給他再也合適不過,然兵者,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非同兒戲,卻斷斷不能讓他這不通兵事的白面書生為將。但其志可嘉,比起殿上裝縮頭烏龜的將軍們不知高出多少,便溫言勸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