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的獄,地獄的獄,蘇舒腦海裡當先閃出這個詞,忍抖了抖。之前跟方少輕聊天,並沒有真的去想像進了青獄會如何,現在親眼看到這兩個字,由不得她不去思考。
兩個人被推進了洞裡,石門吱嘎吱嘎在身後關上。
黑乎乎的,洞裡的空氣還有點濕潤,也很陰冷。蘇舒背部貼著石門,低聲問,「裡面到底有什麼?真的那麼難熬過三天麼?」
當然難熬,方少輕很清楚的知道青獄的情況,當年一個師弟就在這裡熬過幾天,他曾很詳細的描述過這裡的環境。若是他一個人,也許會更加好熬過去,但是多了一個蘇舒,他不知道該如何讓她過得舒服。
「少輕?」見他不回答,蘇舒說道,「你直說好了,我膽子沒那麼小呢。」
方少輕想了想,解釋道,「青獄最難熬的是兩件事,一是沒東西吃,二是冷。本來一個人三天沒東西吃是可以支撐住的,但是,加上寒冷,身體就會受不住。還有……青獄裡有怪獸,它們會偷襲,所以飢寒交迫在這裡就顯得更加危險。」
「餓,冷,還有野獸襲擊,我覺得這青獄不像牢房,倒更加像給別人提升修煉的地方啊。」蘇舒掰著手指思考。
方少輕笑道,「蘇舒你說得沒錯,青獄其實就是修煉的地方,只不過是用來給犯錯的人修煉的,有點像那什麼意思……」
「我知道,就是受得了,那麼就因禍得福,功力大漲,不然就丟命。是也不是?」蘇舒笑嘻嘻的,突然忘掉了害怕。
「對,就是如此。」
「那快帶我進去看看。裡面應該不會很黑吧?有沒有陽光呢?今天天氣很好。應該會照進來地……少輕。真地沒東西吃麼?野果子都沒有?難道裡面都是石頭。沒有植物……」她一邊說。一邊自己往裡面走。
「有植物。不過都是有毒地。」方少輕追上來。拉住她。「小心點。裡面還有猛獸。小心被襲擊。你跟在我後面。」
前方一點一點亮起來。穿過那個陰暗地通道。他們來到一處平地上。
果然是有植物地。好幾棵大樹。葉子地顏色很奇怪。灰色。很沉悶。很適合這裡地氣氛。荒涼。表面地寂靜。危機四伏。
「那些野獸是吃什麼地?」蘇舒問。
「幾天會喂一次食給它們。讓它們不餓死但隨時保持飢餓地狀態。」
蘇舒想了想,又問,「你們隱殿犯錯的弟子很多麼?要專門弄些這種地方出來?你說還不止青牢,還有其他好些個牢獄。」
方少輕思考了下,回道,「其實我也不明白,隱殿的弟子每個人都有他們特別地任務,互相並不知曉,我也不知這青牢裡到底關過多少人。」他有些慚愧,作為殿裡的人,居然對自己所屬地地方瞭解的那麼少,說出去恐怕別人都不太會信。
蘇舒果然皺眉,可是馬上又笑起來,「還以為你有多精明,沒想到也是糊塗蛋。難道你不怕有一天殿主會讓你做什麼壞事麼?如果不做,是不是算背叛師門?那豈不是要關進牢房受苦?」
方少輕用輕鬆的口吻,肯定的說,「這個我能保證絕對不會生。因為在入殿前,我們都做過協議,絕不做任何傷天害理,違背良心的事情。」
「哈,還真是一個奇怪的組織。」蘇舒搖搖頭,無法理解隱殿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在平地上轉了轉,現邊緣都是陡峭地崖壁,看上去,這平地就像一個井底,不過崖壁上分散著四個黑漆漆的洞口,看大小只能容兩個人並肩而過。
她指了指那些洞口,「這些都是通往哪裡地?」
「這些洞口很危險,都是野獸進出的地方。因為狹窄,倘若我們身在這通道與它們撞到,身份無法施展,武功也受限制,它們若是再來一個兩面夾攻,就有性命之憂。所以,這平地是最好地棲身之地了,眼界寬,隨時可以現任何一點動靜。只是到了夜晚太冷……」他抬頭看看樹葉,「這樹雖有毒,不過不吃進嘴裡,是沒有關係的。我去把它們全摘下來,晚上鋪在身下也能暖和點。」
他說完騰身躍起,拔起長劍一陣揮舞,樹葉紛紛飄落,不一會就疊成厚厚一堆。
蘇舒用手按了按,笑道,「真地挺暖和呢,我現在就把它們鋪鋪好。」其實她心裡很沒底,這還沒到夜晚呢,她就已經開始覺得冷。都怪這鬼天氣,白天熱,她才穿了一件單衣的,沒想到這洞裡白天也那麼冷。
方少輕看到
白,動手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並且披在她身
「這怎麼能成……你也會冷的啊。」蘇舒很感動,可是她不好意思接受。
「我是男人嘛,比較耐寒。蘇舒,你就穿著吧,萬一生病,以後的日子會很難熬,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
她聽懂他的意思了,萬一她生病,他還要分身照顧她,這裡又沒有藥,狀況恐怕會比現在慘的多。
於是她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兩人並肩坐在樹葉上,沉默了會兒,方少輕開口道,「你先睡一會吧,晚上野獸會出來,大概就沒空睡覺了。」
蘇舒歎一口氣,「我睡不著。」
是啊,這種時候怎麼睡得著呢,她但願這三天都不要困,這樣才好呢。不過要是不睡的話,也比較容易餓吧?至少睡著的時候,身體各個器官都在休息,這樣的話,能減少一點能量的輸出。
見她睡不著,方少輕也沒有辦法,兩個人極有默契,都不再說話。需知說話也會消耗能量的,當然是能保存一點是一點,蘇舒索性打坐,讓自己進入眼觀鼻鼻觀心的境界裡。
誰料,第一天晚上出奇的平靜,一隻野獸都沒有出來,它們大概也在觀察,要做到知己知彼才會出擊吧?蘇舒問起那些野獸是什麼樣子,比如,狼或虎豹之類。方少輕也說不清,只說根據他那個師弟的描述,反正體型都不太大,但是十分矯捷,動作迅猛,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
聰明!蘇舒聽到這個詞,打了個寒戰。
動物聰明起來可比人厲害的多,因為它們有尖利的牙和鋒利的爪子,而且,它們還是一個群體。
「那它們會不會跟晚一樣,是有武功的?」這個蘇舒也極為擔心,若是還懂一點武功,那真是危險的要命了。
方少輕笑了笑,「蘇舒,你不要太過擔心,難道不相信在下的武功麼?」
「你的武功我當然信得過,不過,要是你又餓又冷……」蘇舒聳聳肩,「算了,還是不要再說喪氣話。我們得樂觀點,動物嘛,再聰明也聰明不過人,嗯,我決定先睡一覺……一會再換你,它們今晚上一定會出擊了。」
「好。」方少輕看她一眼,柔聲道,「蘇舒,你過來一點。」
蘇舒此時此刻其實已經冷得耐不住,就差沒有上下牙齒打架了。可是她那是用了多大的勁兒才忍住的呀,她不想方少輕看出她冷,因為就算看出來了,他們誰也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境況。還有兩天呢,現在就因為冷而恐慌,她怕撐不過去。
可是他那麼溫柔的一喊她,她忽然就扛不住全身的寒意了。
「不要離得那麼遠,靠近一些會暖一點。」方少輕微微一笑,如冬日的暖陽。
蘇舒嗯了一聲,心裡說不出的感覺,像是一江的水都湧上心頭,可是又被深深逼了回去,那一來一回,身上都不由得起了疙瘩。
她靠著方少輕躺下來,只是手臂與他的背貼著。可是因為兩人都是單薄的衣服,她仍舊可以感受他肌膚的溫度。
也是冷冷的,他跟一樣冷,然而,在短暫的接觸之後,蘇舒覺手臂那塊地方慢慢熱了,像雪融化一般,一點一點的熱開來。可是也因為那一點熱,她越覺得全身更加的冷,冷的難以忍受,似乎血液都要凍結了似的。
然而,她伸不出手,她無法去擁抱他。
這種感覺沉甸甸的,分明就是生死關頭,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讓她覺得沉重的居然不是這些,而是方少輕。
在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之後,她聽到方少輕用調侃的語調說道,「蘇舒,你再不抱著我睡,我就要凍死了。女俠,請救在下一命吧!」
在他的話語之間,沉重感瞬間消失,蘇舒撲哧一聲笑道,「那好吧,這可是你求我抱的,那我就救你一命。」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臉再慢慢貼在他後背上。
心裡莫名的安心下來,他的背抱著很舒服,就像一個有點硬的靠墊,她慢慢睡著了。
方少輕低頭看著緊抱自己腰間的一雙手,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甜蜜悵然苦澀,五味紛雜。
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背白皙而纖瘦,現在隱約青,是被凍得。方少輕遲疑了會,把自己的手掌覆蓋在了她裸露的手背上。這樣,應該會更加暖一點吧?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