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蘇舒就跟謝琴音去了6芝月的家,去「壓定」。所謂壓定,其實就是男方女性尊長把戒指,定儀等送去女方家裡,並且親自給女方戴上戒指,宣告婚事已定的儀式。
蘇舒認識6芝月已久,沒料到她最後竟然成了她的二嫂,命運可真是奇妙呀,她十分感慨,同時對未來在宣家的生活又多了一份擔憂。
此時,6家的親戚全都聚集在大堂,謝琴音上前一一寒暄幾句,而蘇舒則跟在她身後,手裡捧著價值連城的戒指。她是晚輩,見著人叫聲尊稱也就夠了,反正所有人都是在等著那個儀式。
6芝月終於打扮好,娉婷而來。蘇舒看著她,不由想起上學時學得那詩,「.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當,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果真是俏麗無雙,蘇舒上前把手裡錦盒遞給謝琴音。而6芝月已經端端正正的立在他們面前,微微頷,恭敬得等待未來的婆婆給她戴上戒指。
謝琴音接過錦盒,停頓了片刻,嘴裡緩緩說道,「芝月,戴上戒指後,你就是我們宣家的兒媳婦。這戒指是我們謝家祖傳的寶物,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戴上的人會得到神仙的庇佑。我現在把它將來可以為我們宣家開枝散葉,幫助我們玨兒,做個賢妻良母。」
「芝月一定會做個好媳婦,不辜負婆婆你的期望。」她軟聲細語的說道。
謝琴音點點頭,緩緩打開了盒蓋,眾人的視線全都移到了錦盒上面。然而,盒子裡空無一物,大堂裡一下子熱鬧起來。大家族的關係都紛紜複雜,6天放嫁女兒。壓定的那天婆家帶來的戒指卻不見了。因此有的人疑惑,有的人竊笑,有地人面無表情,最來火的莫過於6芝月的父母。
這件事除了不吉利,更加是丟面子!
「謝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6芝月的娘親季桂蓮,她的脾氣一向火爆,立刻就作起來。
「夫人,你別急,我想親家母一定不是故意的。」6天放心裡雖然也不爽,但是他為官多年不是白做的。忙勸自己的娘子冷靜下來,然後問謝琴音,「親家母,你是不是拿錯盒子,或者把戒指放錯地方了?」
謝琴音臉上也是震驚地表情。搖頭道。「這戒指是我們謝家祖傳地寶貝。我豈會拿錯盒子!芝月這個媳婦我喜愛地很。所以才會傳這個戒指給她。為了吉利。我頭天還把戒指先給三媳婦蘇舒保管了一晚上。」她忽然轉頭盯著蘇舒。「蘇舒。戒指一直是你我給你地時候它可是實實在在地在錦盒裡地。我問你。現在它去哪裡了?」
啊。要來地終於來了。蘇舒可沒有忽略謝琴音打開錦盒時眼睛裡一閃而過地狠厲!現在6家所有地眼光全集合在錦盒上。也把矛頭對準了蘇舒。若是她真地把戒指弄丟了。不止是辜負了謝琴音這個婆婆地囑托。也是給宣家丟臉!一個戒指都管不好。哪個不鄙視她啊?心理陰暗地甚至會想。是不是她把戒指給吞掉了!
還好她早就有了準備。微微一笑道。「三娘。你把錦盒給我。」
謝琴音看到她胸有成竹地笑容。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不過還是照做了。問道。「你要盒子做什麼?」
「變魔術啊。」蘇舒眨眨眼睛。環顧了一下眾人。拿起錦盒晃了晃。「大家有可能不知道。這個盒子其實是很奇妙地。我想我三娘地戒指可能太寶貴了。錦盒捨不得它。所以就把它偷偷藏起來了。現在我就讓它吐出來!」她伸手在錦盒底部某個輕微凸起地地方輕輕一壓。「啪」地一聲。錦盒內部裂開來。那枚漂亮地戒指正安安穩穩地躺在最下方。
她用兩根手指輕輕把戒指拿出來。放到謝琴音眼前。笑道。「三娘。這不是還是盒子裡嘛。這戒指可真狡猾呢。地話。還真被它給混過去了。」失望吧。三娘?蘇舒與她眼神交接。毫不保留地流露出她此刻想要說地話。
昨天要不是看到七笛時靈光一閃,忽然想到錦盒裡也許有(本書轉載關,說不定今天她就倒大霉了!戒指她一直好好的保管著,打開的時候不翼而飛,加上眾人的眼神,她不慌才怪。慌了之後就只能任憑謝琴音處分,到時候不知道會面對怎樣的處境呢。
還好還好,蘇舒也是有點後怕地,十分慶幸自己現了錦盒的秘密。當然,她日後在宣府也會更加小心。
謝琴音也是演戲地高手,立刻笑著接過蘇舒手裡的戒指,恍然大悟地說道,「哎呀,我真是糊塗了,居然都忘了這錦盒內有玄機。不過……現在好了,既然戒指找到,芝月來,我給你戴
這戒指的事件只是一個小小地插曲,大多數人也都不當一回事。不過有心的人,可是一眼就看出了蘇舒與謝琴音的敵對關係。很顯然,謝琴音是想讓蘇舒當眾出醜,可見她十分不滿意這個所謂的三媳婦!
「壓定」也算完滿結束,不過蘇舒和謝琴音之間的關係卻已經走向了明朗化。兩人心裡彼此清楚的很,對方都已經對自己有了戒備之心。
「蘇舒啊,戒指的事情做個有心的媳婦。」兩人從6家回來,在走向馬車的途中,謝琴音對蘇舒如是說道。
「多謝三娘誇獎,蘇舒也是跟三娘學的。三娘有心,我自然也要做個有心的人,才不會辜負三娘對蘇舒的栽培。」蘇舒很有禮貌,謙遜的回道。
謝琴音微微一笑,眼裡頗有讚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蘇舒。
「蘇舒,瀟兒已經淪為殺人犯,捕快在四處找尋他。就算找不到,他也不可能會回來了。你還年輕,真的願意為他獨守空房,耗在宣家一輩子麼?」她語重心長。
蘇舒挑挑眉,她這番說辭未免太不夠殺傷力了,就憑這個想勸服她也未免太小看她。
「三娘,宣瀟只是嫌疑犯,並不是殺人犯,所以就算抓回來也不一定就能定他的罪!你憑什麼說一輩子那麼長的話來?你是我婆婆,現在的意思是想要我做個沒有節操的媳婦,扔下相公獨自快活去麼?」她話鋒一轉,「再說,宣府好吃好住,我也不覺得是在耗費青春,就算宣瀟不回來,我也不會離開宣府的。」
謝琴音冷笑,「你還真是宣家的好媳婦,好吧,既然你要留在這裡,我作為婆婆,自然會好好待你。我只怕到時候,你又要吵著離開宣家
最後一句還真陰森森的,得出她話裡的寒意,蘇舒心裡咯登一聲。不過仍是保持臉上的笑容,輸人不輸陣啊。
「俗話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三娘對蘇舒所做的,蘇舒自然也會還給三娘。」
謝琴音衣袖一拂,轉身上了馬車,而蘇舒則低聲笑了笑,也跟著進了馬車。
一路沉默,只聽到馬匹在青石小巷上踏出的馬蹄聲和車輪滾過的聲響。蘇舒把車簾挑開,來散掉車裡陰鬱的氣息。
似乎還沒有過與人相對如此不舒服的時刻,她知道謝琴音要的是她離開宣府,她也許會不達目的不罷休,這次戒指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那接著而來的,又會是什麼呢?宣玨已經掌管了宣家,她為何還要趕盡殺絕?作為一個母親,難道不是應該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幫著他為惡麼?她到底知不知道宣玨與宣東流的死有關係?
一個個疑問在蘇舒心頭閃過,她忽地的把車簾放下,轉過頭面對著謝琴音。
「三娘,你瞭解宣玨麼?坦白的來說,我一點也不瞭解他,甚至宣瀟也一點不瞭解他這個二哥。」這個說的是真話,宣玨表面如此完美,對下人好,生意上又能幹,真是姑娘們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選。可是宣東流居然不喜歡這個兒子,所以,到底是宣東流的不現在的行為,還是宣玨本身就有著什麼缺陷而讓宣東流不喜歡的呢?蘇舒想,如果誰解答這個疑問,也許事情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謝琴音心頭一震,瞭解自己的兒子?是啊,她瞭解她的玨兒麼?不,她從來沒有,只是在宣玨那次利用小梅殺了左晚晴的那一刻,她才開始正視自己的兒子。但是,他已經變得陌生了,離她越來越遠。在他年幼的時候,她終日注視著自己的相公,擔憂自己在宣家的地位,而完全忽視了宣玨的需求。她只會要求他,卻沒有付出過一個母親該有的關愛。
現在晚了,晚了啊,他不再需要她,他早已成長為一個心思縝密,手段毒辣的人。她這個母親只是表面的關係罷了,他需要一個孝順的美名。
「作為母親,當然瞭解自己的兒子。」她心神一收,緩緩的說道。是啊,他們是母子的關係不容置疑,他們的利益也是統一的,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是最親的兩個人。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樣的問題存在,現在要做的是排除一切擋在面前的敵人。
可是眼眸裡那遮掩不住的複雜之色仍是沒有逃過蘇舒的眼睛,蘇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讓這份沉默一直保持到馬車進了宣家。